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靳惜何夕】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重生之席卷而来》作者:海魔粉 文案: 当车祸的真相剥离,他们是继续远望,还是就此不离 说白了就是:几对男女在嘈杂喧嚣的世界为爱恨情仇争斗不休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亦萱,席远 ┃ 配角:若干 ┃ 其它: ==================   ☆、车祸重生   港城的内环高架上,红色的宝马跑车平稳地向前疾驰着。   开着车的席远除了双唇抿得紧紧的泄露些许内心的波动,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波纹。   坐在副驾驶皮椅上的苏亦萱还在轻声啜泣,不是席远不想安慰,而是在这个时候真不知道应该和她说点什么。   苏亦萱的肤色白,肤质薄,因此每次哭都能让眼睑和脸颊的皮肤变得红彤彤的,让人我见犹怜。   席远自然是见不得的,每一滴泪水都能触痛他的心,他真想毫无顾忌地把她搂到怀里,一点一点地去吮干那些刺眼的泪水。   但席远却不敢动作,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变得糟糕透顶,甚至没了转圜的余地,所以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意外了。   席远的沉默,苏亦萱的啜泣声,让车厢内的气氛显得更加沉重压抑。   苏亦萱又抽了张面纸,席远的沉默让她在心里打转了多次的话几次到了嘴边,又都嗫嚅地咽了下去。   良久之后,她最终还是绞着手上变得半湿的纸巾开了口:“……席……远,我今天过来找你其实是想和你说……”   苏亦萱偷看席远的脸色,见他抿唇下颚紧绷,胆怯的同时连平时称呼惯了的远哥哥,也没敢叫出来。   他为什么就不能和她哥一样让人看得懂呢?   “不要说!萱萱,请你现在什么也不要说。好吗?”席远没有等苏亦萱说完就打断她的话。   现在他不想听任何的言语,不想听见那些让他心里发憷难安的话。   苏亦萱忘记了哭,惊诧地看席远:“……”   席远咬了咬牙,身心俱疲下不免妥协:“萱萱,如果你真的想说,就等你送到家的时候再说吧。”   苏亦萱不安地继续绞纸巾,那枚赌气摘下来的婚戒捏在手心因为时间太长,膈得她有些疼。   她并非性格怯弱扭捏的人,唯独对席远会常常说些言不达意的话,刚才在席远家就因为抹不下面子,连想好怎么说的话也会在看见他的时候给说错了。   所以,她担心等到了家,那点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都没了,还怎么开口?   相邻车道的一辆轿车从后面加速超车,超车后连方向灯也没有打就突然急速变道,猛地开到了他们车的前面。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分神的席远反应慢了半拍,他连忙急踩刹车,但跑车却没有丝毫要减速的意思,依然按照原先的速度向前疾驰着。   糟糕!席远的右脚略微松开再去踩刹车,车依然没有减速,刹车竟然失灵了?   前车在超车后逐渐缓慢了车速,席远长按喇叭提醒,前车并不知道危险的逼近,并没有理会。   按照两车的行驶速度,马上就会追尾,席远为了避免跟前车追尾,急打方向变道到了超车道。   这辆车并不是席远的,是苏皓轩送给苏亦萱的生日礼物,席远怀疑是否是因为没上手,对车的性能不熟悉才导致,所以一等变道成功,稳住方向盘,就不停地踩试刹车。   可没有出现奇迹。   刹车真的失灵了。   席远不想引起苏亦萱的紧张,声音如常的镇定而平稳:“萱萱,这车出了点小故障,你检查一下安全带,紧靠座椅做好。”   苏亦萱对刚刚的差点追尾还心有余悸,忙听话的照做。   席远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眼睛死死地紧盯着前方的道路,这条从他家到苏家必经的路他太熟悉了,前面不远就是十字路,如果再停不下来那后果难以预料。   瞥了眼高架护栏,席远不带犹豫地微调整方向,把跑车尽可能地去贴近左侧的护栏,他想借助车身和护栏的相撞阻力,借以缓冲跑车的车速。   “咔嘭——咔——嚓——”不停相撞发出的惊天巨响,连带着车身被擦出的强烈火花,跑车在行进中剧烈地晃荡着,然后再碰撞,再碰撞……   苏亦萱在剧烈晃荡的车厢内,没有因为恐惧紧闭眼睛,而是抓着胸前的安全带紧贴座椅,侧头看着席远。   频繁的撞击她已经头晕目眩,胃也因为猛烈颠簸开始翻江倒海,一股股的胃酸向咽喉直冲,随时将要吐出来。   但苏亦萱并没那么害怕,她信任席远,因为他是个强大能解决一切状况的男人。   此时她甚至还有丝不合时宜的窃喜,他们这也算是一起共患难吧!   再一次激烈的和护栏撞击的瞬间,安全气囊全部打开,也就在这一瞬,苏亦萱被漫天的血光迷蒙了双眼。   在失去意识前,她清晰地听见席远痛苦而绝望地呼唤:“萱萱……萱萱……你还好吗……”   声音飘忽,萦绕不散。   但终是越来越低,也离她越来越远。   苏亦萱干涸的双唇嚅动,好后悔刚才没有鼓足勇气把一直想说的话说出来。   ——远哥哥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还有,你定做的婚纱我很喜欢,如果你想看,我就穿给你看……   ·   席远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感觉身体像棉絮轻飘飘的没有任何的重力。   来不及心中起疑,他慌忙去看受伤的苏亦萱。   她头上的伤口不停向外流着触目惊心的血,席远心疼的四肢发冷,竭力向她靠近,同时按车载蓝牙准备报警。   可他的双手竟然生生穿过了她的身体……   席远饶是再镇定,也慌了神。   他这时才发现身体变得无形,整个人就像一缕飘忽无根的烟尘。   眼睁睁看着所爱的人受伤,却无能为力。   席远能够看见向车祸现场驶过来的警车、救护车,能看见连睡衣都没换就赶来的苏皓轩,他还看见现场已被拉上隔离线,救护人员用担架把苏亦萱抬上了救护车,刚刚还拥堵在一起的车辆已被交警们进行了疏散……   但就是没有人看到心急如焚在现场飘荡的他。   车已被撞击得惨不忍睹,在支离破碎的车左侧,卡在驾驶室里的男人半身模糊,分不清楚哪里是血哪里是肉……   “很抱歉,他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你是他家人吗?”   席远看见苏皓轩哭着去合上他的眼睛。   到了这个时候席远才明白,他死了。   ·   大厦的旋转门外冷风扑面,虽是中午,但室内外的明显温差还是让苏亦萱激灵打了个冷战,她时好时坏的头疼不挑时间的又发作了。   头瞬息犹如被无形的手探进,重重拉扯着脆弱敏感的神经,伴随一阵阵的疼痛后,零碎的影像呼啸而来。   每次苏亦萱都没办法拼凑出一副完整的图像,唯一能记住的只有那个时有时无的陌生男声:“……你还好吗……”   声音的识别度不高,显得飘忽遥远,但声音里饱含的伤感与绝望,却能让苏亦萱跟着痛楚揪心。   ……你还好吗……   苏亦萱抱住头。   她努力地想抓住那道声音,可都和每次一样,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快得让她想抓也抓不住,徒留一片空白。   好不容易打到一辆计程车,苏亦萱靠着后座从包里拿出手机:“哥……我又头痛了。”   “小萱,回来吧,陈医生上次说了只要记忆恢复,你的头痛自然也痊愈了。我们都认为港城熟悉的环境对你的记忆恢复会有帮助的。”   苏皓轩对妹妹的病症无能为力,他想到四年前送她去美国的往事,脸色不觉变得凝重。   “哥,我刚办妥辞职手续,不知这样能不能给你们一个意外的惊喜呢?”那头苏亦萱的声音调皮起来。   “真的?惊喜,哥当然惊喜了……好,我通知老爸,相信他会兴奋得睡不着的……”   凌晨的这通电话让苏皓轩再无睡意。   他披上睡袍走进书房,在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相框,凝视着在美国留学时和好友的合影。   上面的那个男人总是俊逸出尘得让人嫉妒,完美得有些不太真实。   苏皓轩现在反而怕看见,只因好友嘴角淡然的笑意却成了他心头一抹难以忽略的痛。   苏家所欠的,不,该是他苏皓轩所欠的,这辈子恐是难以还清了。   想到即将回国的小萱,苏皓轩觉得该做点什么。   “远,小萱即将回国……”   当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低沉的回应时,苏皓轩那颗因内疚久久得不到平静的心,得到稍许的缓解。   ·   周一该是最为忙碌的,席远到公司后却一反常态没有立即工作,而是坐到靠窗的软椅上,看着窗外陷入沉思。   四年了。   她回来了。   从昨晚知晓后,席远就难以平静。   邱秘书进来汇报行程:“席总,这是您今天的行程安排。十点去参加尚品服饰的新品发布会,中午您约了中亚实业的傅总午餐,下午是风尚传媒……”   “下午的行程取消。”席远说完继续将视线投在幕墙玻璃外,似乎看着蓝天白云,又似乎什么也没入他的眼。   邱秘书把电脑里的行程重新修改,他发觉今天的席总虽还是一贯的淡漠,却又有些不同,似乎整个人笼罩了一层淡淡难以察觉的伤感。   席远突然转过身看着邱秘书问:“邱秘书,有些东西明知道不属于自己,却执拗的不想放弃,你认为这种坚持对吗?”   邱秘书被席远黑眸里快速划过的一抹痛楚所震惊。   在至善集团任职多年,还没见过席总脆弱的一面。   这个深藏不露的男人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流露半点的心思,强大的就像一块没有软处的坚冰。   他却对谁都冰冷而疏离,就是对家人也甚少能看到大的情绪起伏。   不仅执掌集传媒、影视、时装、模特经纪公司多元化为一体的至善集团,还是港城商协会自成立以来最年轻的会长。   邱秘书双手抓着掌上电脑,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   席远自嘲般地摇了摇头,他今天这是怎么了?自己的问题抛给别人就能有答案吗?   他摆了摆手示意邱秘书先出去。   邱秘书懊悔平时的那点急智都跑到哪里去了?   席总这么个性格深沉内敛的人能这么问,那肯定是深受其扰的,他不能分忧至少也该解惑呀。   所以在出去前他轻声对席远说:“席总,既然不想放弃,那么就要执著下去,不争取到最后怎么知道属不属于自己呢?就算到最后依然一无所获,但毕竟曾经争取过,也无愧于心啊。”   邱秘书的话让席远微微一震。   死而重生,他感激上天。   犹记得,如烟般即将散去的灵魂,偏执地追着呼啸的救护车。   他认为那才是他该去的方向。   他看到苏亦萱在急救室没有生命危险。   也看到爸妈、妹妹和弟弟的悲痛。   他的去世以及至善集团重挫下跌的股价让爸爸几乎一夜白头,妈妈悲伤过度几度晕厥。   他心痛到了极点,似乎灵魂深处再被剥离出血肉。   黑暗袭来,他似被被推入深渊。   当他再次恢复意识睁开眼睛,竟然发现在开车。   眼前的道路熟悉万分,身边的苏亦萱依旧在哭泣,还有车内显示的时间依旧,他难以置信回到了车祸前的那一刻。   如同回放般,后车开始超车,刹车依旧失灵,情况一如之前。   但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最后情况没有上次的严重。   因为他还活着。   在跑车最后轰然停下的时候,他感觉到浑身支离破碎般的疼痛,特别是那条左腿,虽然不是医生,也知道至此残了。   车祸后,苏亦萱因脑部受创,忘记了所有和他有关的事。   虽然如此,但他依然心存感恩。   只因能够活着看见她比什么都好,至于她忘了什么已经不太重要。      ☆、似是故人   苏亦萱看着飞机舷窗外的云层,想到不久就能见到家人,心里不免激动。   当年去美国留学,更多的原因是逃避和楚致远的师生恋,想到楚致远她心里不由一阵唏嘘。   一个刚进入大学的新生喜欢上自己的助教,结果当然受到了很多阻挠,就连港城大学的校领导都出面加以干涉,她清楚这些都是爸爸和哥哥在幕后“努力”的结果。   时间会磨平一个人的棱角,会让人在冷静后学会反思。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随性而为的女生,她在冷静之后明白,对楚致远只是一时的崇拜迷恋,并非爱情。   过去的种种,在继续向前延续的生活里逐渐变得淡薄,无论是否铭心最终会被淹没。   带上眼罩,苏亦萱拉好薄毛毯准备休息,在似睡非睡间想起出国前的那次车祸,她的头部受了伤,车祸怎么发生的都不记得了,后来她无论怎么努力去想也想不起来。   冯医师说她的这种情况属于车祸后遗症,是选择性失忆。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一个有趣的医学名词。可怕而血腥的车祸不记得了应该感到庆幸不是吗?   如果不是经常受到头痛的折磨,脑中会闪过一些混乱的场面和模糊的人影,苏亦萱甚至不认为她经历过车祸。   贵宾专检通道处,早就等在那儿的苏皓轩和宁芊芊看见苏亦萱出来了,连忙笑着招手。   苏亦萱看见哥哥和嫂嫂也格外开心。   上车的时候,苏亦萱感觉有道灼人的视线一直在注视着她。   苏亦萱扭过头疑惑地看着四周,她也是突然决定回国,除了谭若言并没有和港城的其他朋友联系啊?   苏皓轩关心地问:“怎么了小萱?不会是看见熟人了吧?”   苏亦萱摇摇头,该是多心了。   一辆黑色的世爵从苏皓轩的保时捷旁边开走。   苏皓轩看了眼车牌,唇角微扬。   席远静静地靠在后排的皮椅上阖上了显得疲惫的眼睛。   许久之后才吩咐司机:“明浩,开回公司吧。”   两车刚刚距离那么近,席远是近乎于贪婪地注视着苏亦萱。   比起半年前他去美国远远看见的那次她单薄了些,天生微卷的短发遮住了一半柔润小巧的下巴,显得原本就不大的脸更加的消瘦。   相隔咫尺,他们呼吸着同一城市的空气,伸手似乎就能触摸她的呼吸。这一刻席远才真切地感受到她真的是回来了。   那些过往记忆,在岁月的流逝中让他有着不能言说的伤痛。   而今因为心存希冀,他感觉所有的痛都无足轻重。   ·   在曙光国际会所,苏皓轩的专用包间内,他和席远在吃午饭。   苏皓轩问坐在对面的席远:“远,小萱回来了,你准备好了没有?”   席远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机,屏保上的女孩侧着脸展露着明眸皓齿的笑。   “十多年了,她的心里从来不曾有过我,甚至连曾经我在她生活中存在过的记忆也没有了,而且现在我的腿又——”   “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卑?你的腿恢复的很好,不说也没有人看得出有什么异常。从始至终我们家就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外人,难道你懦弱的连再试一次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苏皓轩激动得挑了挑英挺的浓眉:“她仅仅忘记了你,你就甘心吗?”   席远放下餐巾站起来,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薄呢大衣,随意地往身上一披,缓缓地走出会所包间:“皓轩,再给我一点时间。”   苏皓轩急了:“再给你一点时间?天哪!四年的时间难道还不够给你准备吗?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如果你能够放下她,昨天下午就不会出现在机场,既然放不下,那就去追她。你不是一个人,我们所有人都支持你,做你的后盾。”   “可是她不在乎。”快到门边的席远顿了一下,回过头,那双如潭深邃的眼里流泻着极力掩藏的酸涩。   她不在乎,有再多的支持又有什么用呢?   如今的他又能用什么来赢得她的心?   他不需要怜悯和同情。   苏皓轩无奈地长叹,后悔不该在当年答应为他隐瞒。   ·   先到西点屋的苏亦萱看到走过来的谭若言忙摇手,经过岁月的雕琢这个女人变得更加的妖娆动人了。   多年没有见面的两人不顾周围的目光激动地拥抱在一起。   谭若言笑骂道:“坏蛋,既然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机场接你呀。”   “不就是想给你制造一个意外的惊喜嘛,若言,我好想你哦!”当年苏亦萱也以为只是短暂的回避,没有想到一去就是四年。   谭若言不信她:“别骗人了,如果真的想我怎么会走这么久也不回来看看?”   苏亦萱自知理亏,用手拢了一下耳边的微卷短发,对赌气瞪着她的谭若言陪笑脸。   “我的好若言,别生气了成不?我回来不是第一个就过来见你了吗?给,送你一只可爱的泰迪熊,喏,笑一个。还有巧克力甜甜你的嘴。而且,我这次决定不走了。”   苏亦萱拿着泰迪熊做着各种可爱的动作,逗得谭若言瞧着泰迪熊憨态可掬的模样,再看看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的苏亦萱,随即“扑哧—”一声笑了。   “真的这次回来后就不回美国了?”   苏亦萱肯定的说:“真的不去了,再待下去,港城我都陌生了,最重要的是我想家了,想你了。所以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若言?”   谭若言说:“谁愿意生你的气啊,不过,这次说好了就不能反悔了,留下来吧,这儿有你的亲人和朋友。”   “嗯,我就是这样想的。我准备找一份工作,总是闷在家里我可不愿意。”   谭若言听苏亦萱说起工作觉得很奇怪:“你学的建筑设计去你哥哥的公司不是正好合适吗?”   苏亦萱用勺子挖了一小口布丁:“我去美国后改专业了,是服装设计,而且就算专业对口,我也不愿意在我哥的公司里无所事事地混日子。”   哥哥曾笑言,公司设计总监的职务就是专门留给她的,上大学的那会儿的假期她都会去公司的设计部实习,但由于身份特殊的关系,她反而整日无所事事并没有学到什么。   其实又有谁注重她的真实设计水平呢?   渐渐地她也就不乐意去了,幸好哥哥后来也没有勉强。   “我想找一家规模和发展前景都不错的服侍公司,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啊?”   谭若言想了想说:“在港城最有名的就是至善集团旗下的尚品服饰,你看我今天这一身就是他们的最新款。”   苏亦萱打量谭若言身上的小套装,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摇摇头,继续用勺子挖着布丁。   谭若言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就问:“亦萱,那你回来还找他吗?”   苏亦萱知道谭若言问的“他”是谁,笑着摇摇头:“若言,如果我说那只是不成熟时候的任性,仅仅是一时的迷恋,并非爱情。你相信吗?”   “我信。”   两个人不由地相视而笑。   接下来由谭若言做向导,带着苏亦萱深度游港城。   萧管家礼貌地示意席远跟他去餐厅:“远少爷,少爷让我带您先去餐厅用早餐,他一会就下来。”   “谢谢!”席远除了这声谢谢,之后一直没有吭声。   萧管家习惯了席远的话少,因为每次都很少能听见他说话,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倾听少爷的谈论。   可是他的沉默并不会让周围的人忽略他的存在,恰恰相反,他那双眼睛似乎能够看透一切,洞悉人心。   萧管家心里叹息,如果不是小姐的失忆,这位远少爷该是苏家的女婿了。   “萧伯伯,我想喝芝麻豆浆和周阿姨炸的油条。”悦耳的女声打破了萧管家的分神。   看到是苏亦萱,他笑得双眼都成了一条缝:“萱小姐醒了,我现在就去让他们给您现炸。”   萧管家在苏家几十年了,是看着苏家兄妹长大的,难得他们都没有一般富家子弟的奢靡骄纵,待人接物都很有教养。   苏亦萱随意的到餐桌前坐下,洗漱后还是感到困倦,看来这时差还没完全给倒过来。   她边打着哈欠,边对坐在餐桌前的人打着招呼:“嗨!早安!”   “早安!”回应她的是一道显得低沉磁性的嗓音。   她继续打着哈欠,怎么听着这声音既不是爸爸的也不是哥哥的呢?   等苏亦萱看清了对面坐着的人时,猛地合上打哈欠的嘴巴。这人是谁啊?   她瞪大双眼问:“你……你是谁啊?”   萧管家从厨房回来的时候听见了,不免感慨。   唉!萱小姐车祸后记得其他所有的人,为什么偏偏把远少爷给忘了呢?他悄然地退下,没有去打扰他们。   苏亦萱的眼睛眨都不带眨地继续打量餐桌对面的男人,尽力去搜刮着脑中所有的信息,可就是想不起来这个男人是谁?   他明明优雅贵气,可透过来的却是不可忽略的淡漠气息,那双微微狭长的眼眸漆黑幽深,有着说不清又道不明的味道。   他也正在看她,逐渐变得柔和的眼神像漩涡般席卷而来,似有随时吞噬人的力量。   苏亦萱猛地一惊,反弹似地从座椅上跳起来。   仿佛在记忆的深处也曾有人这么看她,这莫名的熟悉感使她脱口而出:“我认识你吗?”      ☆、频频失态   问完苏亦萱就立即后悔,她为频频的失态羞愧不已:“不好意思,失陪了。”   也不等对方的回答,几乎是落荒而逃。   席远从苏亦萱随意套着印有海绵宝宝图案的居家服,像个小精灵般出现的时候就开始迷失了。   她所有小动作在他的眼里都显得那么可爱,诱惑着他好想去亲那张因为懊恼皱成一团的脸。   可理智提醒他必须克制,以至握着奶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   他收起所有的情绪,把杯中的牛奶喝完。   苏皓轩约他过来商谈最近两家公司的一个合作项目,到现在还不露面,想必谈项目是假,为他制造机会才是真。   临走,席远让萧管家转告苏皓轩,合约到公司再谈。   走出苏家别墅,席远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和明浩约过来接他的时间还没有到。   苏家别墅建在城郊的老宅地,这一带后来成了别墅的集中地,所以平常除了私家车很少能看见有出租车经过这里。   车祸的心结还在,席远至此之后一直没有再开过车,半年前他在美国看到苏亦萱把车开得飞快,他当时就在想有些事忘了或许也是好的。   席远也不急于联系明浩,他缓步走向前面路边专供行人休息的长椅,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苏亦萱回房间猜想那人能随意在家里用早餐,看年龄不是哥哥的好友,就是嫂子家里的亲戚,她不好意思待在家里,找出驾驶证把嫂子的车开出门。   车开出大门不远,就看见路边那个在长椅上假寐的人。   还担心遇上会难堪,没想到他已经出来了。   车开了过去,苏亦萱看着后视镜里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异样的情绪让她慢慢又把车给倒了回去。   席远听到汽车引擎声宛若未闻,继续保持着原先的姿势,连那双假寐着的眼睛也没睁开。   苏亦萱降下车窗问:“嗨,你没开车过来吗?”   “愿意载我一程吗?”   席远说的很是随意,可阖着的眼睫在微微颤动着,泄露了他波动的情绪。   苏亦萱说:“当然可以。不过我刚回来,有些新造的路不熟悉。”   “我告诉你怎么走。”   等席远上车坐到了前面,苏亦萱陡然不自在起来。   她今早怎么总是不在状态?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之前怎么也算是个陌生人,她怎么就这么轻易让他上了车呢?   恰在这时,席远说:“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席远,一席之地的席,永远的远。皓轩的朋友。”   苏亦萱一愣,眼神交汇,原来他已看出她的犹豫。   这样反倒让苏亦萱有些不好意思了:“苏亦萱。”   “亦萱。“席远很自然地直呼苏亦萱的名字,“我想今天之后,‘席远’这个简单的名字,你肯定能记住。”   “当然。”苏亦萱应着,总觉得他的话里有着某种不明意味。   管他呢,还是好好开车要紧,她洒脱地起步,很快汇入前方越来越密集的车流。   苏亦萱开车出来本来就没有目的地,席远让往哪边拐弯她就往哪边开。   当听到席远吩咐司机不用接他了,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自己开车呢?”   席远顿了一下,答非所问地说:“你的车开得不错。”   提到开车,苏亦萱不免有些得意:“那是当然,告诉你哦,我国内和国外的驾照都是一次性考通过的呢。”   “好厉害。”席远的声音里不掩赞赏。   “唉,如果真厉害,我也就不会出车祸了。”苏亦萱想到发生的车祸,右手离开方向盘触摸上额头。   “我曾经出过一次严重的车祸。”   席远随即用奇怪的语气问:“有多严重?”   “其实我也不知道有多严重,除了额头上留下了纪念,我甚至连自己怎么开的经过都不记得,因为我全忘了。”   苏亦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告诉席远这些,毕竟他们还不熟。   席远变得沉默起来,车窗玻璃上他的投影显得隐晦不明。   苏亦萱为了打破沉默,开玩笑地说:“席远,幸好那时我们还不认识。”   “什么意思?”席远侧过头看着苏亦萱,声音绷得很紧。   苏亦萱呢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个你都不明白啊?我们不认识的话,你当时就没办法像现在这样搭我的顺风车了。你想想看,如果车祸那天你也在,会是什么情况?”   苏亦萱的话让席远的脸色骤然变得发白,他的薄唇抿得死死的,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也不自然地紧紧握住。   车内的气氛陡然变得诡异起来。   苏亦萱收住脸上的笑,她不明白席远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难道是她哪里说错话了吗?   车停在至善集团的大门边,苏亦萱冲下车的席远挥了挥手,很快就把车开走了。   席远看着急速驶离的车尾,心里默然:萱萱,其实那天我在。只是你都忘了。   好气派的大厦啊!苏亦萱觉得席远上班的地方挺高大上的。   “咦!至善集团?”苏亦萱后知后觉地念出声来。   这不就是谭若言提到那个至善集团嘛。   她回去还上网搜索了这家集团的情况,旗下的尚品服饰确实在服装界非常有名,有意思的是,她的衣帽间里很多出国前的衣服都是这个牌子的。   席远没走多远,就听苏亦萱清脆地唤他的名字:“嗨!席远——”   席远怀疑是幻听了。   苏亦萱把车围着席远潇洒地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半弧。   她笑嘻嘻地从车窗内探出头来:“你在这里面工作?”   “嗯。”席远没想到确实是苏亦萱,凝视俏生生的脸,眼里都是笑意。   至善集团的办公楼群霸气内敛的磅礴气势让苏亦萱心动,这一刻她做了决定:“向你打听一件事,你们公司最近招人吗?”   席远说:“每年至善在新年后都会有一场招聘会。”   “哦?那就是二个月左右的样子喽?”苏亦萱算算时间,想问席远职务,又觉得不礼貌,他既然是哥的朋友,看着气质品味都不俗,对了还有专职的司机接送,那肯定职位不低。   如果能够招聘成功,他做她的上司也不错,不愿意去哥哥的公司无所事事,但工作的地方有认识的熟人也是非常好的一件事。   苏亦萱心里盘算着,眼睛扫到不远的几个保安都在看着他们这边。呀,原来她的车堵在人家公司的门口了。   “席远,那拜托你件事,有招聘的具体时间记得告诉我。如果我能应聘成功,记得到时候多多关照哦!你看,我车堵你公司门口了,就不多说了,下次再谢你。”   看着摆着手,把车开走的苏亦萱,席远脸上的浅笑久久不散。   ·   苏家喜欢过西式的节日,每年圣诞节都会有聚会。   今年苏亦萱回来了,当然办的更为隆重。   别墅内外粉饰一新,彩灯灼灼闪烁流光,欧式大厅内早已是香衣靓影、贵宾满堂。宾客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地交谈着,一侧的舞池内,有几对男女正在翩翩起舞。   苏亦萱站在别墅的门前不停地看看手上的表,再抬头看路尽头驶过来的车,心想谭若言这个家伙怎么到现在还没到?   冷飕飕的北风呼啸着,一阵阵直往领口袖口里灌,礼服外面虽然披了大衣,但也把苏亦萱冷得牙齿打颤身体直打哆嗦。   她想到家里的大露台,那里不仅视野正好能够看见往别墅过来的车辆,而且能避风,于是拢紧大衣急匆匆往露台小跑。   “砰——”呼!好痛!苏亦萱揉着鼻子,只顾拢衣领低着头小跑,撞上人了。   只是这人的身体好硬,像是撞上了一块铁板。   她抬起了头,和一双深邃的眼眸相对。   “亦萱,好巧。”是席远。   他稳住了手上拿的酒杯,愣是没有洒出一滴酒来。   “嗨!”苏亦萱愣怔了几秒,甚至忘了鼻子还隐隐地发痛。   席远竟穿着白色套装。连打的领结、脚上的皮鞋也都是白色的。   苏亦萱很少能看见有人把整套白这么穿,不得不承认席远和这身衣饰在气质上非常契合。   哇!该怎么形容他的帅呢?苏亦萱一时想不到任何的词语来形容,总之就是帅的能让她移不开眼睛。   苏亦萱就这么瞪大眼睛愣怔怔地看着席远,直到对方的面容变得凝重,眸底的笑意被复杂的情绪给代替。   像被定格的电影画面。   一股看不见的情愫和伤痛若有若无流淌在他们四周。   “我怎么感觉我们认识已经很久很久了?”   苏亦萱说完猛地意识到又说错话了。   “不好意思,席远,我——”苏亦萱放弃了进露台的打算,“我去看看我的朋友有没有过来。”   席远因苏亦萱的话恍惚起来。   心仿佛被一层层细细密密的网束缚着,缠绕着。他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被束缚的心既微微疼痛又满怀期待。   这是不是表示在她的潜在意识里还有他残留的存在?      ☆、似曾相识   苏亦萱纳闷怎么会在席远面前这么失态呢?   不过他真的好帅啊,刚刚她都能感觉到心砰砰跳动的特别厉害。难不成对他一见钟情了?所以会有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呸呸呸,都在胡乱瞎想什么呀,估计她是言情小说看多了。   胡思乱想中谭若言坐着出租车已经到了。   “若言,你总算到了,咦?怎么没有开车过来呢?”   “昨天把车送去保养,刚才去拿车,竟然说还没有好,所以没办法只能打车过来了。”谭若言想到她那辆车显得有些无奈。   “那你也不早说,我好让司机去接你呀。”苏亦萱啧怪地瞪了一眼谭若言。   “那么麻烦干什么,接来接去的。不过我回去的时候倒是要让你的司机送一下,你这地儿可是富人区,打不到车的。”   谭若言的调侃遭到苏亦萱不满的捶了一下。   “就数你嘴贫,不过我想等你回去的时候应该用不着我让司机送了,就你现在这副秀色可餐的模样,不知道今晚又得勾走里面几个青年才俊的魂呢,我想他们一个个的都会非常乐意送你一程的。”   谭若言是属于那种性感火辣的美女,红色的抹胸晚礼服,搭配白色的皮草,衬着白皙莹润的肌肤显得更加妖娆动人。   苏亦萱想,只要谭若言往大厅里一站,不知要吸引多少男人的眼珠子。   谭若言撇撇了嘴:“姐对他们的魂魄啥的不感兴趣,倒是鼻子尖闻到了你们家飘出来的糕点香味,我的好胃口已经被激起来了,目标美食,其它的眼里和心里都装不下。”   苏亦萱想到谭若言吃不胖的好胃口,羡慕不已。   当谭若言出现在大厅里的时候,果然如苏亦萱所料,引起了很多人的注目。   在自助餐区,苏亦萱挨着谭若言打趣道:“你现在只要放下手上的碟子往舞池边上一站,我能肯定这大厅里面至少一半的男士会争相过来邀请你跳舞。”   “美食为大。”谭若言早就迫不及待地往碟子上夹喜欢的食物,一小块提拉米苏芝士饼下肚,立刻让她满足地眯起眼睛赞不绝口,   “你家的厨师手艺不错,改天我要过来偷师。”   苏亦萱说:“欢迎的很,不过千万不要借机拐跑我们家的厨师,他做的点心我也喜欢着呢。”   两个人边吃边聊,那边苏皓轩携着宁芊芊走了过来。   苏皓轩记性很好,看了两眼谭若言就想起了她是谁:“是小谭吗?好久不见了。”   “苏大哥、苏大嫂好!”谭若言也是很久没有见过苏皓轩了,最后一次还是在他的婚礼上,这一晃也五年多了。   宁芊芊看见谭若言身上的红色抹胸晚礼服时,眼睛顷刻间一亮,毫不掩饰她的欣喜程度:“这件晚礼服谭小姐穿着比尚品发布会上的模特还要好看呢。”   “苏大嫂太会表扬人了,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谭若言有些羞涩。   “我很喜欢尚品的服饰风格,就是贵了点,近一半的工资都花在这上面了。”   女人之间总是很容易找到相同爱好的话题,宁芊芊和谭若言就着时装的话题聊得蛮热络的。   看着又去招呼其他客人的苏亦萱的哥哥嫂嫂,谭若言一脸的羡慕,她对苏亦萱说:“亦萱我好羡慕你哦,不仅有疼你的大哥,连你大嫂人也这么好。”   苏亦萱想到了过去的任性,挺后悔的:“我以前不懂事,总是会惹爸爸和哥哥生气,等后来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的幸福。”   “如果时光能够回头多好!”   站在大厅另一角的苏皓轩向这边的苏亦萱招手做手势。   苏亦萱看懂了哥哥的意思,这是要她过去向几个长辈问好呢。   苏亦萱不得不抱歉地对谭若言说:“若言,我得过去一下,待会再陪你。”   “嗯,你去吧,招呼客人要紧。”谭若言笑着对苏亦萱摇手。   笑容还在脸上未散去的谭若言,听见有人带着奚落的口吻嘲笑她:“胃口真是不错,我倒是很少看见女人有你这样的好胃口。”   这该死的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谭若言立刻对碟子里的食物没有了食欲。   在苏家怎么会碰上他呢?   傅子默继续冷嘲热讽:“怎么不说话?是噎着了?还是哑巴了?有人不是一贯的伶牙俐齿吗?难不成看见我就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从谭若言进苏家开始,傅子默就看见谭若言了。   一如第一次见面的悸动,不,甚至给他的感觉更为强烈。总之,这个女人的出现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全部感官。接下来的时间他都在敷衍着身边的人,视线一直跟随着她转。   好不容易苏家兄妹先后都走了,他才等到了机会。   谭若言用叉子用力地戳着碟子里的熏肠,他丫丫的,她是激动了,激动有人怎么总是阴魂不散的出现。   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的瓜葛,谭若言在搜寻着去处。   傅子默见谭若言放下碟子想走,于是不假思索地抓住她的手臂质问:“你去哪儿?我在和你说话呢?”   “放开我!这位先生真是莫名其妙,我好像不认识你。”谭若言甩开傅子默的手,脚步极快地走向远离大厅的露台。   倚着露台镂空围栏的白衣男人,看着匆匆而来的谭若言,狭长的黑眸划过锐利的锋芒。   谭若言抬头看见露台上已经有了位手持香槟酒杯的男人,他看她的眼神疏离冰冷,似乎很不喜欢被人打扰到。   谭若言一愣,有种冒失闯入了别人领地的感觉。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男人的视线早就移到夜幕中,周身那种生人勿近的气息变得更加的明显。   男人俊逸出尘的样貌还有独特的淡漠气质让谭若言认出了他是苏大哥的朋友,曾追求过苏亦萱,只是后来随着苏亦萱出国她也有多年没看见过他了。   为了躲避傅子默,又不至于在这里太尴尬,她只得硬着头皮向男人套近乎:“我认得你,不过你可能记不得我了,我是亦萱的朋友。”   谭若言的话,让男人侧过头:“你是亦萱的朋友?”   “嗯,我们才在一起的,只是亦萱刚刚被她哥哥叫过去了,所以我就过来透透气。打扰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谭若言因对方愿意回话,送了口气。   “没关系,我刚巧想走,失陪了。”男人语气淡漠,说完就往外走。   有人先男人一步状似无意地挡住了路。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席总,怎么你和我的女人认识?”傅子默举了举酒杯对席远示意,另一只手就去揽谭若言的腰。   谭若言没想到傅子默也会跟过来,她躲避开傅子默的手,靠近席远:“席总,可以邀请我跳支舞吗?”   她用求助的眼神看席远,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帮我离开这儿,我就帮你追亦萱。”   席远轻扫了眼愠怒中的傅子默,淡淡回谭若言:“抱歉,我不想跳舞。”   就在谭若言失望的时候,席远说:“不过,我有事要走,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顺道送你一程。”   ·   苏亦萱绕过舞池,再往大厅的深处走那里有间棋牌室。   苏皓轩等在门口,小声地对苏亦萱说:“小萱,里面有几位长辈和家里生意上多年的朋友,进去打声招呼吧。”   棋牌室的三张桌子前都坐满了人,有两桌打的是麻将的,还有一桌打的是纸牌,三张桌子后面都有站着看牌的。   总之,苏亦萱进去就感觉到热闹。   苏金鹏看见兄妹俩进来了,就把手上的纸牌给了站在他身后的一位朋友。   “来来来,小萱,这里可都是长辈和爸爸的至交好友,你多年没回来了,今天正好趁这个机会和叔叔伯伯们问个好。”   下意识地,苏亦萱用眼睛在棋牌室里找寻一道白色的身影,大厅里没看见,他也并不在这里,不知为何,她心里竟浮出抹小小的失落。   苏亦萱在苏金鹏的介绍下,一桌桌地问好。   “哎呦,小萱这一出去都几年没有见着了,如果在大街上遇到,我们还真的不敢相认哪。苏老弟啊,你好福气哦,你瞧瞧你们家小萱这模样长的,我敢说在港城能比你家小萱长得漂亮的找不出几个。”   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苏金鹏听得是那个开心啊,谁不乐意听别人赞美自家孩子的话呢。   到了苏金鹏他们这个年纪,不管过去多么算计经营、叱咤商场,现在都是一副和蔼慈善的模样。有几个家里有儿子的,甚至在和苏金鹏聊结儿女亲家的事。   苏亦萱站在苏金鹏旁边装作没有听见,只是偶然和苏皓轩的视线接触,看到了后者眼里看好戏的笑意。   哼!苏亦萱刚准备偷偷给苏皓轩一个警告的眼神,恰好这时有个白色的身影闯进了她的眼里。   是席远。   ☆、趋利避害   “苏叔,我有点事需要处理,就先告辞了。”席远礼貌地向苏金鹏告辞。   “这不还早嘛,就不能……”苏金鹏极力挽留席远。   苏亦萱眼尖地看见席远身后的谭若言:“若言?!你找我?”   谭若言说:“嗯,亦萱,我有点事要先走。”   苏亦萱看谭若言的脸色不好,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方便问,就拉着她的手向外走:“若言,你不是没有车吗?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搭那位席总的便车。”谭若言指指还在和苏金鹏说着话的席远。   苏亦萱说:“那行,我们再联系。”   席远临走经过苏亦萱身边时,说:“亦萱,再见!”   那双噙着笑意的眼,幽深如潭,苏亦萱不受控制地坠落了进去。   ·   苏亦萱推了推陪同她到医院复查的苏皓轩:“哥,放松点,等会检查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的身体好着呢。你这样子可不要把医生给吓着了。”   苏皓轩也觉得他是不是异常严肃了点,揉了把脸,紧绷的脸是放缓了些,但要他不担心可做不到。   苏皓轩的紧张,苏亦萱看在眼里暖在心头,回家的感觉真好。   不进医院不知道原来每天都会有这么多人生病来就医,想来生命还真是脆弱,在健康的时候就应当好好的珍惜,善待生活。   苏亦萱把座位让给了一个抱着孩子的老爹,她站到靠近长廊的外围,随意看着前面一幢楼。   在对应的楼层,有个瘦削挺拔的身影抓住了她的视线。   是席远。   只见他正微微侧着头,听旁边一位白大褂的医生说着什么。   他今天不再是那一身白,亚麻色的休闲服,明明暖色的色系偏偏显得整个人疏离而冰冷。   这是苏亦萱第一次远距离的看他,他的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冷漠尤显明显。   难道他也生病了?   苏亦萱睁大眼睛极目向那边看去,想看清他站在什么科室的门口,奈何两幢楼相距得并不近,牌子上面的字看到眼里都糊成了团,根本没有办法看得清。   席远向她这边的方向转过身来,或许是潜意识里不想让他看见,苏亦萱往长廊的立柱处避让。   等她之后再看过去的时候,对面早已消失了席远的身影。   苏亦萱又看了一眼对面的楼,在做核磁共振成像时,她问医生:“前面那幢楼和这里同一楼层的是什么科室啊?”   “我们这两幢楼都是外科楼,那层是骨科。”   当天下午,苏金鹏没有出去会老友,苏皓轩回家也比较早。   在苏家的客厅,苏亦萱看到了冯医师。   冯医师是脑科方面的著名专家,当年苏亦萱车祸头部受伤,他就是主治医生,虽然几年没见,但苏亦萱还是记得的他的。   冯医师把苏亦萱的检查报告拿给苏金鹏,然后详细询问苏亦萱头痛时的一些症状,嘱咐平时要注意多休息,情绪尽量保持稳定。   苏皓轩让苏亦萱去他的书房拿大红袍给冯医师尝尝。   等苏亦萱端着沏好的茶回来时,没进客厅就听见哥哥清朗带着明显激动的声音:“……冯医师,你的意思是小萱的问题属于心理方面的原因?”   “可以这么认为,因为从目前的各项检测报告上面看,她脑部没有异常,很健康。”   “我真是不懂,这又怎么解释她会失去一部分记忆,而不是全部的记忆呢?”   “她的这种情况其实是受到某种强烈的外部刺激引起的,因为难以接受结果,所以趋利避害地会下意识的选择自我逃避,从而达到心理上的一种安慰。”   “就是因为车祸刺激到她,才会这样吗?”苏亦萱听到爸爸在问。   “也许是车祸带给她过度的惊吓,也许是潜意识她很在乎怕失去某样东西,这么说吧,例如她很在乎生命,害怕面对死亡。当然这只是我举例。她选择性的遗忘也就是不想再去回想,这是她的一种自我的保护。”   “那她会不会有一天想起来?”   “也许随时,也许永远不会。但我个人不建议采取刺激她的办法让她想起来,人为去勉强,反而会让她的情况变得更加糟糕,我认为还是一切顺其自然最好……”   “不是她经常头痛,担心会有什么潜在的后遗症留下,她自我逃避忘了车祸我们是求之不得的。只是我一直想不通,她就忘了……唉……冯医师,他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经常很内疚……愧对……”   苏皓轩下面的话因情绪激动,断断续续的苏亦萱听得不太清楚。   苏亦萱心想,自我逃避?她逃避的是什么呢?   会不会就如冯医师说的,就是因为太在乎生命了,因为怕死所以才会选择遗忘?   还有哥哥的内疚。就因为那辆车是他送给她的,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愧对吗?   唉!还真是个傻哥哥,看来该和他好好的谈谈,车祸纯粹就是个意外,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她的这种选择性失忆还真是奇怪,好像就除了车祸发生的前后,其它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段不愉快的记忆,像是被谁大发善心故意从她的大脑中抽走了。   ·   午饭后苏亦萱让司机把她送到市区,然后独自打车去书店,她想淘几本近期新出的服装设计方面的书。   哪知到了书店,她才发现竟然把皮包忘在出租车上了。   买不到书可以下次再过来,可没有钱坐车回去才是真正让人烦恼的一件事。   车到付嘛苏亦萱又不想,不管家里谁在,知道了都是要被笑很久的。   想了想,她决定向谭若言求救。   离书店不远的地方有个小报亭,上面有公共电话的标志,苏亦萱就走过去借电话。   体会着身无分文的窘迫,苏亦萱红着脸对报亭里的大叔说:“大叔,能借个电话打吗?但钱要过会我朋友接我的时候才能给你。”   “你打吧,钱下次记得给我也行。”大叔把电话往外推了推。   “谢谢大叔。”   苏亦萱感动之余,在心里琢磨着下次要过来买几本杂志,回报这个好心的大叔。   大叔让她翻翻杂志,这样等人就不会觉得时间久了。   看着杂志果然像大叔说的那样,苏亦萱没觉得时间有多久,谭若言就到了。   谭若言从停靠在路边的一辆黑色世爵后车窗里对苏亦萱挥手:“亦萱,亦萱,这里。”   苏亦萱连忙跑过去:“若言,你有没有一元的硬币啊,我借人家的电话打,还没有给钱呢。”   只是她没想到同来的还有席远。   席远已经下了车,并替她拉开后面的车门:“你先上车,我去付钱。”   苏亦萱当时特别的尴尬,还有说不出的滋味在心里酝酿着。   谭若言笑着对苏亦萱说:“我接你电话的时候在席总的公司,碰巧席总有空就请他帮忙了,不然依照我那破车的速度还不知道要你再等多久呢。”   苏亦萱看了眼车窗外席远走远了的背影:“我自己丢三落四的,等久点也是应该的,这样兴许下次能够长点记性。”   席远再上车的时候,苏亦萱连忙向他道谢:“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席远回了声:“不用客气。”   车往前开了不久,谭若言就惊呼:“哎呀,我差点忘了,我答应了妈妈今天买菜回去的,席总,麻烦你让司机在前面的路口停下。亦萱,我先走了。”   在路口停车让谭若言下车后,好久车上都没谁说话。   苏亦萱接触席远两次,能感觉他是那种话不太多的人,只是没想到连他的司机话也少。   “席远——”   谁知这个时候席远也从前座转过头:“亦萱——”   两个人都是一愣,继而苏亦萱扑哧一笑。真逗,要么大家都不说话,要么就一起开口。   “你先说。”席远把她的笑容都捕捉在眼里,深邃的眼底划过什么。   苏亦萱是有句说句:“其实我就是想问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不觉得气氛怪怪的?”   谁也没注意开车的明浩,他听了苏亦萱的话后,那张因为刻意憋着笑的脸,差点就要抽筋。   明浩从后视镜看了眼苏亦萱,这个妞还真是够胆大,敢这么直接和席远说话。   明浩虽然和苏皓轩熟悉,却并不认识苏亦萱。   七年前,他爸爸遭人诬陷涉黑被抓,不仅账户全部被冻结,连同名下的所有资产也被查封。   他身为家里的独子,想尽了办法,也求遍了所有能求的人。那些爸爸的所谓生死之交、好友兄弟,没有一个愿意出钱为他们做担保,有些人甚至闭门不见。   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席远主动联系到他,不仅交上巨额的保证金,还疏通关系,并帮他请到最擅长打这类官司的律师为他爸爸做辩护。   事后,在他们上门道谢的时候,席远还另外无息借给了一笔钱。   ☆、大餐还情   犹记得那晚,席远的一句话让明浩终身难忘。   ——至善的安保从我父亲那会就一直是你们公司做的,这样的安保公司我放心。管理这样让人放心的安保公司的明叔我当然是更放心。   所以在席远车祸后,物色司机的时候,明浩才会不顾席远的拒绝坚持做了他的司机。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席远是他们明家救命的恩人呢。   苏亦萱的话给席远的感受自是截然不同。   在片刻的错愕后,席远脸上的笑意漾开:“我觉得气氛不错,至于话嘛,应该是想说的太多了,一起涌到嘴边反而不知道先说哪句了。”   “原来是这样啊。”有话说总比闷着强,苏亦萱总算感觉车厢里的气氛流动了起来,“那你随便先说那句,我听着呢。”   “好!那就先说这一句吧。”席远眸底的笑意变得更深,“亦萱,你看吃晚饭的时间也快到了,你可以表示对我的感谢,请我吃顿晚饭。”   一直竖着耳朵在听的明浩直到这时才弄懂了席远的心思,敢情愿意主动陪谭律师出来不是看上了谭律师,而是对这个小妞有兴趣啊。   请客?苏亦萱为难了,就算她想请也没有钱付账呀。   “请你吃饭应该的,不过我包丢了现在可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想请你也没有钱付账啊?”   席远不假思索地说:“这好办,我可以先替你垫着,等你有钱了再还给我。”   “行!”他都这么说了,能不行吗?   ·   法国大餐固然好,却贵得咋舌啊!   苏亦萱在静静流淌着的古典音乐声中,也没办法让心舒缓下来。   她瞅着那些来回穿梭在大厅穿制服、戴白手套的服务生,显得忧心忡忡。   虽然今天是由她请客,但菜品却是席远在点,只因进来前他说这里他可以打折。   却不曾想他点起菜来丝毫不含糊。开胃菜、前菜、主菜、甜点、咖啡竟是一个也没有落下,还在同类的菜品中专挑价格高的来点。   不是顾忌到公共场合该注意的礼节,还有站在一旁专门为他们这桌点餐的经理,苏亦萱就差点扑上去抓住席远的手,提醒他是不是忘了他们只有两个人?   借钱是要还的,他不知道没有工作的人荷包不鼓吗?   她好心疼她的钱钱,估计这就是老天惩罚她没记性的代价吧。   席远用钳子夹住蜗牛壳,动作优雅地用叉子将蜗牛肉挑出,有那片刻的迟疑差点往苏亦萱的碟子里送。   苏亦萱倒是没注意到,她把鹅肝抹在全麦面包上,细细地咀嚼着,这味道就如同这里优雅浪漫的气息,细腻的让人回味无穷。   高规格享受的背后是高消费,这就是代价啊!   席远将苏亦萱的神态丝毫不落地看在眼里。   真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么丰富的表情,一会懊恼,一会高兴,就像一张晴雨表,从她的脸上轻易的就能看出她的心情。   席远真想去揉她的脸,让她的小脑袋少操点心。   送苏亦萱回去的时候,席远也和苏亦萱一样坐在后座。   他问苏亦萱:“包里面有重要的东西吗?”   苏亦萱不好意思说:“手机、身份证还有信用卡,明天我就去挂失补办。”   席远又问:“还有印象是哪家出租公司吗?”   苏亦萱这个倒是记得的。   席远听苏亦萱说完说:“你先不要去补办,等我的消息。”   他帮她找?苏亦萱立刻觉得请他吃饭虽然贵,却也值了。   她开心地拉住席远的手臂说:“席远,我一看你就是个大好人,真是太谢谢你了。不过我丢包的事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哥。”   陡然的肢体接触让席远心神一荡。   ·   隔天傍晚,苏亦萱买书刚到家,萧管家就递给她一只用彩带扎好的盒子:“小姐,这是远少爷让我交给你的。”   “远少爷?”苏亦萱没听懂说的是谁。   差点成为苏家半子的席远该怎么向苏亦萱介绍呢?   萧管家也找不到比报出名字更好的介绍方法:“是席远少爷。”   是席远?苏亦萱接过盒子很好奇:“他说什么没有?”   “没有,就让我交给你。”萧管家想那人话少,可谓惜字如金,让他多说一句也难。   进卧室后,苏亦萱迫不及待解彩带拆盒子,等打开后发现里面竟是她丢失的包。   她没想到席远真帮她找回来了。   包里面除了东西都在外,还多了一张小卡片。   上面行云流水寥寥数字:你又该欠我一次了。   苏亦萱拿着小卡片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没想到席远也挺幽默的。   笑声把从苏亦萱卧室门口经过的宁芊芊给吸引了过来:“小萱,我能进来吗?”   苏亦萱边笑边说:“进来吧。”   “小萱,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啊?”宁芊芊眼尖地看见苏亦萱手上拿着的小卡片,“情书?!谁写的?严家的?”   她准备拿来看看,苏亦萱更快地放进包里:“严家?什么意思?”   宁芊芊真想自己的抽嘴。   严家那边想约小萱见面不是还没有正式的开始嘛,怎么就说漏了嘴呢。   宁芊芊忙掩饰地打着哈哈:“没什么特别的意思,那个,咦?外面好像是你哥汽车的声音,我下去看看哈。”   宁芊芊赶紧拔腿开溜。   只是这样明显的掩饰反而让苏亦萱明白了一件事,家里某位闲着没事干的人在张罗着给她相亲了。   ·   苏金鹏近来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和几个老友边打麻将,边聊儿女们的婚事。   他还是很乐意在老友们的儿子中物色未来女婿的。   席家虽然一直没有正式提出解除和小萱的婚约,但那婚约也早就名存实亡了。   他再喜欢席远,可是女儿不喜欢,而且自打席远出事之后看得出席家还是有想法的,不然也不会从那之后就没有和他正式见过面。   唉!他也愁啊!小萱没回国的时候愁,现在终于肯回来了也愁。毕竟一晃快二十五岁的人了,如果错过了最佳的年纪,那之后更难有合适的了。   如果能和哪个老友家的儿子促成一对,倒也了去了他的心思。   “老苏,我们家麒韦近期回来,我们可以先确定一下让他们见面的时间,没准我们真的能够成了儿女亲家。”   苏金鹏在几个小辈中,对老严家的儿子印象不错:“行啊老严,等会打完翻本黄历看看,怎么也得挑个诸事吉利的日子让两个孩子见面。”   桌上其他人听了也来凑热闹:“我说老严,怎么就你家有儿子啊,我们家的小五和老苏家的小萱可是从幼儿园一直到小学都是同班,如果按照这个顺序,也是我们家小五先。”   老严说:“老宁你凑什么热闹啊,你们家的芊芊不是嫁到了老苏家,怎么你还想把老苏家的女儿骗到你们家去啊?”   苏金鹏笑着把手上的牌一推:“糊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开始算账,这时苏金鹏放在麻将桌上的手机响了。   还没有来的及说话呢,就听里边苏亦萱的声音带着恼火。   “老爸,你想让我相亲是吧!”   “把什么东西都摊在双方的面前,你认为这能够谈出什么感情来?丑话我说前面,我早过了早恋的年纪了,你再逼我,我就去美国永远不回来了。”   苏金鹏忙说:“我不是担心你……”   苏亦萱也是毫不含糊:“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爱找谁是我自己的事情。”   苏金鹏心想,坏了,不会这个丫头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助教吧?   这边的电话刚结束,他就赶紧开门出去给苏皓轩打电话:“你也抽空多关心关心你妹妹,她好像还没有忘掉那个姓楚的……”      ☆、陈年旧事   苏亦萱也没等苏金鹏把话说完,就装作很气愤地提前断了通话。   老爸这个年纪其实也是不经吓唬的,苏亦萱想至少在一段时间里,他是不会再有让她相亲的念头了。   呵呵呵,苏亦萱那个乐呵啊,边笑边沿着旋转楼梯往下走。   楼下的宁芊芊看见苏亦萱下楼来,第一个想法就是赶紧躲起来。   “大嫂!”苏亦萱早就看见了了宁芊芊,她故意问,“你不是说我哥回来了吗?我哥呢?怎么没有看见他呢?”   宁芊芊心虚地对苏亦萱讪笑:“好了小萱,你哥没有回来。是你爸要让你相亲。”   “原来是这样啊。还是大嫂对我最好了,从来也不骗我。”苏亦萱亲昵地抱住宁芊芊。   “那是,我们两个的感情似海水般深厚,不是姐妹胜似姐妹嘛。”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宁芊芊说得很顺溜。   她忘了自己是苏亦萱的大嫂,小姑子有时候也是可以用来吓唬兼欺负的。   “大嫂,我们去美国玩玩,溜一圈再回来好不好?”苏亦萱的眼睛忽闪忽闪藏匿着狡黠。   宁芊芊不明白地说:“去美国?你不是刚从那边回来吗?怎么,待了四年你还没有待够啊?”   苏亦萱左右看看,声音随即压低了些:“你去买时装,我去退公寓,顺便把那里的汽车处理一下。”   “这些事可以让你大哥到美国办事的时候顺便处理一下的。没必要专程跑过去的。”宁芊芊对这个想法不太积极。   苏亦萱说:“怎么样,你去不去?我呢就装作被老爸气走的,你就说回娘家。”   敢情她要去的目的是因为这个啊。   宁芊芊想到了苏皓轩:“你哥那儿得告诉真相吧?”   如果被苏皓轩知道她说谎没有回娘家,就依他火爆的性子,等回来非得一根根拆了她的骨头不可,她可没有骗他的胆子。   “当然告诉我哥,我只想吓唬老爸一个人。”   苏亦萱这么说后,宁芊芊立刻来了精神:“那我们还等什么?网上订票去呀!”   ·   苏金鹏用叉子挑起还有血丝的牛排,问萧管家:“老萧,厨房换人了吗?怎么这两天总是做西餐?”   萧管家据实相告:“老爷,是少爷吩咐厨房只做西餐不做中餐的。”   “那个臭小子他又不在家里吃,是我在吃好不好?你难道忘了我一向吃不惯这些洋玩意的吗?”   苏金鹏生气的把盘子一推:“这东西搁着胃不怎么好消化,还有配搭的胡萝卜看着就心烦,你们以为我是只兔子吗?你赶紧去厨房让重新炒几个菜。”   萧管家身体微微晃悠了下,但双脚就是不见挪地儿。   “哎,我说老萧你快去啊!”苏金鹏急了,上一顿是什么肉酱意面、烤面包片,还有上上一顿是什么土豆披萨、咖喱鸡,折腾得他都快要便秘了。   “老爷,少爷说了,现在家里是他当家做主,他说了算。”看这话说的,萧管家偷偷地抹了把汗,但还是把少爷教他的话重复说了一遍。   在苏家,老爷、小姐、少夫人都是直肠子,都有什么说什么,只有这个少爷的心九曲十八弯。   “你——他——”苏金鹏气得吼起来,“那个臭小子人呢?在不在楼上,如果不在你去给我打电话,他存心找我的不痛快是吧?”   女儿是什么也不说又偷偷回了美国,他的电话也不接,现在连儿子也欺负到他头上来了。   苏皓轩在家呢,他慢悠悠地走进了餐厅,看见苏金鹏气得眼红脖子粗的,心里虽然不忍,但嘴上却不饶他:“你气跑了小萱,还不兴我折腾你一阵子啊?”   苏金鹏听明白了,原来他是为了这件事。   唉,他不就是想撮合撮合出一门好亲事,为人父母的这么做有错吗?   “我怎么知道小萱会跑回美国去了,她也不接我的电话,要不我去美国一趟,怎么也得把她拽回来。万一再在那儿待个四年就快奔三了,能选择的余地就小了。”   到这个时候,苏金鹏心里还不忘操心苏亦萱的婚姻问题。   苏皓轩说:“原来到现在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苏金鹏当然不认为有错:“我能有什么错?还有你和芊芊也是,都结婚五年多了迟迟没有啥动静。”   “谈小萱的事就别扯上我,按照我的人生规划,还没进行到那步呢。”苏皓轩不想把事情往自己的身上扯。   苏金鹏一言不发,对这个儿子他更没辙。   苏皓轩想了想说:“爸,你想过没,同城的席家如果知道你背着他们给小萱物色对象,会怎么想?”   “小萱不是不喜欢……”苏金鹏听了苏皓轩的话后,觉得有理,不过,两个孩子还有可能吗?   陈年的旧事苏皓轩想起来心里就堵。   “也许席家没有退婚,是顾全我们家的面子,让女方先提出。可是爸,难道你忘了席远为救小萱搭上了一条腿?你说我们如果只顾私心,对得起良心吗?而且据我所知席远还等着小萱呢。”   苏金鹏气红了的脸也顷刻变得凝重起来。   当年处理事故的交警说的话,他明明没有刻意去记,现在被苏皓轩这么一说,就都又回想起来了。   ——我处理交通事故多年,还没有见过这样震撼的事故现场。正常情况下司机都有自我保护的本能,遇到危险会条件反射地把方向盘向副驾驶方向打,这也就是为什么副驾驶位置是第一危险的原因。   但这次事故现场的情况恰恰相反。从路上的监控、行车记录仪、以及护栏上的碰撞痕迹来看,司机竭力减速却又不顾及自身的危险。这是在用生命保护和他一起的人啊。   “皓轩,这事还真是我糊涂了,幸好你提醒得及时,我呀以后就想办法撮合他们。”   苏金鹏想,有没有缘分那是天意,而他不能做拆散他们的事。   苏皓轩听了点头:“爸,你能够这样想那就在好不过了。你先上楼去休息,等会厨房把菜炒好了再叫你下来。”   苏皓轩不说不要紧,说完后,苏金鹏的脸顿时又从凝重变得狂躁起来:“你这个臭小子,你不提吃我倒忘了,你想饿死我啊……我讨厌生菜沙拉、讨厌半生不熟的牛排……”   苏金鹏哇啦哇啦嚷着上了楼,苏皓轩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地想到小萱。那个坏丫头为了力求逼真去了美国。不是告诉他真相,不然吓唬了的岂止是老爸一个人,他也会认为是真的。   他有时候会想,如果小萱没有因为车祸失去对席远的记忆,他们应该结婚了。也许在后来的婚姻里,席远能够慢慢地把小萱这杯凉水捂热,甚至沸腾起来。   那辆车,那个刹车,还有那个该死的女人,这些年他藏在心里,和谁也说不得。      ☆、终身不换   洛杉机是一座没有冬天的城市。   它的气候终年如一,阳光普照,温和湿润。是美国西海岸边一座风景秀丽、璀璨夺目的海滨城市。   在这座城市的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和加州设计学院,苏亦萱分别读了一年和两年。   最后一年,她应聘在洛杉矶的一家中型服装公司,设计助理的工作做的挺愉快的。   十四个小时的长途飞行,抵达预订的旅馆后,苏亦萱和宁芊芊先睡了个倒时差的觉,然后两人动身去迪斯尼乐园。   她们在明日世界主题区体验了一回全方位的科幻太空之旅。   至此之后的其它时间,两个人就开始分头行动。   宁芊芊在洛杉矶的时尚街区,以及罗迪欧大道扫货。   苏亦萱则去退租小公寓。   联系到服装公司的同事,那位同事需要一辆二手轿车,在苏亦萱回国前两人就谈过买卖车的事。   在洛杉矶,路边一般情况是打不到出租车的,这里的出租车都需要电话提前预约。   还因这里家庭用车价格比较便宜,一般只需三万到五万美元就可以买到,所以汽车的人均拥有量都是一辆多,最终导致了洛杉矶的地铁只有那些生活最潦倒贫困的人才会去搭乘。   所以对大多数人而言,有辆车代步显得特别必要。   苏亦萱有心把车相送给同事,但那辆半旧的雪弗莱最后以八百美元的价格成交。   究其原因是这里和港城存在很多方面的文化差异。   如果把车直接送给对方,这样的好意不仅换不来友好,还会伤害了对方的自尊。   办妥了过户的手续之后,苏亦萱将这座城市曾经留下过足迹的地方重新走了一遍,她甚至还光顾了上大学期间,唐人街的那间曾打过工的美甲店。   下次再来这座城市,不知该是多年以后。   苏亦萱她们这趟洛杉矶之行安排的行程是六天,从港城出发的时候苏皓轩不仅帮她们订好了旅馆,连同回程的机票也预订好了。   时间总是流逝得很快,离她们回港城只剩一天了。   苏亦萱习惯提前收拾物品,她看着旅馆房间内越堆越高的购物袋,颇无奈地摇头。   大嫂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对时装不能免疫。只要看中的,肯定就会出现在她的私人衣帽间里。   苏亦萱去她的衣帽间就头晕眩。   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和鞋帽配饰,充斥着视觉,囤货的量就像工厂的仓库。也难怪大哥曾开玩笑地说他娶回来的是个重度购物狂。   苏亦萱边收拾边对宁芊芊说:“大嫂,等你今天下午回来,就可以联系托运公司了。”   宁芊芊摆摆手:“那等会就联系吧,今天我不准备逛了。”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宁芊芊这么说,苏亦萱感觉不大对劲,所以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摸宁芊芊的额头。   宁芊芊配合地让苏亦萱试额头上的温度:“放心我没发烧好着呢。”   她倒到床上:“我实在太累了,所以决定今天哪里也不去,彻底大休一下,明天以饱满的姿态回港城。不然你哥去机场接我们都会不认识我了,我瘦了憔悴了他会很心疼的。”   “宁芊芊,你就少在我的面前秀你和我哥有多恩爱。”苏亦萱拿衣服去扔她。   “买这么一大堆衣服,估计里面没几件是买给我哥的。”   宁芊芊说:“一件——”   苏亦萱不满低呼:“一件?”   “我是说,一件也没有。”宁芊芊瘫在床上表情得意。   苏亦萱立刻为她哥哥抱不平:“你看你多没有良心,估计我哥会被你气吐血的。”   “他啊,他只会高兴我没有乱买东西。就你们两兄妹的衣服不都被‘尚品’给包了嘛,给你哥买别的牌子的他还不要呢,以前我就试过,那几件到现在都搁在衣橱里吃灰尘。”宁芊芊不满地指责着。   “尚品”给包了?   苏亦萱经宁芊芊这么一说,立刻想到衣帽间的那些衣物。   “我哥为什么这么喜欢‘尚品’这个牌子?”   宁芊芊解释:“还不是因为他的好兄弟席远。”   这关席远什么事?苏亦萱不明白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公司是席远开的啊,所以你哥决心这牌子终身不换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苏亦萱听懂了。   “太好了,我原来计划就是等过完年去至善集团应聘设计师的,没有想到席远就是老板,那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苏亦萱只顾着高兴,没有发现宁芊芊从床上爬起来一副古怪表情地进了卫生间。   “大嫂,我哥既然和席远关系这么好,那我出国前为什么没见他到家里做过客呢,难道是我出国后他们才成为好朋友的?”   宁芊芊隔着卫生间的门在里面含糊应了两声。   苏亦萱虽然没听明白,但在心里已经自动默认了猜测的答案。   ·   席远出差回来也没休息,按照行程上的安排,他去见中亚实业的傅子默。   傅子默已经到了,贵宾间里就他一个人坐在那儿吞云吐雾,看见席远进来,那双凌厉富有攻击性的瞳孔微微收缩。   傅子默也不清楚是怎么样的一种情绪在作祟,他只要看见席远那张不沾染温度的脸就火大。   在他们的圈子里,长相上最为出色的两个男人,一是佐尚辰,他们从小就亲近,一个就是席远,他们从小就不合拍,以至于斗到现在。   “席总明明知道我的女人是你们集团的法律顾问,按照行业的惯例,这次广告垄断的新合约案子是要回避换人的,怎么席总却反其道而行,难道就不担心吗?”   生意的竞争之外,傅子默还很不爽他的女人在竞争对手身边。更何况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彻底驯服那只时不时就会对他挥舞利爪的小野猫。   席远面容严肃,傅子默的用心他怎么会不知道,现在的合约谈判正好到了关键的时期,如果在这时候临时换人,倒是真正着了他的道了。   他说:“关于这个问题,傅总多虑了。这次出差前谭律师主动和我联系过,我相信谭律师的职业道德,应该能很好的处理公私两者之间的关系。信任是一切的基础,所以至善不会考虑换人。”   谭若言主动联系过席远?知道这件事后,傅子默的心情更不爽了:“那既然如此,我也多说无益。”   这笔合约真正能盈利多少,傅子默倒不是有多在乎,也就多几个零或者少几个零的事情。   可席远是什么人,撇开相貌和家世他们或许还能算得上不相伯仲,可人家的人品却是众人有目共睹的,在这点上傅子默平心而论是自愧不如的。   如果不是听说席远一直在等苏家的那个丫头,傅子默都以为席远是生活在都市红尘中的修行者。   傅子默倒不担心席远会对谭若言有兴趣,但谭若言对于如此优质的席远会不会,他就吃不准了。   憋着一肚子不痛快的傅子默,自然也见不得席远痛快。   他脸上故意堆起来的笑尤显不善:“我前阵子听说曙光国际苏总的妹妹回国了,以为席总好事近了,不仅替席总高兴,还一直在琢磨着该封个多大的红包才能对得起我和席总多年的交情,可怎么前两天听说人又回了美国去了?”   傅子默能知道这件事是他听见了谭若言和苏亦萱的电话,故意说出来无非是想刺激一下席远,他想看看近乎面瘫的席远脸上能不能出现让他难忘的表情。   席远脸色依旧,藏匿于心底的惊涛骇浪傅子默是无缘看见了。   ☆、南辕北撤   苏皓轩转动着手上的签字笔,那张帅气线条硬朗的脸上露出如狐狸般狡黠的笑。   他早料到席远会打电话来质问他:“是的,她离开港城有一个星期了。”   那头动静全无,不过苏皓轩也不急着结束通话,果然,一会儿后席远才发声:“皓轩,你该告诉我的。”   苏皓轩反问:“告诉你做什么?你又不是我妹夫。”   席远的沉默让苏皓轩笑得更为得意了。   这人啊看来该逼迫的时候就要逼一逼,当自尊、自卑统统都没有退路的时候,就变得最真实了。   席远听到苏皓轩的笑声突然顿悟,他悻悻地回道:“皓轩,幸好萱萱和你完全不同。”   苏皓轩不满地说:“能一样嘛?我男的他女的。”   席远再次沉默。   “远,我今天和你把丑话搁在前面,小萱也快二十五了,你如果不拿出点行动,我就准备把她介绍给别人了。”   “苏皓轩——”席远无奈。   这苏家兄妹的性格南辕北撤,一个狡诈精明,一个迷糊直爽,偏偏他就被他们两个姓苏的吃得死死的。   苏皓轩毫不买账:“叫我的名字也没有用,当年都能够先上车后补票,怎么年纪越是看长,脑袋瓜子和胆量就越不行了呢?”   “你——”席远被苏皓轩气得不轻,那个污点是他忌讳提到的,这个苏皓轩还总是喜欢拿出来说事,“苏皓轩,她可是你亲妹妹。”   “是啊,所以你以为上了我亲妹妹一次,被我揍了一回就什么都扯平了吗?这笔账怎么算也是我亲妹妹亏了吧?”   苏皓轩把手上的签字笔转得是更欢了。   “所以你也该干出点男人的事情来,把该承担起来的责任承担起来,不然等哪天她想起来,哼哼,别说我没提醒你,你那时候的机会怕是更渺茫喽。”   话说到这儿,苏皓轩感觉该到扔颗糖的时候了。   “下午三点,你如果没有要紧的事,那就一起去机场吧。”   ·   远在大洋彼岸的苏亦萱和宁芊芊在候机大厅等待安检出境。   “你是苏亦萱?”   远在异国他乡的候机厅,苏亦萱难得听见有人带着港城的口音和她搭讪,不对,这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清楚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严麒韦,还有印象吗?”拿掉墨镜后,一张隽秀的脸笑得云淡风轻。   苏亦萱看清楚是谁后眉头一皱,没有吱声。   倒是站在一边的宁芊芊很高兴地走到严麒韦的身前,用手在严麒韦眼前舞了舞:“麒韦?怎么会是你?”   “芊芊姐?!”严麒韦想不到会在这里看见宁芊芊,说来他们还是亲戚,宁芊芊的堂哥娶了他的大姐。   严麒韦的注意力都放在苏亦萱的身上,这一晃多少年没有看见了,不过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你们什么时候到洛杉矶的?”   “上个星期过来玩的。”宁芊芊看看苏亦萱再看看严麒韦是会意一笑。   这两人还挺有缘分的,家里张罗着想给他们相亲,他们就在异国他乡先遇上了。   “那你和我们家小萱聊会,我去那边的商店看看。”   “我和他不熟,没什么可聊的。”苏亦萱拉住宁芊芊,“想买什么,我陪你去。”   严麒韦笑笑,她一点也没有变,还是喜欢把什么都写在脸上,不需要去费心的揣摩她的喜怒忧思,就知道她开心与否。   就像对他的厌恶,只要不是瞎子都能够瞧得出来。   宁芊芊也看出来了:“麒韦,你什么时候招惹我们家小萱不痛快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应该是在初三那会的事。在我动手推一个死缠着的初二女生的时候,被苏亦萱看见了,巧的是她们是一个班的,然后她就帮那个女生把我好揍了一顿。”   严麒韦解释着,隽秀的脸上挂着浅浅得体的微笑。   一晃倒也过去十年了,第一次被女生揍的经历就像还在昨天,历历在目。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宁芊芊想不到苏亦萱曾经还这么的彪悍过,竟然敢帮着别人出头。   苏亦萱则很鄙夷地瞥了眼严麒韦。   这样的事情他也好意思拿出来说,她没有记错揍他的地方是初二的走廊,好好的他跑到他们初二做什么来了?明明是他图谋不轨,还混淆黑白。   其实严麒韦没有说对,真正让她讨厌其实另有原因。   被揍之后,他放学都等在级部的楼道旁,威逼利诱非要让她做他的女朋友,要她保护他不受别的女生骚扰。   骂他、打他、躲他也没有办法躲开这个瘟神,这事直到他初中毕业出国留学才算完了。   ·   一拨人从贵宾专检通道口走出来。   有个男人正蹲下身子帮苏亦萱系松掉的鞋带。   “看来你遇上劲敌了,那是严家的,挺优秀的。”苏皓轩用胳膊支了一下站在身侧的席远。   席远早就看见了,抿着唇,什么也没有说。   “严麒韦,你让开,我自己会系。”苏亦萱不想就在回转身等宁芊芊的功夫,严麒韦会众目睽睽之下给她系鞋带。   “已经系好了,松紧合适吗?”严麒韦仿若听不出苏亦萱的怒意,直起了身体,脸上的关心溢于言表。   他怎么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德性?苏亦萱警告他:“严麒韦,我警告你离我远点,不要以为我不会再揍你一顿。”   带着火气,苏亦萱低头推着行李车走得极快。   不小心推车撞到了人:“对不起!”   “没关系,撞得不疼。”磁性的声音低缓,还有几分的熟悉。   苏亦萱因急匆匆赶路,没有注意撞到了谁,但这熟悉的声音让她抬头去看是谁。   “席远,是你?”   席远静静地看着苏亦萱,上扬的嘴角噙着柔和的笑意,机场内明亮的光线折射到他的脸上,显得比平时温情不少。   他手上有一捧百合花,是过来接人的吗?   苏亦萱不受控制猜测席远会来机场接谁,那该是个女人吧?   他是大哥的朋友,大哥都结婚了,他就算没有结婚也有固定的女友了吧?   莫名的小心思作祟,苏亦萱刻意避开席远的眼神。   她看见了苏皓轩站在不远微笑着看着他们,而她身后的宁芊芊几乎欢呼着跑向苏皓轩。   “我哥在那边,我过去了。”   严麒韦靠近苏亦萱问席远:“席总过来接女朋友啊。”   虽然严麒韦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的分公司,却是认识席远的。他一度以为席远来接的人是苏亦萱,不过听两人的对话也就认识而已。   席远对严麒韦:“嗯。”了声,随后把百合花给了苏亦萱,推上她的推车往前走。   “哎,我说——”苏亦萱搞不清状况地冲席远的背影喊。   他为什么把花给她?   还有她的推车。   ☆、莫名喜悦   前方不远,揽着宁芊芊的苏皓轩对席远比划了个手势,席远失笑。   听着身后追上来的脚步声,席远伫足回转身。   那双眸底潜藏的笑意像星子般璀璨:“幸好你回来了,不然我得出国找你追债了。”   苏亦萱诧异地追问席远:“追债?喂,我欠你什么?”   “忘了?想想,上次?”席远提示着,他看看苏亦萱手上的花,笑得愈加明朗。   上次?哦,他应该是指帮她找到包的那次吧。   苏亦萱顺着席远的目光也看看手上的花。   大捧的百合香气清馥袭人,莫名的喜悦就这么悄悄爬上她的心头:“你就这么塞给我花,不会过两天说我又欠你花钱吧?”   “这个我没有想过。”席远稍作沉吟,“不过你如果这么想我也不介意你继续欠我。”   “你想的美,这可是你硬塞给我的。”   ……   走远的两个身影,让紧跟其后的严麒韦面容变得严肃。   他听父亲多次提过席远,说他不仅是港城青年才俊中的翘楚,生意上的魄力和手腕实属罕见,难得连为人也不骄不躁。   能遇上这样的对手也是幸事一桩。   在停车场,苏亦萱见席远的司机把她的行李往黑色的世爵后备箱里放,就问席远:“我哥和我嫂子人呢?”   她跟着席远过来,还以为她大哥、大嫂已经先过来了呢。   席远说:“你哥带你大嫂去度假,让我带你先去吃午饭,然后送你回家。”   “可我在飞机上已经吃过了。”现在吃午饭?苏亦萱看看表,都三点半了。   席远打开后车门:“走吧,陪我吃顿饭,算抵债。”   “听着是挺划算的,不过,这么我不就成了三陪了嘛。”   席远深深看了眼苏亦萱:“我暂时还不需要你三陪。”   苏亦萱自觉失言,红着脸回避开席远的目光。   上次因为和席远一起去过法式餐厅,这让苏亦萱以为他还会带她到同类型的高档餐厅吃饭,没想到会是一家外观极为普通的面馆。   进去后发现面馆上下两层面积虽不大,但店内清爽干净,桌位与桌位间还配有定制的隔断隔开。   服务员拿来菜单,席远也没有翻看,就问苏亦萱:“你是吃打卤面,还是笋干肉丝面?”   “你点什么我就吃什么。”苏亦萱没有发现她的话让席远的眼神透亮。   席远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说:“两份鲜虾打卤面,都不要放辣。”   苏亦萱听见后想,他也和她一样不吃辣吗?   席远轻而易举地就从苏亦萱的眼底知晓她的疑问。   认识十年,她的口味他熟透于心,以至于他也变得和一样偏好清淡了。   这个时间到面馆来吃面的人不多,稀稀落落也就几桌人,透着静谧宁和的味道。   苏亦萱见席远问:“你常过来?”   席远说:“嗯,有时误了饭点,我就到这里来,速度快,有汤有水的一会就不饿了。”   面的确上的很快,大的细瓷汤碗装得满满的,料足,闻起来味道也香,苏亦萱顿时被香味勾得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她很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明明我吃过了肚子会叫,你什么也没有吃为什么没有动静呢?”   席远笑着说:“估计是饿的连咕咕叫的力气也没有了吧。”   苏亦萱看着笑意满溢的席远,发现他笑起来冲淡了淡漠的味道,变得更有魅力了:“席远,你其实笑起来很好看的,为什么总是喜欢冷着脸呢?”   卤面的热气薄薄氤氲着席远的脸,使得他的五官在薄雾后朦胧不清。   静默许久后,席远才说:“应该是能够让我笑的事情太少了吧。”   ·   冬日的晚霞红满了天,给港城挥洒如火似金的光芒。   苏亦萱被天上的自然景象吸引住了,隔着车窗欣喜地去看。   “席远,你看,晚霞满天是不是特别的漂亮?”   “很漂亮。”席远如是说。   靠窗而坐的苏亦萱沐浴在霞光中,整个人像镀了一层金边,长长的眼睫毛忽闪着,在脸颊上投下梦幻般的剪影。   席远的目光全部停驻在她的身上,至于窗外是怎样的风景他又怎在意呢。   “笃笃笃——”急促叩击车窗的声音打破了此刻宁静中的美好。   那个陡然出现在汽车外的女人把苏亦萱吓了一跳。   明浩已经下了车,他对着那个女人说着什么。   苏亦萱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女人的长相,只能看到长发披肩,背影绰约有致,不过明浩脸上明显的不耐烦以及鄙夷,她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女人突然推开明浩,继续叩击着车窗。   “她是找你的吗?”苏亦萱转过头问席远,她明显地感觉从这个女人出现开始,席远那透出的强烈冷意。   看见车窗徐徐下降,汪诗莹脸露欣喜。   她生怕错过了这次机会,弯腰靠近,柔媚的声音带着急切:“席总,为什么博雅拒绝和我续签?……”   苏亦萱感叹这女人好亮眼,脸部轮廓立体,五官深邃,像混血儿一样。   多看几眼又觉得眼熟,似乎在时装杂志上见过。   汪诗莹没有想到车内除了席远还有苏亦萱,愣怔间她没再说下去。   苏亦萱不懂为什么当这个女人看到她的时候,似乎很吃惊。   席远冷冷地吐出几个字:“签或不签并不需要理由。”随即关上了车窗。   汪诗莹看着远去的汽车,不由地捏紧了拳头,任凭指甲深深地戳进掌心。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间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苏皓轩带着残忍的笑走向她:“汪诗莹,几年没有见,你的胆子大了不少。”   “苏皓轩,我不懂你的意思,我们早就没有任何的关系了,你什么还要让人把我关在这里?私自拘禁是犯法的你懂不懂?”   “法?你让人在车上动刹车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法这个东西呢?”   “你……”没有想到他竟然知道了。   心里侥幸立刻消失殆尽,她只剩下瑟瑟发抖的狼狈。   “那车是我送给小萱的生日礼物,我送的礼物竟然差点谋杀了唯一的妹妹和最好的朋友。我怎么觉得你还不如干脆找人直接往我身上捅刀子呢。”   下巴被狠狠地捏住,她不敢对视苏皓轩那双充斥骇人戾气的眼睛。   “你知不知道我查这件事有多费劲?”苏皓轩说,“知不知道我本来想起诉你,让你坐牢的,但却被律师通知证据采集不足,立案有难度?”   她还没有来得及高兴,苏皓轩后面的话直接把她打入深渊。   “据你对我的了解,你认为会就这样轻易地饶过你吗?”   “苏皓轩,不不,皓轩,苏总,求求你念在我跟过你的情分上放过我,求求你——”她哀求着这个明知道薄幸的男人,只想着他能够念一点旧情。   “念旧情?汪诗莹,我不知道和你有什么旧情可念,你不上我的床,也会上别人的床,我们只是一场交易。不给你留点深刻的教训,你也不懂收敛。”   之后每天都会有人往地下室里扔些饼干和纯净水,当她都忘了被关了多久,虚弱得只想睡的时候,才被放出来。   从那之后,她开始恐惧相对密封的空间。   安静无声的时候会非常害怕,嘈杂喧闹的时候会非常恐惧。害怕乘地铁、过隧道和搭电梯,这些场所都会使她感觉焦虑和恐惧,那种折磨痛苦的就像随时会死掉了一样。   后来她被医生诊断患有密室恐惧症。   她接近席远的妈妈,她指望顺利地俘虏席远完成人生的大跳跃。只是没想到席远喜欢的人是苏皓轩的妹妹。   想到苏皓轩这个当年不顾她苦苦哀求抛弃了她的男人,所有的新仇旧恨都涌上了心头。   打听到苏亦萱开着的车是苏皓轩买的,她想到了让苏皓轩内疚一辈子的办法。   只是该死的人没死。   等着吧,苏家兄妹,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总有一天,我会加倍的奉还。      ☆、相亲乌龙   苏金鹏计划是和儿子、儿媳一起去机场接苏亦萱的,但苏皓轩却不让他去,让他在家里等电话。   看时间飞机早该到了,怎么还看不见他们几个回来呢?   苏金鹏心里很焦急,一会儿就看看手上的表和家里的大摆钟,萧管家给他拿来晚报也没心思看。   真是急死人了,打了几次电话给那个臭小子也不接,有什么事情难道就不可以和他明说吗?成天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手边的座机刚振铃,苏金鹏都没有等到响第二声,就急忙拿起来。   “我和芊芊今晚不回去,等会他会送小萱回去的,爸,怎么做就看你的了。”   这个臭小子,性格也不知道随了谁,没头没脑的就这么一句,苏金鹏还在对着话筒喂喂着,里面已经是嘟嘟嘟的回声了。   那不就是说席远等会儿要送小萱回家?   苏金鹏搁了话筒,靠在沙发上心里盘算起来。   ·   宁芊芊裹着浴巾从洗漱间出来,看见苏皓轩靠着床头把玩着手机,硬朗的脸上露出狡黠如狐的笑,她的心不免咯噔了一下,不知道这次他在算计谁?   苏皓轩看见宁芊芊就随手扔掉了手机,眼里除了对她的渴望再无其它。   “芊芊,你好香,让我检查一下有没有洗干净。”   拽掉了宁芊芊包裹的浴巾推倒在床,苏皓轩卖力地引出她的热情。   “老公,等会小萱他们过来吗?”宁芊芊既不配合,也不躲。   出了机场就被苏皓轩带到“天若有情温泉度假村”,还以为能够先美美的泡个温泉舒服一下,没想却被狠狠地折腾一回。   她现在累得要命,如果苏亦萱他们不过来,她就想睡一觉。   “老公这么卖力你还分心,看我怎么罚你。”   苏皓轩不悦地用牙齿咬,以此惩罚她的不专心。   “轻点,会出人命的……”宁芊芊娇喘着,退缩着,用手抓挠着他的背脊。   “你老公都饿了一个星期了,今天别指望我会轻易饶你……”   再一次的高峰平静后,宁芊芊连眼睛都累得睁不开了:“老公,药没有带在身边。”   苏皓轩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指梳理着宁芊芊的长发:“从现在开始不吃了。”   “为什么呀?”宁芊芊听了连睡意也跑掉了大半。   “结婚的时候你不是答应我,三十岁前不让我生宝宝的吗?”   “我是答应了,现在也没有反悔啊。”苏皓轩又开始蠢蠢欲动“怀胎还需要十个月呢,而且我的芊芊明年不就三十了?”   这个狡诈的坏人,宁芊芊气得用腿踢这个坏人精。   她还以为能够再玩一年,没想到……   “啊——”她突地高亢地叫出声来。   苏皓轩抓着了她踢向他的腿,双手把它们分到最大的极限……   所有的姿势中,宁芊芊最怕这个,感觉快要被他撕成两半。   苏皓轩却是最喜欢这个姿势,他曾经得意的告诉她,这样能够清楚的看到她的每一处变化。   苏皓轩沉迷着她带来的悸动:“……芊芊,再不生就晚了,不然被他们超过了,以后我们的儿子肯定会怪我们的……”   他苏皓轩的儿子是要做哥哥的。   ·   萧管家把苏亦萱的行李送上楼,苏亦萱看到行李箱突然想到了买的高迪瓦巧克力。   从里面拿出了两盒,她急冲冲地下楼去看席远走了没有。   庭院里,苏金鹏正和席远说着话。   苏亦萱看见席远没有走,就高兴地把巧克力给他:“席远,这次我别的也没有买什么,就带了几盒巧克力,这个送给你。”   “谢谢!”席远接过来,半敛的狭长丹凤眼里暗涌着复杂难懂的流光。   苏金鹏乐呵呵地看着他们:“还真是女生外向啊,有了男朋友就忘了老爸喽。”   真别说,几个后辈中他瞧着还是席远更出色一些。   苏亦萱连忙靠近苏金鹏,压低了声音:“老爸,别乱说话,他是大哥的朋友,是大哥请他送我回家的,而且我上次回来不是给你买了西洋参嘛。”   真不知道老爸这个时候添什么乱,她知道老爸的性格也就随口说说玩笑话,可当着席远的面还是挺尴尬的,而且相亲的那笔账也没有和他算呢。   苏亦萱再是压低了声音,话还是传进了席远的耳朵。   他拿着巧克力的盒子,若有所思地看向苏亦萱。   苏亦萱压低了声音说完,正巧也向席远的方向看过去,两个人的视线碰到一起,都似乎吃了一惊,苏亦萱窘迫地移开了视线。   苏金鹏在商场上几十年也不是白混的,年纪大了眼神还是犀利得很,他看出来女儿对席远是有好感的。   “哈哈哈——小萱啊,你大哥难道没有和你说让小远送你回家的原因吗?”   苏亦萱看向苏金鹏:“有什么原因吗?大哥没和我说呀?”   “哎,你哥也真是的,让你相亲也不提前和你说一声。”   苏金鹏问席远:“小远,看样子那个臭小子也瞒着你吧?”   席远不明白苏金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对,准确点说应该是苏家的两父子准备做什么。   “爸,你说我和他相亲?”苏亦萱难以置信地指指自己,再指指席远。   苏金鹏声音拔高,还故意看席远的反应:“怎么?你对我和你哥千挑万选出来的小远不满意?”   席远知道苏金鹏是直肠子的性情中人,可这未免也太直白了吧,怎么感觉像在推销他呢?   可怜的苏亦萱急得连忙摆手:“不,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金鹏也没等苏亦萱把句完整的话说完,听到了关键词后就扯开洪亮的大嗓门问席远:“小远,我们家的小萱对你很满意,那你呢?”   至于席远回答了什么,苏亦萱根本就听不到了。   她两只耳朵嗡嗡嗡地轰鸣着,原来老爸是要让她和席远相亲?!   不远处坐在汽车上等着席远的明浩,听到这儿差点把喝的矿泉水给喷了前挡玻璃。   这苏皓轩的老爸还真不是一般的牛人。   当然,这事后来苏皓轩听说了也是张口结舌。   ·   楚致远进厨房问忙着晚饭的杨筱青:“筱青,要不要我帮忙?”   “待会帮忙多吃点不要剩下就行。”杨筱青笑着把一盘已经炒好的麻辣血旺端给楚致远,“我再炒份豆芽。”   麻辣血旺的香辣气味立刻把楚致远的食欲给勾了出来。   他端着盘子赞叹着:“还真香。”端上桌,刚用筷子夹起来准备尝尝味道,就听见放在外套里的手机响了。   楚致远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是个本地并不熟悉的号码。   他刚划开喂了一声,就听里面有个女人在问:“你是楚致远,楚教授吗?”   “是的,请问你是哪位?”楚致远努力在想是不是曾经听过这个声音。   “就想提个醒,你当年爱的那个女学生回来了。”   楚致远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上的手机:“你是谁?”   手机那头的女人带着挑衅味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回来了,不知道你还在不在等?”      ☆、百味陈杂   不知道你还在不在等?   手机早就黑了屏,但楚致远却依旧紧捏着手机浑然不觉。   他耳朵里还充斥着那个女人的声音,连厨房里杨筱青叫他过去端菜也没有听见。   为什么会在以为再也等不到的时候,又给了他希望呢?   杨筱青擦干手,把最后一道菜端出厨房的时候,正好看见楚致远开门出去。   “喂,致远,就开饭了,你这是去哪儿?”   她追出去问,楚致远却早就进了电梯。   他这是怎么了?疑惑的杨筱青回房后看见鞋柜上楚致远的手机,心里突然不安起来。   刚才她隐约听见他在和谁通话,是什么人让致远像丢魂一样的连声招呼也不打,手机也忘了拿,就这么匆忙走了呢?   犹豫了片刻,杨筱青按了楚致远手机的回拨键:“请问你是哪位?”   很快有个女声回答她:“哈哈哈,楚教授不会现在就去找她了吧?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是放不下那个姓苏的……”   一股凉气直窜上她的四肢,手机从杨筱青的手中滑落到地上。   是苏亦萱回来了吗?   在她即将要和楚致远结婚的时候?   ·   时隔四年再听到苏亦萱的消息,楚致远难以克制想见她一面的念头。   他等了她三年,明明知道希望渺茫。   第四年他以为再也不会等到了的时候,在他接受了杨筱青,在准备结婚的前夕,她回来了。   这到底是新的希望?还是彻底的终结呢?   楚致远将车停在苏家不远处的路边,一摸口袋手机不在,看来忘在杨筱青那儿了。   他没有贸然去苏家,而是找了间便利店借了电话。   苏亦萱当年使用的手机号早已经成了别人的号码,幸好苏家的电话他默记在心里一直没有忘记。   ·   明浩被矿泉水呛得咳嗽的声音引起了庭院中三个人的注意。   苏亦萱囧的脸上晕出了红云,她埋怨地看了眼苏金鹏,也不好意思去看席远,就赶紧回了大厅。   苏金鹏努努嘴示意席远也去大厅:“她不好意思,你可得追紧点,年轻人追女孩子就应该拿出点魄力来,想我那会追小萱妈妈的时候一个星期就成功了。”   “谢谢苏叔!”   席远以为苏亦萱上了楼,没想到苏亦萱就站在大厅里。   “席远,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呢?”   席远向苏亦萱走近:“我事先并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特别高兴。”   他就算谈再重要的合约也没有这样的紧张过:“亦萱,愿意给我机会吗?”   苏亦萱咬着下唇,因为害羞脸变得更红了。   答应他吗?   不可否认,她对席远的印象很好。   萧管家在这个时候肯定是很不想打扰他们的,但是有人找苏亦萱他又不得不过来。   抱歉地对席远笑笑,他把无绳电话递给苏亦萱:“小姐你的电话。”   苏亦萱不记得谁会打家里的座机,疑惑地问对方:“你好,我苏亦萱,请问哪位找我?”   “……你是楚致远?”   苏亦萱没有想到会是他。   她看了看手上的表说:“那好,你等一会,我就过去。”   “席远,有个朋友找我,那个……”苏亦萱接完了电话发现席远已经不在大厅里了。   她想老爸一定会留他在家里吃饭的,等她回来的时候再回答他也不迟。   约在曾经常见面的奶茶店,苏亦萱和楚致远相对而坐,却一时无语。   时光荏苒,时间并不是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改变,就像奶茶店还是原先的模样,甚至连服务员都是同一个可爱的女生。   可时间却改变了苏亦萱对楚致远的感觉。   没有亲切和怀念,反而多了陌生和疏离。   楚致远望着苏亦萱则是百味陈杂。   她几乎没有变化,依然那么的纯美。   只是,楚致远在苏亦萱看他的眼神中,再也找不到丝毫当年的那种崇拜和热情。   楚致远向前倾了倾身体,试图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亦萱,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对不起,楚——楚教授,我永远是你的学生。”温文的楚致远经过岁月的沉淀愈发显得儒雅,可已经激不起苏亦萱心中的涟漪。   苏亦萱刻意的称呼一下子拉远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楚致远顿时感觉胸口发窒。   “亦萱,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想做你的教授,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你不知道,当我听说你回来了有多么的高兴。”   苏亦萱回避开楚致远伤感的眼神:“我去美国前就告诉过你不要等。”   “可我做不到。”楚致远抓住了苏亦萱放在桌上的手。   “有事我们下次再约吧。”苏亦萱抽回手站起身。   “不要走——”楚致远此时心里特别的乱,“亦萱,重新开始并不难。”   像急于证明什么似的,他隔着桌子长臂一揽勾住苏亦萱的脖子,去吻她的唇。   “你……”苏亦萱没有想到性格温文的楚致远会这么失态,手背檫过被触碰到的唇角。   “如果你再这样,我们可能连普通朋友也没有办法做了。”   楚致远收回手,狼狈地跌坐在椅子上。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靠近角落的座位上,有人把这段录了下来。   奶茶店的对面街角,一个女人把内存卡植入手机,看了一会后,唇边扬起嗤笑。   她交给对方一个信封:“这是和你约定的一半酬劳,余下的我会下次给你。”   男人掂了掂信封说:“汪小姐,不好意思,这件案子我只能跟到这儿。”   “为什么?你什么意思?难道有钱你也不赚吗?”   男人摇摇手,他查了一下姓苏的背景,发现这个案子不能接,吃他们这碗饭的最怕的就是会惹火烧身。   看着很快消失在路口的男人,汪诗莹气恼地摘下脸上的墨镜。   楚致远从奶茶店出来没有目的开车在路上乱转,最后鬼使神差的又把汽车开到了苏家附近。   他打开车窗,这个角度正好能够看见苏家别墅三楼的灯光,那扇已经几年没有亮的窗户今晚亮着光。   早已记不清来过这里多少次了,每次就这么远远地看着没有灯光的窗户,想象着它乍然灯火通明,想象着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对他说:致远,我回来了……   光晕冉冉,可惜非为他而亮。   楚致远痛苦地看着,在时隔四年之后,心里还残留的一丁点希望彻底地破灭了。   在距离楚致远汽车不远处停着辆出租车,杨筱青坐在后座,此时早已是满脸泪水。   她绝望地看着眼里只有那扇窗户的楚致远。   致远,你真的来了这里。   她回来了,是不是说我的幸福也就到头了?      ☆、谁在意谁   苏亦萱回到了家发现清清静静的,洗了手去餐厅看到只有苏金鹏一个人在吃晚饭。   还以为老爸会留席远在家里吃饭呢。   她见桌上的菜不少,夹菜的苏金鹏看着心情并不好,双眉锁得紧紧的,皱成的川字几乎能够夹死只苍蝇。   面对着这么张脸吃饭,是很影响胃口的。   “老爸,你能别皱眉吗?最后竖成几道杠,显老了,小心关阿姨就不喜欢你了。”   “胡说八道,我和你晓梅阿姨没有什么。”苏金鹏那张老脸迅速窜上了点红色。   他眉头倒是松开了,就是看苏亦萱的时候多了股严肃:“你跟老爸说实话,刚才是不是和那个姓楚的见面了?”   唉,这都过去多久了,老爸提到楚致远还是那副不对盘的样子。   苏亦萱挑着米粒,故意气苏金鹏:“见个面怎么了?人家打电话过来出于礼貌这一面总是要见的吧?”   苏金鹏放下筷子,说的苦口婆心:“小萱,你想做主自己的恋爱啊婚姻啊,都无可厚非,但有些道理你总是要听的,婚姻不是凭着感情的冲动走到一起,除了感情你应该还要考虑一下双方的生活背景,如果生活差异太大,将来的生活就难以和谐,容易出现问题的。”   “老爸,你什么时候转行做起婚姻顾问来了?”苏亦萱取笑着一脸严肃的苏金鹏。   “别跟我耍贫,没有做父母的不希望子女生活幸福的,如果你非得坚持和他恋爱什么的,我也不会干涉。”苏金鹏心里有根底线,那就是女儿回来了,就不能够再把她给逼出去。   苏亦萱笑而不语,几年过去了,老爸的脾气确实好多了,竟然能够心平气和她讲起了道理,这话如果挪到四年前,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效果,或许她已经狂笑着跑过去在他的脸上亲上了一口。   “有什么好笑的,不干涉并不是说我就支持。”苏金鹏这个时候看见苏亦萱脸上的笑容觉得挺刺眼的。   不到万不得已,他肯定是不会轻易让姓楚的做他苏金鹏女婿的。   ·   明浩不知道席远进了大厅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看见苏家的丫头开车跑了,尔后席远让他开车回去。   他偷看席远意志消沉地坐着,脸色惨白得可以,唉,真心觉得这大晚上的看着怪吓唬人的。   看来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那个总是作对的中亚实业的傅子默,就从来没能够把席远斗成这副脸色,而弱弱的苏家小丫头却轻轻松松整垮了他。   大哥泡妞彻底完败。   席远轻轻咳嗽了声,明浩一惊,知道是提醒他好好开车呢。   “大哥,你今晚回哪儿?”   “随便。”   明浩想了想,今晚绝对不能够让大哥一个人待着。失恋的人容易情绪化,万一钻进死胡同想不开得个什么抑郁症就完了。   他果断把车开到了位于港城东郊的席家,这里人多热闹,适合治疗情伤。   “大少爷回来了——”席家的工人看见席远,立刻打开了大门。   席远似乎这个时候才清楚被明浩送到了这儿。   “大哥?!”佐尚辰接到明浩的电话,过来真的看见席远站在大门口,“还没有吃吧,我们正好准备开饭。”   他眼尖,看见席远手上拿的巧克力就去拿:“精装心形的高迪瓦的巧克力,不会是给我和席嫣的吧?”   佐尚辰理所当然的想,大哥没有吃巧克力的嗜好,两盒,不就是给他和席嫣的。   “老三,这不是给你们的。”   席远避开佐尚辰伸过来的手,脚下的步子快了些,这个动作在佐尚辰眼里觉得席远挺宝贝这巧克力的。   “小气,明天我上专卖店自己买去。”佐尚辰嘀咕着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大哥还当了宝贝。   不过怎么看走在前面的大哥显得不对劲,双肩垮塌,似乎很疲惫。   而且刚才给他电话的明浩也是古里古怪的,大哥回来就回来了,还专门打电话通知他,现在回想明浩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没说出来。   ·   苏家这边,苏亦萱看着满桌子的菜,感觉两个人吃实在浪费啊:“对了老爸,你怎么没有留人家在家里吃饭呢?”   “什么人家?小远有名有姓的,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没心没肺的。”苏亦萱不提席远也罢,提了立刻让苏金鹏带上了气。   “他就算留下来能吃得下吗?”   “为什么会吃不下?”苏亦萱心想,难道是下午打卤面吃多了不饿?   苏金鹏猛地意识到苏亦萱很多事是记不得的,当然也不会明白席远知道她去和楚致远见面的心情了。   “本来我和你哥想把你们两个凑成一对的,你都出去了,又没个明确答复什么的,你说他对着我这个老头子能够吃得下去吗?”幸好这脑筋转得够快,苏金鹏对自己的反应还是很满意的。   “小萱,说句中肯的话,老爸看小远比那个姓楚的不知要强上多少倍了,买东西还货比三家不吃亏呢,更何况是终身大事,你就不能答应下来相处一段时间看看?”   苏亦萱咬着筷头若有所思:“他真的有你们说的这么好?”   “怎么你不信?我和你哥骗谁也不会骗你啊!”   席远虽然人冷点话少点,但生死的关头可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   话藏在心里,苏金鹏说不出来。   陈医生说最好顺其自然,所以他和皓轩达成一致,不主动和她提记不得的事情。   苏亦萱低头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和楚致远见面也就是出于礼貌,爸,我和他不可能了。”   苏金鹏听了高兴啊,他忙问:“那小远这边你怎么说。”   “既然你和我哥都认为他人不错,那你们就看着办吧。”   苏亦萱的话让苏金鹏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女儿的性格他了解,这就是同意了,他兴奋地提醒苏亦萱:“老爸跟你说,这事你可不能够反悔。”   “爸——”苏亦萱不满的喊了声。   这是双方的事情,这样倒像是席远有多在意她似的。   也不知道当他听到她的答复后,还会不会像在大厅里时所说的特别高兴呢?   还有他和大哥的年纪相仿,怎么会没有女友?是因为要求太高?还有另有隐情?   ·   苏皓轩缠着宁芊芊在度假村进行生儿大计。   晚饭两个人叫了客房服务,厮磨着也没有出去吃。   两人正柔情蜜意玩着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勺的游戏,不知情趣的手机铃声响了。   苏皓轩瞟了眼头像,关了,几秒之后,铃声又响了。   宁芊芊推苏皓轩去接:“是你爸的,没准有什么要紧事呢。”   苏皓轩不情不愿地划开。   “臭小子,小萱同意了。”那头苏金鹏嗓门不仅大,还很激动。   “小萱同意什么?没头没脑的。”苏皓轩没明白过来。   等苏金鹏把事情的经过在电话里得意的渲染一番后,苏皓轩听明白了。   这次苏皓轩任凭苏金鹏向他得瑟炫耀,没有出声损他。   听到末了还很认真地说了句:“爸,真的非常谢谢你!”   那头的苏金鹏反倒不好意思了,儿子谢他?他又不是小远。   ·   席远的妈妈佐雅琴知道大儿子回来了又让厨房做了两道席远爱吃的、   饭桌上,看见难得三个孩子都在,席爸爸和席妈妈都挺高兴的。   “大哥,苏亦萱回来了,你的事情有进展了吗?”席嫣吃着菜,漫不经心地问道。   佐雅琴轻声地咳嗽提醒席嫣不要乱说话,其余的人都看着席嫣和席远,   “我只是说出了你们也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而已。”席嫣当然毫不买账。   她大哥不常回来,在公司大哥是不肯谈论私事的,所以当然要趁着这个机会问一下了。   席嫣自认他们三兄妹都很优秀,可不知为什么个个都情路坎坷。   大哥为了苏家的丫头等了十年,还差点送了命。   她自己倒追该死的傅子默一直没有结果,反而成了圈内朋友调侃的笑话。   老三人前行事风流,花名在外,其实痴情专一。   席嫣确实是问出了众人都想问却顾忌没问的,所以也就都等着听听席远会怎么说。   席远仿佛就没听见席嫣的话,依旧自顾自吃着。   一桌人顿时沉默起来。   “大少爷,您的电话。”工人拿着电话过来。   “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席远冷冷地拒绝接听。他关了机,就是不想接听任何的电话。   工人原话回复,不知道电话里面的人说了什么,工人捂住听筒又让佐尚辰接听。   “三少爷,他说找你也行。”   佐尚辰嬉皮笑脸的倒像是好说话的主儿。   他接过来听着听着眼睛就眯着看向席远:“是皓轩哥,嗯,你要我带话给我大哥,好嘞,明天下午让他去你们家……你妹妹让他去的……好的。”   佐尚辰故意把声音说的很响亮,席远站起身来接,他窜到了另一边不给继续问苏皓轩。   “皓轩哥,你能告诉我,你妹妹找我大哥有什么事嘛?我好转告。”坐在佐尚辰斜对面的席嫣对他直竖大拇指示意问得好。   “什么?你妹妹同意和我哥……什么?相亲!”   席远夺走了佐尚辰手上的电话,而里面已经是挂断的声音。   再拨过去,苏皓轩不仅不接,还随后关了机。   那个狡诈的苏皓轩绝对是故意的。   佐尚辰无辜地摊手:“大哥,是你不愿意接的,这事和我无关。”   ☆、半路情敌   “老三你正经点,还不快点告诉你哥怎么回事。”席爸爸席云山让佐尚辰说清楚点。   佐尚辰喝了口汤,才砸吧砸吧嘴巴慢悠悠地说:“不就是我未来的大嫂她哥,也就是皓轩哥要我转达大哥,因为未来的大嫂对大哥相亲的感觉不错,同意交往了,让大哥如果明天下午有时间就过去一趟。”   佐尚辰故意说得绕来绕去,除席远外立刻明白意思外,其他人还在整理中。   席远脸颊飘上了像是喝酒后才有的淡淡红晕。   苏亦萱去见楚致远了,他以为……   这种事苏皓轩应该不会骗他,但席远这时候特别想给苏亦萱电话,他想确定一下。   “你们先吃不要等我,我去打个电话。”   佐尚辰对着席远的背影吹了声口哨,看来大哥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老三,你刚才提到什么相亲,说说那是怎么回事?”大家为席远高兴,也对相亲这事挺好奇的。   “这事我看得问问明浩。”佐尚辰想到明浩的欲言又止,或许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明浩把他看到听到的完完整整地告诉了佐尚辰,甚至连他笑喷了的事情都没有落下。   知道事情的原委后,席云山夫妇希望儿子这次能顺顺利利的,早一点把婚事给定下来。   ·   回到卧室的席远也没开灯。   他推开落地窗,任凭冬夜的风吹袭着。   冷冽刺骨的寒风肆掠,却难以平息他沸腾的心。   从重新获得新生开始,他虽然有了希望,却不敢奢求什么。明明渴望着,又特别害怕跨出这一步。   下意识地,席远把手放在左腿上,那如影随形的自卑又开始销蚀他的意志。   原来健全的他苏亦萱都不能够接受,现在残缺的他又怎么能配得上她呢?   那股还在胸腔中强烈想联系苏亦萱的冲动被席远强压了下去。   如果这真的是新的开始,新的希望,他再多等一晚又何妨?   关了差点就打出去的手机,席远依旧站立在窗边,和浓墨般的夜色融合。   第二天的下午,席远考虑到苏家的人都有午休的习惯,所以也就没有急着赶过去。   只是席远的诸多顾虑,在有些人身上并不适用。   严麒韦午饭后带着备好的礼物,到了苏家。   在苏家的会客厅里,见到苏金鹏时严麒韦隽秀的脸挂着浅浅得体的微笑。   苏金鹏看见严麒韦这架势,明白是前段日子说相亲的事情给惹上麻烦了。   严麒韦是老友严家的独子,他见过几次,长得是一表人才,也是小一辈中的精英,在出国留学的期间就能把国外的分公司管理的像模像样的。   想到小萱已经答应和席远交往了,如果没有席远这个严麒韦的确是个好人选,但现在的情况他很为难。   严麒韦说:“苏叔叔,这种事情本来应该由长辈过来说的,但我觉得还是自己亲自说出来会更有诚意些。”   ·   苏亦萱午饭后也就躺了休息了会,想到老爸说下午席远会过来,就赶忙从床上跳起来。   在衣帽间她挑挑拣拣的,折腾了好久才选中一套收腰浅绿的薄呢套裙。套裙上面的吊牌还在,不知道等会席远能不能看出这是他公司的尚品牌子。   想到大嫂说大哥穿这牌子应该是终身不换了,或许这辈子她也认准这个终身不换了。   也不知道席远来了没有?   她往楼下走的时候,隐约听到会客厅里老爸在和谁交谈的声音,心里激动以为席远已经过来了。   她露出害羞的浅笑,把一侧不太服帖的卷发夹到耳后,才往里面走。   客厅里的两个人听到脚步声都同时看过来,苏亦萱这才看清和老爸说话的人竟是严麒韦。   正纳闷他来家里做什么,严麒韦已站起身开门见山地把来意告诉了苏亦萱。   苏亦萱听完第一反应就是想再揍严麒韦一顿。   严麒韦似乎没看见苏亦萱对他的冷脸:“伯父说尊重你的意思,亦萱,考虑一下,给我个机会呗。”   “严麒韦,你对一个不熟悉的人就这么莽撞的上门提亲,也太随便了点吧。”   严麒韦摊了摊手说:“我不觉得呀。我觉得我们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吧。”   “两家世交,我们还同学多年,分别几年在异国的机场也能不期而遇,你说这世界上有多少人,怎么这么多的巧合都被我们给遇上了呢?”   苏亦萱对严麒韦不好的印象中又添加了一项巧舌如簧。   “你们见过了?”苏金鹏没有想到他们两个认识。   “我都不认识他,怎么可能会见过。”苏亦萱别过脸。   严麒韦听了笑。   苏亦萱简单的性格正是他喜欢的,女人嘛还是简单透彻点好,在商场上的尔虞我诈累了,没必要再娶费心揣摩的女人回家,并且和苏家联姻,对他们严家只有好处。   席远恰在这时和苏皓轩夫妻俩一起走进会客厅。   苏亦萱看见席远顿时眼睛一亮,她笑着跑过去挽上席远的手臂。   趁背对严麒韦,她向席远眨眨眼睛,用口型提示席远帮她。   苏亦萱亲昵地依偎在席远的身侧,用撒娇的口吻说:“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我等你半天了。”   席远觉得呼吸不太利落,倚在身侧的娇小身体让他有些地喘。   有多久没有这么近地靠近过,久远的像是上辈子。   刚才在大门口遇到刚回来的苏皓轩夫妇,苏皓轩见外面停着辆不熟悉的汽车,就问家里的工人,工人说有人带着礼物上门向小姐提亲来了。   他听见了,心就像被什么给啃噬得又痒又疼,她刚回来就有人来提亲,如果再犹豫真的就要错失她了。   “我迟到了,你想怎么罚我都行。”席远的手覆上臂弯里苏亦萱的手,灼灼闪烁的双眼黑得耀人。   严麒韦和进来的苏皓轩夫妇寒暄,看着席远时同样眼里不减笑意,让人丝毫看不出在这样的劣势里他有任何的尴尬。   “原来席总是亦萱目前的男朋友。那我就能理解亦萱拒绝我的原因了。”严麒韦看了眼他们亲昵的举止,不快在眼里一闪而过。   “有席总这样的对手对我而言很富有挑战,我不会因为你和亦萱目前的关系而放弃亦萱,我也相信席总不会不自信的干涉阻挠。如果席总干涉阻挠,那我认为应该是缺少自信的一种表现,一个男人如果缺少了自信,只能说明双方爱得还不够深,那我将更有机会。”   严麒韦看着席远:“席远认为我说的对吗?”   苏亦萱和席远现在是哪种关系严麒韦不甚在意,不要说在恋爱,就算结婚了又怎么样,他向来只看重值不值得,以及最终的结果。   他已经把席远当成了在港城的对手,一个人没有对手怎么会有斗志和进步呢?   严麒韦的巧舌如簧,苏家父女已经领教过了,而苏皓轩是刚刚听到,他没有想到这个严麒韦的口才这么了得,这货如果搁在谈判桌上那也会是分毫不让的主。   苏皓轩看好戏地瞥了眼席远,倒不是认为席远会输了严麒韦,只是想知道他会怎么接招。      ☆、不能自拔   席远脸上漾着清浅的笑意。   淡然看了眼严麒韦尔后低头轻声问苏亦萱:“小萱,这里人太多,我们出去走走?”   苏亦萱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席远,无可挑剔的五官因为笑意和煦而充满温情,两排长长的眼睫像蛊惑人的蝶翼。   每扇动一下,她的心就跟着没有章法地狂跳一下。   在席远幽深如潭的瞳仁里,一个点着头笑得傻气的女孩,以流星划过天际的速度坠落进去。   不能自拔。   ·   拉着苏亦萱的手,就像拉着了希望,拉着了明天。   席远心中激荡着不为人知的涟漪,嘴角因一直扬着弯弯的弧度,清冷的气质消退了不少。   苏亦萱上车后问:“我们去哪里?”   他们就这样开始约会了吗?   席远边发动汽车边回答她:“一起看电影吧!”   虽然两个人单独接触的机会不多,但说不出的熟昵感无形地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很快苏亦萱就抛开了害羞。   “我还以为你不会开车呢。”苏亦萱看席远娴熟地驾驶汽车,有些疑惑。   “不开不代表不会啊。”对席远来说是这是个新的开始。   他也该走出那片阴霾了。   他克服心理上的阴影,天微亮就在人不多的路上开车适应。   苏亦萱很快被车内挂着的水晶挂饰吸引住:“是水晶鱼耶!”   这辆不是她之前坐过的黑色世爵,无论是车内饰的颜色还是车挂饰,都有淡淡的浪漫气息。   苏亦萱用手去摸雕琢通透的水晶鱼:“我很少看见水晶加工成小鱼形状的,竟然还是七条不同颜色的,好可爱啊!”   水晶鱼在触碰下发出的阵阵脆响,这“叮叮”的声音让席远深深看了眼苏亦萱。   皓轩带她去巴西看球赛,她给他带回了这个水晶鱼车挂。   ——远哥哥,我看见这个就想起双鱼座的你哦,哥哥说你快过二十岁生日了,我提前送你生日礼物哟。   这是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她却忘记了。   电影院VIP厅被席远包了场。   等开始放映了才发现是部生化系列的影片。   这个系列苏亦萱曾经看过一部,害怕得好几天睡觉都不踏实。   “怕的话,我们就出去不看了。”   席远看得出苏亦萱很害怕,他后悔刚才没有先问清楚片名,早知道就让他们给换个轻松点的爱情片了。   苏亦萱紧张地盯着银幕不愿意走:“是有点怕,但我又想看。”   席远起身准备去拿寄存的包:“我去拿耳机。”   恰逢这时荧幕上丧尸突然出现,伸出血淋淋手……   “啊!你别走!”苏亦萱吓得用手捂眼睛。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怕。   席远放弃了去拿耳机,他坐下侧转过身,伸出手捂住苏亦萱的耳朵。   这个方法果然很有用,没有了声音的渲染效果,苏亦萱看着单纯的影像画面也没有之前那么可怕了。   二个小时的电影,席远的两只胳膊就一直半悬空给苏亦萱捂耳朵。到电影结束的时候,两只手都僵硬了。   “我们等会走吧。”苏亦萱扯住席远 给他揉着手臂。   席远垂下眼帘,掩住眼底肆意泛滥的悸动。   这一刻永远停驻多好。   ·   席嫣象征性地敲了敲总裁室紧闭的门。   她风风火火地进来凑近正认真看资料的席远问:“大哥,今晚是集团的年终宴会,你怎么突然不参加了?”   “我晚上有事。”席远习惯地看了一眼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从心底发出的笑意,让他冰冷淡漠中多了一丝温暖的气息。   席嫣拿过手机,屏保上是侧着脸笑容灿烂如夏花般明媚的女孩。   “切,我还以为换了新照片做屏保呢。”   她不感兴趣地把手机还给席远:“也不知道苏亦萱小丫头有啥好的。”   “嫣儿,不要乱说话,她以后可是你大嫂。”席远拿回手机端详着里面的女孩,嘴角扯出的笑意逐渐地扩大,直至渗入眼底眉梢。   席嫣不满地撇嘴:“我的天,叫一个比我小了五岁的丫头片子大嫂?大哥你也真做得出来,不过,我还是提前祝大哥马到成功,一举攻克堡垒,早日为我们席家开枝散叶。”   手机这时猛地一亮,多了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很快席远的脸上褪去了暖意,又恢复了一贯常见的淡漠:“幼稚!”   席嫣捕捉到了席远眼底令人心惊的锋芒。   她凑过去一看,彩信是一张男女隔着桌子亲吻的照片。   男的儒雅文俊,席嫣不认识,女的怎么是苏亦萱?!   从照片上还能清晰地看见桌上的奶茶,以及苏亦萱那双充斥着震惊的双眼。   席嫣不敢再多待:“大哥,那我出去了。”   席远“嗯”了声说:“你让明浩进来一下。”   ·   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出五光十色的都市霓虹流光。   一艘全木质古色古香的游船餐厅缓缓泛在湖上,随着偶尔吹袭而来的风,船上挂着的数盏仿古宫灯随风摇曳,让本身就充满意境的游船,更增添了几分朦胧的诗情画意。   苏亦萱靠着椅背看着船外的万家灯火,在闹中取静的都市一角,顿觉远离了喧闹繁杂的尘嚣。   心变得无比的宁静。   席远包下了整条船,只为不受打扰。   除了船划破水波的哗哗声,四周安静的只有他们的呼吸和偶尔刀叉触碰到餐盘的声响。   古风的雕花圆桌让他们坐的很近,席远只觉心似湖面的水纹漾起层层涟漪。   “坐在这儿果真胃口大开啊!”苏亦萱开心得眉眼弯弯,白净整齐的小贝齿弯起一道可爱的上弧线。   映入眼帘的笑颜,让席远出现了短暂的呼吸停滞。   正可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席远品尝不出齿间任何佳肴的美味,眼前和心里晃动的只有苏亦萱。   “看我干嘛?”席远灼热的目光让苏亦萱羞怯。   她用手遮挡住脸:“不让你看。”   席远拿开苏亦萱的手:“我就想看。”   “你看吧,总有一天会看够的。”都说会审美疲劳,何况苏亦萱自认不是什么美女,不过席远看她的神情,真的好喜欢。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不加掩饰的喜欢和赞美。   “你,我永远都不会看够。”席远的黑眸幽深,闪动着奇异的亮光,“萱萱,你的眼睛真漂亮,我可以亲—亲她们吗?”      ☆、爱恋相处   “啊?”苏亦萱怀疑她的耳朵出问题了,眨动着的眼睛里闪烁着两个大大的问号。   那是因为越来越靠近她的席远语气淡然,且脸上的表情也很正常。   席远倾身凑近苏亦萱的脸,长长的眼睫和她的睫毛轻轻地触碰。   轻吐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升腾起缕缕暧昧的气息:“萱萱,你还没回答我可不可以呢?”   席远的唇线分明,唇部竟然是粉粉的色泽,男人的唇色长成这样真是让人妒忌。苏亦萱的视线全部都集中在席远的唇上,忘了回答,也忘了避开。   “你眼睛睁得这么大做什么?这个时候你不知道应该闭上眼睛吗?”   席远失笑起来,澄澈分明的眼睛这么看着他,让他都没有办法亲下去了。   “我还没有答应呢?”   苏亦萱偏过头,小声嘀咕的同时,席远的唇已经轻柔地覆上她的眼睑。   苏亦萱害羞地闭上眼睛。   他的唇柔软,且有着微微的凉意,如蜻蜓点水刚刚触及又快速地离去。   席远退开后见苏亦萱依旧闭着眼娇羞的似有所待,于是再度靠近轻声说:“你闭上眼睛,是在告诉我你答应了是吗?”   苏亦萱慌忙睁开眼睛说:“不是的。”   “不是什么?答应了就是答应了,既然做出来决定,那就要承担后果哦。”   “讨厌,你这属于欺诈行为。”   “你对我的指控太严重了,不过倒也是,还有另一只眼睛我漏掉了。”席远故意歪曲她的意思,脸又凑了过去。   苏亦萱故意把眼睛睁得更大,颇有看你怎么亲得下去的架势。   席远自然不会勉强,笑着揉了揉她的短发,开始专注地给她剥虾。   “席远,年后如果我能顺利应聘成功,你能不能在公司的时候装作和我不熟悉呢?”   苏亦萱希望在新进的公司里有熟悉的人,能提点她。   但如果那个人是大老板,而且又是正在恋爱的关系,那不仅有压力,也难以开展以后的工作。   她有在大哥公司工作的经验,那种被人为照顾,享受特殊待遇的感觉,她不想再体验一次。   席远明白了苏亦萱的意思,嘴角噙着笑意,把剥好的虾放进她的餐盘:“我想刚开始应该没问题,再往后就难以保证了。”   “为什么?”苏亦萱疑惑地问。   “我们总不能遮住所有人的眼睛吧,而且相处久了产生爱慕也是正常的,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办公室恋情呢?”   苏亦萱觉得席远说的很有道理,她沮丧地说:“可我不想再像在我哥公司那样,要不我还是不去了。”   席远对苏亦萱说:“这样你就放弃了?”   “你认为我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吗?当你用实力去证明自己价值的时候,没人会对你的身份质疑。”   席远的一番话激起了苏亦萱的斗志:“嗯,我会努力的。”   “不过我有些怕面试就被刷下来,听若言告诉我至善很难进的。”   “我回去给你找几本专业性强点的书,会对面试有帮助的。”   “席远,谢谢你!”苏亦萱开心地抱了一下席远。   “谢谢就不必了,我也是有私心的,你继续欠我一次。”席远好以整暇地用毛巾擦手,“所以你是要还的。”   他还真是生意人,这账算得真是够清楚的,苏亦萱问:“好吧,你说怎么还?”   席远眼里有着期待:“这次就把你过年前后的这一段时间给我吧。”   苏亦萱问:“一起度假吗?”   席远点头。   苏亦萱开心地抬头看席远:“好啊,我哥他们准备去瑞士滑雪过年,我们就一起去吧。”   席远眸底闪过什么:“我的腿不好,不适合运动。”   苏亦萱想到上次在医院曾看见他在骨科那边,难道那天他去医院看腿的?   她想问他的腿怎么了,又怕触到了他的忌讳。   “要不这样,若言去西藏了,我们也去西藏?”   席远摇头,说出重点:“我不想有人打扰。”   “那你准备去哪里?我陪你就是了。”   “这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席远高兴按铃唤来服务生开了瓶红酒。   “我们提前庆祝一下,假期愉快!”他和她轻碰酒杯。   ·   外表冷漠的男人一旦热情起来是很可怕的。   因为你找不到他易燃的点在哪里,他整个人就如同一团炽热的火,随着熊熊的燃烧,热度不间断、不停歇的升温蔓延。   席远早已脱离了最早给苏亦萱留下的印象,炽热得出乎她的预料。   就像这两天因公事出差,并没有因为人离港城让苏亦萱感觉寂寞,只要一有时间电话就会打来。   “萱萱,因为当地下大雪,行程也许要增加一天了。”早饭后的这通电话,席远的声音娓娓传过来。   “大雪飞机肯定要停飞的,你要注意安全啊。”   “我要迟一天才能看到你了。”   苏亦萱算算到明天他们也就分开了五天的时间而已。   她不知道席远为什么会对她有这么浓烈的感情,他们交往并不久。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距离会产生美感吗?所以短暂的分开,是不是发觉更加地想我了?”   席远没有答复,手机里传来他闷闷的呼吸声。   苏亦萱听见了不觉莞尔,忍不住想要逗弄他:“小远,乖,把嘴巴凑过来一些,让我亲一下,作为晚一天回来的奖励。”   席远终于挤出四个字:“你在玩火。”   “玩火吗?我怎么不觉得呢?”苏亦萱笑出声,并且还故意对着听筒发出一个亲他的嘬响。   说来他们还没有真正亲吻过,在席远热情上来的时候,最喜欢把头搁在她的肩窝,紧紧地,特别紧的那种,把她拥在胸膛前。   ·   哥哥带着大嫂赴宴去了,老爸在关阿姨那儿,苏亦萱乐得清静,吃完了就在书房里看席远给她的书。   也许是看得太认真了,连席远走到她身后也没有察觉到。   “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小远?”苏亦萱看见突然出现在书房的席远很吃惊,“你不是要到明天回来吗?”   “太想你了,我等不了到明天,我的忍受极限设定的是四天。”席远把苏亦萱拉起身,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点点抚平心里对她的思念。   这个在电话里和他玩火的女孩,这个分开几天让他有度日如年感觉的女孩,这个他唯一在乎的女孩,他真的等不了到明天。   所以,他坐动车,转了两站,终于在能够承受的极限前见到她了。   “萱萱,告诉我,你想我吗?”他心里打着颤,就怕她会说不想。   “想,和你一样的想。”苏亦萱玩着他的手指,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脑中一直绷着的弦陡然间断了,有什么在席远的血液和灵魂中叫嚣着,薄唇就向她嗫嚅着的唇印了上去。   他的心瞬间有了归宿。   从温柔的触碰,到毫无章法的狂野。   从细细密密的描绘,到疯狂肆掠的热烈。   吻着想到心痛的人,就像一个最美好而又真实的梦,席远从不知道地狱到天堂仅仅一步之遥,吻上她的感觉美好得真希望时间永远都静止在这一刻。   就这么一直到地老天荒……   捧着苏亦萱的脸凝视着,席远真想从此把她嵌入骨血之中,不想再次体会求而不得的痛苦。   苏亦萱害羞的把睁开的眼睛又重新地闭上,席远这样专注的看着,让她有无处遁形的感觉。   ☆、境外同游   席远自然懂得苏亦萱在害羞。   含笑着把她拥入胸怀,揉那可爱自然卷曲的短发。   苏亦萱知道席远看破了她,像鸵鸟般埋在他的胸前笑。   席远见摊开在书桌上的书页里有苏亦萱新添加上的注解,赞许地说:“这么用心。”   苏亦萱从他怀里抬起头说:“你都借我书了,不好好看感觉都对不起你。”   “唉,请你一下子不要给我这么多的幸福,我都没有办法消化了。”席远叹息,却笑得一脸幸福。   席远的眉眼长得比较的开,笑起来的样子让苏亦萱特别动容。   “那你就做骆驼好了,先贮存起来一部分,等消化好了,再继续取出来慢慢消化。”   “好,听你的。”席远赞同地说,“从今往后,我注定要这么幸福下去了。”   苏亦萱看到席远的公文包放在门边,肯定他是没有回去直接就过来了。   于是拉着席远在书桌前坐下:“你看会电脑里的新闻什么的,我下去给你弄吃的。”   “不用,我不饿。”席远不松手,“我只想单独和你多待会。”   这次苏亦萱抽回手没听席远的:“以后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多着呢,把胃给弄伤了,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没多久苏亦萱做好了,也没有叫席远到楼下去,用托盘端着冒着热气的虾仁火腿炒饭和番茄蛋汤,就上来了。   “想不到我的女朋友这么能干。”席远吃得津津有味。   坐对面托着腮的看他吃的苏亦萱说:“能干什么,我也就会炒饭、煮面条而已。如果不是厨师回家了,能让你吃上好点的。”   这是她在国外锻炼出的生存基本技能,如果没有出国留学,席远这时候应该吃的是她的饼干吧。   “这个很香的,我已经很满足了。”席远把碗里吃得一个米粒也不剩,汤也喝的光光的。   苏亦萱收拾了准备去洗,席远坚持他洗碗,苏亦萱拗不过也只得由他了。   站在席远身后的苏亦萱看他熟练地洗着碗碟,擦干放入碗柜,倒像是个熟手。   她望着席远的背影不觉出神……   恍恍惚惚,似有重叠的影像在她的眼前晃动,仿佛席远曾经多次也这么洗着碗碟……   “想好去哪里了吗?”席远擦干手转身问苏亦萱。   “啊?”苏亦萱一惊,回过神看席远。   席远深深看着苏亦萱,她恍惚的样子,让他忧心:“在想什么呢?我是问有没有想好去哪玩?”   “不如我们去夏威夷吧,那儿我去过,可以给你当向导。”   席远亲了亲苏亦萱光洁的额头说:“好,就夏威夷,正好可以避开寒冷的冬天。”   ·   夏威夷温和宜人、春光明媚。   刚到夏威夷苏亦萱就遇上生理期,因为身体不适宜去海滩,他们就坐直升机环岛旅游,从天空俯瞰着恐龙湾、檀香山以及珍珠港等美景。   席远租来一艘游轮出海带苏亦萱去看鲸鱼。   在夏威夷观赏鲸鱼是有季节性的。   在每年的11月底,会有超过1000头的鲸鱼躲避寒冷来到夏威夷的热带水域,它们在这里一直会呆到4月底,之后再长途跋涉返回阿拉斯加。   也因此,在夏威夷冬季观赏鲸鱼成了一项很流行的活动。   两人穿着情侣款的T恤和短裤依偎在甲板的躺椅上,一起看海天一色的碧水蓝天,觉得宽广深邃的大海此时比天还要蓝上几分。   苏亦萱举起望远镜,远处的鲸鱼时而会露出背鳍和尾鳍,有时突然一跃而起,激起阵阵朵朵飞溅的浪花,像极了传说中的鲤鱼跳龙门。   突然苏亦萱惊呼起来:“哇——小远你快看!那里——”   原来在风平浪静的海面突然有条鲸鱼从海水中穿梭而来,距离近到几乎就在游轮的边缘。   生猛的鲸此时在苏亦萱的眼里像海豚一样的可爱。   “看来是用不着我这个向导了。”夏威夷对苏亦萱来是故地重游,她假期里曾和大学的同学来过这儿。   本来苏亦萱想当席远的向导好好显摆对夏威夷的熟悉程度,没有想到席远比她还熟悉这里,不仅把行程安排的妥妥当当,还连同很多的细节都考虑到了。   席远见苏亦萱酸溜溜地撅起嘴,忍不住凑近偷了个香:“谁说的?”   “你!”   苏亦萱指控。   “我,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席远一脸无辜。   夏威夷的海滩碧水蓝天,干爽宜人的风徐徐吹送着。   阳光下,踩着细砂的苏亦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她会被海浪冲上沙滩的贝壳吸引,拾捡多了又会一个个扔回大海。   如果遇上懒洋洋在晒太阳的海龟还上去逗一逗,刨个沙坑埋住海龟的大半身体,海龟缩回壳里,她就笑得前仰后合。   清脆悦耳的笑声在洁白的沙滩像洒下的长串音符,流动着陶醉的愉悦,就像夏威夷的气温般舒适宜人。   在席远的眼里,这一切都化成流淌在心中的幸福溪流。   他回过头,沙滩上被他们踩出来的两排深深浅浅的脚印,百感丛生。   “席远,这只贝壳好漂亮啊!”苏亦萱对席远招手。   在苏亦萱的手心里躺着一只红色的扇形贝壳,红得剔透的贝壳衬得她的手尤为白皙,阳光照耀在她的身上,整个人似乎被镀了一层金边。   席远看着心荡神驰,觉得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没有他的萱萱好看。   “它很漂亮,但不及你。”   席远凑近苏亦萱的脸庞,蕴藏眼底的爱慕幽幽闪动,像极了被宜人海风掠过后的海面,波光熠熠。   拿着贝壳的苏亦萱当即看得傻掉了。   贝壳确实漂亮,但不及他。   他的唇覆上她的。   “席远……”   “嘘!别说话。”   他托着她的后脑勺,唇热烈地辗转索求。   苏亦萱融化在热吻中,双手环住席远的脖子,连手上的贝壳掉落到沙子上也不知觉。   最后的几天里,因苏亦萱有国际驾照,他们就租了辆吉普车,随意沿着海岸线往前开,欣赏着一路上美不胜收的田园风光。   当港城那边的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夏威夷这边的席远也叩开了苏亦萱房间的门:“萱萱,新年快乐!”   这么快就过年了吗?还没有睡醒的苏亦萱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蹭到席远的怀里问:“新年到了吗?”   席远抱紧她,把脸埋进她的肩窝处说:“新年到了,萱萱,新年快乐!”   苏亦萱可爱地抱拳祝福:“小远,祝你新年快乐哦!”   “有你我就快乐!”席远抬起她的下巴,“庆祝一下吧!”   沿着唇部的轮廓,他细腻轻柔地徘徊流连,恣情碾压,舌尖灵活地探入深处痴缠不休。   随着热吻加深,他一改温柔绵长,激烈富有张力地吸住她的舌,像个固执的孩子,肆意品尝。   萱萱,我的新年愿望是,让我就这么幸福下去吧。      ☆、一步之遥   夏威夷之旅,苏亦萱和席远俨然进入了热恋阶段。   此后,席远出入苏家也变得频繁起来。   开完会,席远刚回办公室,明浩就敲门进来。   他把查到的消息告诉席远:“大哥,是汪诗莹雇私侦社的人跟踪拍下的。”   席远听后,眼里似结了一层寒霜。   他按内线电话对邱秘书说:“通知博雅,汪诗莹和模特经纪公司的合约永不续签,并通报解雇。”   邱秘书不明白在模特界小有名气的汪诗莹,怎么得罪席总了。不是听闻汪诗莹和席总的妈妈关系挺好的吗?   甚至汪诗莹还一度被揣测为席总妈妈钦点的儿媳妇。   邱秘书虽然和汪诗莹不熟,却也替她感到惋惜。   因为被博雅解雇的模特,去港城的其他模特公司也是会被拒签的。各家公司信奉宁可少签一位模特,也不轻易得罪业内巨头。   也就是说汪诗莹的模特生涯毁了。   坐在席家会客厅的汪诗莹耐心等佐雅琴吩咐家里的工人现磨咖啡,她纵然再心急,也只是微笑地等。   她了解佐雅琴的喜好,这个时候很不喜欢被别人打扰。   一直等会客厅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时,佐雅琴才抬起那双席家三兄妹得已真传的丹凤眼,噙着淡淡的笑看着汪诗莹。   “我记得和汪小姐说过,以后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不用再过来的。”   汪诗莹听得出佐雅琴话里的弦外之音,曾经对她赞不绝口的人现在这么冷淡的和她说话,还真的难以适应。   “阿姨,这次请你务必要帮帮我,博雅不仅不准备和我续约,还在合约还剩三个月的时候,对外发通告宣布解雇我。”   佐雅琴往咖啡杯里添了一小勺鲜奶,轻轻地搅拌着,半垂着的眼里有轻视的笑意:“那汪小姐想我怎么帮你呢?”   汪诗莹欣喜地说:“阿姨帮我说说情就行。”   “汪小姐,如果认为对你工作的处理错了,你可以通过正常的工作途径去找相关的人员,甚至可以去仲裁,而不是来找我。”   佐雅琴想到曾有过的风波,声音就含了怒意:“你差点使我们母子断绝关系,我对他保证过,从此不再插手他的任何事情。所以我帮不了你,请回吧。”   汪诗莹心里憋着一肚子的火,她以为佐雅琴有可能会帮忙说说情,没想反倒是被她说教了一番。   屋漏偏逢连夜雨,回去的路上好死不死的汽车在半路爆胎了。   还好开得不快,汪诗莹抚着心口惊魂未定。   惊骇之下她怎么也记不起来报修的电话,翻了手机也没存号码,想到后备箱倒是有个备胎可以换,可她没有千斤顶。   心里诅咒着,开了报警灯警示,她打了个朋友的电话,站在路边等。   “需要帮忙吗?”   汪诗莹没好气地撇了眼隔着车窗和她说话的男人。   从十多岁开始没事找事和她搭讪的男人太多了,平时还有点兴趣,可现在她很烦躁。   “你会换轮胎吗?”   “不好意思,这种需要付出体力的好人好事,我懒得做,若是动脑筋的我还可以为漂亮的小姐勉为其难。”男人递给她一张名片。   “感兴趣的话,就来找我。”说完,汽车冒着尾烟扬长而去。   汪诗莹蓝色漆光的法式美甲从名片上的烫金字划过。   星视传媒,严麒韦。   ·   随着苏亦萱和席远感情的升温,萧管家又和多年前一样,养成了不问就主动让厨房准备席远晚饭的习惯。   看到这两个人十指紧扣,苏家的人没有一个心里不为他们高兴的,不过其中看起来最高兴的要数苏皓轩了。   每逢第二天他和席远都没有重要商业活动的时候,就会兴致勃勃地让宁芊芊去拿他平时都舍不得喝珍藏了很多年的酒,拉着席远边聊边喝。   苏金鹏父子俩都是个很健谈的人,席远虽然话不多,但听得认真,而喜欢说话的人最喜欢的就是遇上认真倾听他们说话的,所以也就特别的融洽。   这饭桌上天南海北地侃着,没有两个小时,绝对结束不了。   为此,席远总会半真半假的和苏亦萱抱怨,被抢走了属于他们的独处时间。   苏亦萱想不通席远在他们苏家竟然有这么好的人缘,甚至包括萧管家和周阿姨他们都对席远赞不绝口。虽然席远每次和他们碰面也仅仅是点点头,但大家喜欢他的眼神是很难骗到人的。   偶尔总在不经意间有什么“突突”地在苏亦萱心头跳动着。   就像席远边听会边不忘细心地给她挑鱼刺、剥虾,这些就像记忆的深处原先就有,熟悉到大家看着都见怪不怪,熟悉到有什么随时会破茧而出。   ·   “快进屋吧,外面风大。”席远帮苏亦萱紧了紧外套的衣领,“别忘了明天去报名。我等你的好消息。”   “嗯,恶补了那些书,我现在是信心十足,等顺利过关了我就请你好好吃一顿大餐。”   苏亦萱想到那充满气势的集团楼宇就激动地摩拳擦掌,想象着努力一下会不会也能成为一个小有名气的设计师呢?   席远好笑地摇摇头:“等你拿到了工资再说吧。”   “小看我。”苏亦萱撇撇嘴,不乐意了,“信不信我用第一个月的工资砸你。”   她总觉得这么大的个人,再伸手向老爸和大哥要钱,是很丢脸的一件事,幸好回来后,需要用钱的地方也不多,现在最大的梦想对她来说,该是把新办的那张信用卡上的钱存的充裕点。   席远亲了下她的脸颊:“都冰冷的,再不进屋,我就把你给拖走了。”他作势要拖她往停车的那边去,被苏亦萱挣脱了。   “想得美,路上小心点开。”苏亦萱对他挥手,有人极快地对着她的手心吮了一下,触电般丝丝的麻,一下子闪到了心里。   “讨厌,没正经。”苏亦萱红着脸蹦跳着跑开了。   ·   苏亦萱根据至善集团大门入口处的招聘报名流程图,先来到填表处,从工作人员的手中接过应聘报名表,填好后向取号预约处走去。   春寒料峭,年后的气温依然带着丝丝的寒意。   为了在面试的时候留下好的个人形象,她特意选了套淡紫薄套裙,却低估了寒风刺骨的力量,风不屈不饶直往身上吹,虽然不至于冷得让她哆嗦,却也足够四肢冻得冰凉。   苏亦萱仰望着摩天般矗立在眼前的至善集团楼宇群,再次惊叹它张扬的磅礴霸气。   想到毕业后她在洛杉矶有几次面试应聘设计师的经历,越是优秀的企业,越是条件苛刻,她有的直接在第一轮就被刷,最后退而求之打了个擦边球,在一个规模不大的设计公司做平面设计人员。   而这次她来圆梦专业服装设计师,一步之遥的距离,她特别的激动和期待。   顺着队伍看着前面蜿蜒在前行的长龙,他们都是排着队等待拿号码牌的应聘者,苏亦萱感叹原来不仅仅是她想进至善。   ☆、至善面试   这么多人都来应聘那需求人数不多的岗位,还真是僧多粥少。   初审后,苏亦萱拿到了面试的号码——229号。   她坐到等待区的椅子上,翻看带来的杂志。   坐前排有几个前来应聘的女孩子,交谈声传了过来。   “……被至善集团录用了不仅薪水高而且待遇也好得很,我表姐在这里上班每年有三次带薪休假呢。”   “薪水多少我不在乎,我是冲至善的美男来的,你们知道吗,几个大集团公司里就数博雅、风尚和星城的帅哥多,而这三家都在至善集团的旗下。只要想想以后能够每天都看见帅哥,我就兴奋得恨不能现在就开始上班。”   “何止啊,上次我看新闻至善的大老板出席剪彩仪式时的架势丝毫不逊色任何的明星,虽然是个侧脸,也帅得一塌糊涂。”   “这倒是真的,虽然关于大老板的新闻不多,还是被我从网上找出两张专访的照片。听说他至今也没有固定的女朋友,真希望哪次偶遇,能够发生点什么。”   “你们都是一群花痴,别做这种嫁入豪门不切实际的美梦了。听这里的内部工作人员说他不喜欢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   “不可能,我的朋友是记者,曾经向我爆料,他和好多明星和名模都来往密切,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上面压着不肯曝光而已。”   “你没听错吧?应该说的是至善的副总……”   “副总?是不是也很帅……”   苏亦萱听着她们的八卦,不知道她们说的副总是谁。   还有她们背后八卦小远,虽说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还是多少感觉不开心。   显示屏上显示到她的号码,刚站起身,现场就有工作人员引领她到五号面试室。   她注意看了门上贴的提示,原来这间是专门面试设计师的。   面试室明亮洁净,椭圆形的玻璃桌后坐着男女两位面试官。   男的指了指他的对面椅子说:“苏小姐,请坐!”   “谢谢!”苏亦萱坐下后,感觉身前的这张椭圆形玻璃桌,不像传统长方形办公桌给人拘谨感,缓解了她部分紧张的情绪。   对面的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面容清俊严肃。   女的则看上去要和善很多,盘着发髻戴着副宽框的黑框眼镜,但因被眼镜遮着了大部分的脸,实际的年龄和具体的样貌不大看得清楚。   不过,就是这样也不掩秀美。   男的似乎咳嗽了一声,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他问苏亦萱:“想必苏小姐在来应聘前已经对至善集团有了初步的了解,所以想问苏小姐,你对所要应聘的岗位又有怎样的个人看法呢?”   “您好,李先生!”苏亦萱看见他胸牌上的姓氏是李。   “我认为服装设计师要了解流行的风向,具备对时尚敏锐的感知力,以及对未来流行趋势的估计,当然还需要保持一颗积极向上的工作心态。”   姓李的男人抬头深深看了眼苏亦萱,随即又问:“那苏小姐认为“尚品”未来除迎合当下流行的趋势,成为时尚潮流的风向标外,还应该重点注意什么?”   “首先我认为应该是个性,有别于其它品牌的独有个性,其次就是对市场未来的准确定位。”   他点点:“设计师的个人着装也很重要,如果我没有看错,苏小姐穿着的是“尚品”春季新款,所以想问苏小姐是有意而为之吗?”   苏亦萱回答他:“‘尚品’,是我偏爱的品牌,并非因为前来应聘有意而为之,未来我将会被这个牌子穿成一种习惯。因为只有当设计师真正喜欢自己所设计的品牌时,才能更好地投入创作热情,激发出良性循环的设计灵感……”   苏亦萱侃侃而谈。   她感谢席远的那些书,不仅对面试有帮助,而且让她对设计有了更深的领悟。   ·   翘腿斜躺在单人沙发上的佐尚辰,很不理解坐在那儿认真不停翻阅文件的席远。   招聘会的面试早已经开始了,他怎么做到一点也不急呢?   “大哥,你怎么就这么淡定?真的不准备过去看看?”   席嫣瞟了眼最近少了几许冷意的席远,对佐尚辰说:“老三,我猜大哥一定是想让苏家的小丫头进不了至善,然后早点娶回家满足自己的私欲吧。”   席远没好气地看着他俩,脸色微沉看似不悦:“你们很闲吗?”   席嫣说:“哎呀,忘了大哥不肯人叫她小丫头了。”   佐尚辰坏笑地说:“那大哥继续忙,我去瞅瞅未来大嫂面试的情况,顺便再约李铭阳打网球。”   “等我,我和你一起去。”席嫣拿起她带过来的文件夹,高跟鞋嘀嘀嗒嗒,跟着佐尚辰后面凑热闹去了。   席远看着两个出去看好戏的身影无奈地笑。   “萱萱,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席远拿出手机静静等待着。   苏亦萱和他约好,有结果第一时间就告诉他。   手机的屏保,已被席远换上了他和苏亦萱在夏威夷度假时的照片。   是请一个游客帮他们拍的,抓怕的瞬间很好,她亲昵地搂着他的脖子,笑得像午后三点的阳光。   ·   “苏小姐回答的很好,我代表至善集团欢迎您的加入。”   李铭阳站起身向苏亦萱伸出手表示祝贺:“本人李铭阳,时任尚品服饰时装公司经理兼设计总监。”   “李经理,你是说我应聘成功了?”苏亦萱惊喜地和他握手。   “是的,恭喜。”   女面试官也站起身,递给苏亦萱一只文件袋。   “苏小姐,里面是集团公司的规章制度,以及分部门的工作注意细则,当然也包括具体上班的时间和公司待遇等。”   她的声音清音温婉,苏亦萱听着特别舒服。   “签约的具体事宜在人力资源部办理,到时候你会有电话通知。”   苏亦萱接过文件袋:“谢谢!”   “不客气,我叫章龄之,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她淡淡地笑,同时也伸出手和苏亦萱相握。   “以后如果遇到工作上的问题都可以随时来找我。   ·   苏亦萱难以掩饰应聘成功的喜悦,出了应聘大厅从包里拿出手机准备发个信息给席远。   有个身影痞痞地堵住苏亦萱的去路:“嗨,新同事吗?”   苏亦萱被突然出现的男人轻佻举止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   “认识下,佐尚辰,你也可以称呼我三少。”眼尾眉梢间肆意流泻着魅惑的男人,斜了眼苏亦萱手上的文件袋,向她伸出手。   “老三,你吓着她了。”   苏亦萱看见男人的身边还站着位风情万种的女人,同样的眉目一派魅惑。   女人手肘捅了一下那个伸出手的男人,对着苏亦萱眨眨眼睛,“我们看见你手上拿着至善的专用文件袋,就知道你被录用了,恭喜你!我,席嫣,他是老三。”   “谢谢!我是苏亦萱。”苏亦萱看着他们觉得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苏亦萱看他们的眼神是陌生探究的,席嫣心里颇为感慨。   这个苏家丫头还真的是忘得彻底啊,忘了大哥,也忘了她和老三,多年前他们几个虽说不太熟,却也曾经碰过几次面,在会所吃过饭的。   就是不知道当有一天苏亦萱想起了曾经的过往,她和大哥之间会不会再出现什么风波。      ☆、铤而走险   “有没有觉得我们和你认识的什么人长得很像?”佐尚辰夸张地眨着眼睛,唇角上扬笑得郎当,“特别是眼睛?”   因有良好的家世和保护,使得苏亦萱显得纯净而脱俗,佐尚辰想,也难怪会虏获了他清冷淡漠的大哥。   很快苏亦萱的脸上就浮出来两朵娇羞的红云来:“原来是你们啊!”   怪不得开始就觉得眼熟呢,他们有着和席远相似的眉眼,特别是那双眼睛。   看着苏亦萱恍然大悟和娇羞的神态,姐弟两个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这位比他们年龄还小的大嫂果然够单纯,有什么都在她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呢,不得不说,和大哥还真是互补。   等苏亦萱走远了,席嫣又去了席远的办公室,而佐尚辰则溜达到了刚才苏亦萱面试的五号室。   佐尚辰敲门进去,对看见他进来就连忙低头整理东西的章龄之随意指指:“铭阳,你什么时候换新秘书了?”   李铭阳说:“章秘书在我这边任职都快三年了。”   佐尚辰懒散地坐下:“哦,我看着眼生,还以为你小子又嫌秘书不称职,向上面要求换人了呢。”   “哎,你这话说的,像是我有多挑剔似的。倒是你成天顶着副总的头衔,在集团内除了董事经理层以外,你说说,你能认识几个人?”   佐尚辰无所谓地挑眉,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集团里只要认识几个有用的人就行了,譬如你李铭阳我就非得认识,至于其他不相干的人,就算认识了之后也会很快忘记的。”   “记得招聘结束后给我电话,我们一起去打网球,今晚你的女神张大小姐也会去。”   佐尚辰临走前又看了眼一直低头整理东西的章秘书。   这女人的头都快挨到资料上了,她该是高度近视吧?   ·   当天的晚上,苏皓轩为苏亦萱在港城最豪华的帝豪大酒店摆宴庆祝。   苏亦萱请了谭若言,本来说肯定会过来一起庆祝的,哪知到了下午又支支吾吾说临时有点急事来不了了。   苏亦萱不相信,去事务所找谭若言,当看到她的精神状况确实不太好,才作罢了。   席远也因为有事没有去,等苏亦萱他们吃完饭到家的时候,席远已经到了苏家在等。   “这车是怎么回事?”苏皓轩眼尖,看见大门里面停着一辆白色的沃尔沃,一看就是辆刚从4S店提出来的新车。   “萱萱,这是庆祝你应聘成功的奖励。”席远把手上的车钥匙交给苏亦萱。   “小远,这也太过于贵重了。”苏亦萱推辞着,不好意思接受。   苏皓轩对苏亦萱说:“是小远给你的,你就收到吧,这可是他的一片心意。”   “可是,这……”   “我送你的没有贵不贵重的说法。”席远拉住苏亦萱的手,把钥匙放在她的手里,“你马上就要上班了,需要一辆安全可靠的汽车代步。”   苏亦萱感动地看着席远:“谢谢!”   “我们之间还需要谢谢吗?”席远的声音磁性含情,温柔缱绻的目光缠绕在苏亦萱的身上。   苏亦萱知道这是一款产自瑞典的轿车,在高档汽车里并不高端,但它的安全性能却是世界第一。   资深的业内人士就说过:你若是追求身份,不妨去买辆奔驰;如果你要张扬个性的话,可以试试法拉利;对于想在碰撞中不受伤害的人士来说,沃尔沃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还有什么比用心送的礼物更能让人开心呢?   而且就汽车的颜色而论,白色又是汽车里最安全的一种颜色。   席远选中这辆车送给她真是花费了心思。   苏亦萱的心里充斥着太多太多的感动。   席远在苏皓轩等人的注目下,强压住想把感动的眼眶都湿润的苏亦萱按在怀里的冲动。   “萱萱,等会给我炒份饭吧,我饿了。”   苏亦萱揉着眼睛叫起来:“你还没有吃饭吗?”   苏皓轩在旁边插嘴说:“他肯定是去提车了。”   “你真傻。”苏亦萱想,这个傻瓜,提车要这么急着干什么?   “没听说过傻人有傻福吗?”   席远的脸在夜色和苏家园子璀璨的灯光下忽明忽暗,眼睛也比白天更显了几分的漆黑。   苏亦萱威胁地拉席远的胳膊往大厅走:“下次不许再这样不爱惜自己了,不然我不理你。”   苏皓轩感叹地看着停在园子里的白色沃尔沃,比起其他品牌的汽车,沃尔沃并不算高端,但它胜在安全。   这么有心的人,肯定会幸福的。   ·   深夜,星视传媒大厦因为员工都下了班,走廊以及一间间办公室都漆黑且寂静,只有顶层灯火通明,总经理室里面严麒韦还在办公。   汪诗莹跟着严麒韦秘书进去的时候,第一眼感觉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严麒韦情绪并不好。   但也就他抬头看过来的功夫,脸上竟已经堆起了笑意。   “我因为刚回港城不久,所以很多事情都不熟悉,特意做了一些功课。这里面都是关于汪小姐的一些零碎资料,如果感兴趣你可以看看。”   汪诗莹越看脸越是暗红。   这里面详尽地挖出连她有些都忘了的事情。   确实零碎,还原了她从模特学校毕业后在模特圈内经历困顿、周旋、推销等过程的她。   这个男人他想干什么?   “我对你和至善席总以及曙光国际的苏总之间的事情有点兴趣。”严麒韦仿佛没有看出汪诗莹的脸色有变。   “你既然被发现了还丢了工作,那为什么不抓紧时间动手呢?拖得越久,只会让你的机会越渺茫。不知道汪小姐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两句话,夜长梦多;越危险的时刻反而越安全。”   汪诗莹松了口气,至少他不是敌人。   她说:“我找不到机会。”   严麒韦听了笑了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凄迷的夜色:“机会往往是人创造的,我听说席远最近几天要离开港城。”   汪诗莹已把严麒韦当成了盟友,说话也就随意了:“我就猜到严总怎么会好心收留我这个被博雅解雇的人,原来你也和他们有恩怨。”   “女人太聪明了未必是好事,妄加揣测更是犯了大忌。”   严麒韦含笑的眼里多了暗涌的锋芒:“其实怎么做在于你,没有人逼你,不过我可以资助你资金,买到愿意铤而走险的人。”   严麒韦打了个电话,不一会秘书提着密码箱过来,他打开从中拿出一叠现金,颠了颠。   “我仅会资助你钱,不会插手。”   汪诗莹说:“严总是怕出了事,没有办法撇干净吧?”   严麒韦把手上的现金扔回密码箱,轻蔑地说:   “这话汪小姐说错了,本来就和我无关,我只是在做动脑筋的善事而已。”   席远又是把饭和汤吃得干干净净,和上次一样碗碟他来洗。   “下个月开始你就要正式上班了,有什么需要买的,就告诉我。”   “没有吧,我什么都不缺的。还有我的衣服已经够多的了,你不要再往家里送了,再送衣帽间就连我走路的地方也没有了。”   依照席远送衣服的频率,不用多久,她的衣帽间就真的没有站脚的地方了。   席远把碗碟烘干放进消毒柜,很认真地对苏亦萱说:“那就再准备一个衣帽间。”   苏亦萱娇啧地看着席远,这人真是的,她的意思是穿不了这么多。   席远怔怔地看了她几秒,幽深的眼流泻着不明的流光:“萱萱,你希望以后的家是什么样子的?”   苏亦萱歪着头,想了想,像大多数少女一样她也有美丽的童话梦。   “它要像一座古堡,绿色的草坪覆盖四周,庭园花开四季,客厅有纯欧式的壁炉,冬天可以坐在壁炉边和家人聊天。推开卧室的落地窗就能看见美丽湖景,夏天湖中开满睡莲……”   席远听得若有所思。   回去的时候席远磨磨蹭蹭地止足不前,拉住苏亦萱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   “我要出差,有得好几天看不见你了。”   苏亦萱乖巧地依偎着席远说:“好好工作,我会乖很乖地等你回来。”   “我爱听你这么说,这让我好有归宿感。不然生活在哪个城市我都认为没有区别。但现在不同了,萱萱,因为港城这里有你。”   月光下的苏亦萱皎洁的像个精灵,扼住了席远的呼吸。   他尽量保持呼吸轻缓,生怕眨眼精灵就会消失。   几年的等待都熬过来了,甚至是在没有希望的情况下,可是现在他却一天比一天没有办法忍受和她分开,也变得越来越贪心。      ☆、重重危机   席远把苏亦萱耳边几缕不服帖遮住脸颊的头发拨到耳后,让她的脸更加清晰。   “萱萱,今晚我们忘了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没有做。”他的声音黯哑,有着迫人的期待,拇指爱不释手地在她脸颊上轻抚。   “什么事情?”苏亦萱仰起脸看他,眼里都是月光的剪影。   “亲你!”   利用花圃的遮挡,他带着几分的性急,唇捉住了她的唇,让相思不再含蓄的表达。   苏亦萱被席远热烈地封住唇。   他顷刻笼罩而来,独有的气息无处不在。   因为怕被家人看见了难为情,苏亦萱刚准备出声提醒席远,他的舌已经闯了进来,舔过每一处齿缝,最后缠上她的……   萱萱,我爱你!席远在心里热烈地低喃。   他把炙热的感情都倾注在研磨的唇间,辗转,再辗转。   苏亦萱逐渐忘了身处何处,像一块融化的奶油,瘫软在席远的臂弯里。   席远不舍地移开唇,略微松开苏亦萱。   他眼里隐约燃烧着两团火:“你快点进屋,不然我怕控制不住把你给带走了。”   随着席远出差,生活一下子沉静下来,苏亦萱有些不适应。   想想在洛杉矶的四年她也是这么过来的,为什么短短几个月就不适应了呢?究其原因该是因为席远加入了她的生活吧。   他们的相处,虽然没有炽热到刻骨,但在缓缓滑过的生活中因他的逐渐渗入,不知不觉如同需要呼吸的空气,他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这个过程自然、流畅,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   这天苏家只有苏亦萱一个在吃晚饭。   大哥陪大嫂回了娘家,老爸又和关阿姨旅游去了,她吃完了晚饭就在大客厅里看起了海绵宝宝的动画片。   当看到海绵宝宝和派大星恶作剧地拔掉了在冬眠的松鼠珊迪的毛发时,拥着抱枕笑得前仰后合。   萧管家把切好的血橙送来的时候,她在重看这一段,依然忍不住笑。   茶几上的手机闪烁着,出现一条新短信。   苏亦萱以为是席远,连忙拿起来看。   ——我是楚致远,今晚八点半我在不夜天酒吧326包厢有样东西要还给你。请一定要过来,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他有什么东西要给自己?印象中苏亦萱不记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落在他那里过。   苏亦萱考虑了片刻决定去一趟。   “萧伯伯,我有事出去一下。”   萧管家不放心地看看时间:“小姐,都这么晚了,让司机送你去吧。”   “不用了,就是去拿落在朋友那儿的东西,快的话往返一个小时就回家了。”   穿制服的男服务生进包厢送上几碟瓜仁点心。   他躬身礼貌地询问楚致远:“先生需要什么酒品或饮品?”   “先上一壶红茶吧。”   楚致远就算到了不夜天酒吧,还是反复看苏亦萱给他发的短信。   以为他们从此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想不到她会约见面。   虽然心里奇怪她为什么会约在不夜天酒吧这样的地方,但升腾起来的莫名希望,让他忽略了哪里不对劲。   他忐忑不安地等着,不觉喝下去两杯红茶。   苏亦萱仔细核对了三楼的这间包厢,确定是326后才敲门进去。   “亦萱,你来了。”楚致远见进来的是苏亦萱,欣喜地站起了身。   驼色的羊绒大衣衬着苏亦萱粉嫩娇人,楚致远看得眼睛和心里都是一热。   这时真的见苏亦萱来了,楚致远心里的那点疑问统统都没有了,他问苏亦萱:“想喝什么饮品?”   “不用点了,我就走,你不是说有什么东西要还给我吗?”苏亦萱连忙摆手。   她是根据导航开车过来的,到后发现奢侈装饰下的不夜天酒吧不像她所想的那种纯喝酒小吧。   她照着短信的手机号回拨过去想问问楚致远有没有到,她在外面等他就不上去了。   哪知手机一直占线打不通。   现在上来后看见楚致远的眼神,她只想赶紧拿上东西好走人。   “东西?什么东西?”楚致远不明白苏亦萱的话,疑惑地反问。   苏亦萱还没来得说话,跟在她后面进来的男服务生添着茶水不知怎么茶壶没拎稳,茶水泼到了楚致远的身上。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这位先生,我是刚刚过来的实习生,请您千万不要投诉我,我现在就带您去洗手间,那边有烘干机。”   男服务生赶忙抽出纸巾帮楚致远擦泼到身上的茶水,他知道闯祸了,忙不迭声地向楚致远道歉。   楚致远的棉夹克和休闲裤上面都被泼到了不少,幸好水不太烫,他觉得没什么大碍,不想为难服务生。   “算了,我自己去吧,亦萱我去一下洗手间,你等我一会。”   男服务生等楚致远走出包厢后,边麻利地把泼在桌上的水渍擦掉,边自言自语的感慨:“这位先生真是位好人。”   苏亦萱看他很年轻,像个勤工俭学的学生。   她频频看手机,不知道楚致远还要多久。   男服务生见苏亦萱等得焦急,就对苏亦萱说:“那位先生烘干衣服估计要一会呢,这天冷,您喝杯热茶暖和暖和。”   他很殷勤地给苏亦萱添上了茶。   楚致远脱掉了身上的棉夹克,站在烘干机前不知怎么回事,突如其来一阵晕眩。   他用手捏两边的太阳穴,不仅没有感觉好点,涌动起来的阵阵燥热在身体里上下流窜,让他有想扯掉身上衣服透透气的冲动。   这感觉比喝酒醉了要强烈很多,除了热,全身各处还好像有千万条小虫在啃食着皮肉,又痒又躁动的难受。   楚致远扯开了衬衫的扣子,缓解着难受。   晚上他没有吃什么辛辣的食物,更没有喝酒,怎么会这么的全身不对劲呢?   用冷水泼了泼脸,楚致远差点不认识洗手间镜子里的那张是他的了,脸上分明就是酒后才会上脸的暗红,还有眼睛里的猩红,像极了……   楚致远用手敲脑袋,尽量使大脑清晰些。   刚刚苏亦萱问他拿什么东西?不是她约他来这儿的吗?   他从口袋里找出手机,拎着棉夹克边往外走边回拨那个发信息给他的电话。   关机。再拨还是提示关机。   莫名其妙的不对劲,如果没有猜错,服务生端上来的红茶应该有问题。   想到还留在包厢的苏亦萱,他不安起来。   楚致远开始往刚才的那个包厢跑,他希望苏亦萱还在那儿,她没有任何的异常。   忍受着炙烤着的热流,喘着粗气的楚致远跌跌撞撞地冲撞开包厢的门。   “亦萱,不要吃这里的任何东西……”      ☆、风波背后   楚致远提醒已经晚了。   红茶是真的有问题。   独自坐在包厢内的苏亦萱脸色泛起不正常的酡红,连水汪汪的眼里都已经泛起迷离的媚气,看见进来的楚致远求助般地低吟:“好热啊!我好难受,我要回家。”   楚致远清醒的神智已经离他越来越远,看苏亦萱眼神也变得直勾勾的。原本儒雅的脸密布着不正常的红痕,汹涌在身体里的燥热急于寻找一个突破口。   眼前是他心里放不下的女人,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的在乎那段和她相处的日子。   理智逐渐被蚕食殆尽,楚致远双手扯着身上的衣服,一步一步地向苏亦萱逼近。   “我难受,我要看医生。”苏亦萱摇着头,想摇掉眼前这个男人给她带来的悸动。   这是怎么了?她不明所以地撑着桌子站起来,想走,偏又身躯发软,脚上使不出力气迈出步子。   “亦萱,你让我等了太久,你知不知道……”   楚致远一把拽住苏亦萱,没这么费事就找到她的唇。柔软到不可思议触觉让他得到短暂的抚慰。   他变得更加失控……   苏亦萱的意识是混沌的,浑身不仅燥热,还嗓子发干。身体里的血仿佛都在往头部涌。   她难受的像尾脱水的鱼,承受着触碰带来的纾解,直到有异物探入口腔,陌生的翻搅吓得她混沌的意识立刻变得清醒了少许。   “楚致远,你干嘛亲我!”   苏亦萱见脸红得吓人的楚致远亲她,还在脱她的衣服,挣扎着躲避他。   这个时候本身就不正常的楚致远接近癫狂:“亦萱,给我——”   苏亦萱吓坏了,抡起拳头不停地打楚致远:“不要,楚致远——”   苏亦萱看得见那扇门,就是没有办法接近,然后出去。   楚致远似乎感觉不到疼痛,直到苏亦萱抓住他的胳膊,死死地咬住他,他才短暂地恢复了神智。   苏亦萱含泪的眼里对他的愤怒和惊恐,刺痛了他。   楚致远的脸上变化着各种痛苦的神色,紧咬着牙把苏亦萱推到一边,抱住头狂躁地吼叫:“你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   不夜天酒吧三楼的走廊,悄然走过女人如鬼魅般的绰约身影。   当走到326包厢门口的时候,她刻意放慢了步子,得意地甩了甩飘逸的长发笑得诡秘。   走廊拐角有个穿着不夜天制服的男服务生看见这个女人,激动地向她摇手。   女人从包里拿出纸袋给他:“这是给你的,剩下的部分等你把包厢里录下的视频交给我,我再给你。”   男服务生的脸上闪过害怕和迟疑:“这条走廊的监控坏了迟早会被发现的。”   “担心什么?你多走动几次听着点,等里面没什么动静,你就可以进去拿了。”   男服务生看了看纸袋里的钱,咽了咽口水,点点头。   ·   席远正在返回港城的途中。   车窗外闪过的熟悉夜景,让他忘了疲乏,眸色越来越柔和。   明浩的手机这时候响了,通过耳麦听了脸就顿时变了颜色:“你们是干什么的?今天才出来混的吗?给我赶紧找啊。”   他关上耳麦,把车停到路边,转过身不安地看着后面的席远:“大哥,安排保护苏小姐的人没有想到苏小姐晚上还会出去。刚才发现定位器显示的方向不对……”   “说重点。”席远打断了明浩,声音似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现在他们知道苏小姐的方位,正在找。”   席远尝试着打苏亦萱的手机,就在他以为没有人接听的时候,里面传来苏亦萱惊恐的虚弱求救声:“小远,救我——我在不夜天……”   血色顷刻从他的脸上消失,抿得紧紧的唇透着青白色:“去不夜天酒吧。”   苏亦萱拖着虚软的腿,努力向门的方向走去。   “砰!——啪——”有人冲进来对楚致远狠狠地踢了上去。   楚致远撞到桌子又反弹到地上,挣扎地动了动,闷哼了一声昏了过去。   “苏亦萱,跟我走。”   苏亦萱躲避着这个人伸出的手,努力睁大迷蒙无力的眼睛。   怎么不是小远也不是大哥呢?她慌乱地后退着:“不要碰我——我不认识你——”   一张隽秀的脸噙着微笑在苏亦萱涣散的眼前放大:“我是严麒韦,你怎么会不认识呢?”   他举起手掌对着她颈后劈去:“你先休息一会吧。”   ·   佐尚辰今晚的心情很差,甚至可以用糟糕透顶形容。   原以为已经查到了那个死丫头的下落,等他过去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是个乌龙,他们竟然把人给弄错了。   TNND,他狠狠地捶了一下方向盘,爆了一句粗口。   看来真是一群靠不住的家伙,这些年拿了他那么多的钱,怎么连个人也找不到呢?难道她人间蒸发了?   他把车停在不夜天酒吧的门口,想进去喝上一杯去去心头的火气。   从跑车上下来,他看见对面停着的一排车中,有辆崭新的白色沃尔沃。   佐尚辰看着车牌号眼熟。   他想起来了,这不是大哥买给准大嫂的车嘛,怪不得眼熟这个牌照的号码,是他去车管所办的。   快步进了不夜天,佐尚辰倚在吧台,对着一个很壮硕的男人招招手:“魏子,打开监控,帮我找找皓轩哥他们在哪个包厢。”   这地方不像是准大嫂一个人来的,佐尚辰直觉想必是苏皓轩他们都过来了。   “三少,今晚我都一直在这儿待着呢,没有见着皓轩哥过来呀?”   佐尚辰抚了抚额角,那车牌号他没有理由记错啊?   手机的震动让佐尚辰有些不悦,蹙眉看了看屏幕,怎么会是大哥?   他忙咳嗽正了正声音,按通了刚准备说话,里面就传来席远急切的声音:“老三,快通知不夜天酒吧里的人,给我找亦萱,她出事了。”   佐尚辰从不知道自家的大哥也会有声音急得发抖的时候,不是事关重大,他真想取笑上几句。   这么说来,那辆白色的沃尔沃是苏亦萱自己开过来的了。   ·   席远给佐尚辰电话后就沉默着,苏亦萱凄惨的求救声就像道催命的魔咒,一声一声地敲打着他的头,他紧绷着身躯,双手下意识地握成拳。   汽车在不夜天的大门前还没有停稳,席远就从车上下来。   他看到佐尚辰和几个明浩那边安排保护苏亦萱的人站在不夜天的门前,和他视线交汇时,眼里都有惭愧。   席远看到他们这样,心顿时被尖锐的利器戳中,剧烈的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这是什么情况?是他来迟了吗?   他原本就已经苍白的脸色连最后的一抹血色也被抽尽,白得像纸。   佐尚辰跑过来:“大哥,查到监控大嫂没有出去,我已经让人守住了这里所有的出口。”   “那还等什么?一间一间找去啊!”席远带着嗜血的狠意,率先走进去。   佐尚辰被席远扫过的嗜血锋芒吓得一阵哆嗦,下意识地退后几步。   他已经安排人悄悄地从顶层向下开始拉网式地找人了,不过看大哥这个样子,他也没有解释。   “大哥放心,我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找出来。”   竟然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本少爷这次找到是谁干的,不玩死就不是佐尚辰。      ☆、谁在幕后   有人谨慎地进入不夜天的其中一间包厢,低声向坐在沙发上的严麒韦报告。   “老板,人就是伪装了也带不出去了。”   “不仅前后的出口都被封死了,就连快速疏散的通道也有人在盘查。”   还真他妈的动作快。严麒韦低头去看躺在沙发上的苏亦萱,眼里的光越见暗沉。   “你出去等我。”   等手下出去了,严麒韦很冷静地将苏亦萱打底衫的衣领拉下一侧的肩头,他俯身,同时按动手机快门。   电梯里,佐尚辰告诉席远:“大哥,就只有三楼的监控坏了。”   出事的地点在三楼,好死不死的就三楼的监控坏了。   佐尚辰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不要告诉他这是巧合,这该死的就是蓄谋。   就算调出今晚所有监控,能从中排查出进入三楼的客人,也很难确定其他楼层的客人有没有谁去过三楼包厢。   更何况进出这里的有不少人都喜欢戴顶帽子,架副墨镜,识别度本来就不高,所以想把每个进店的客人都查清楚,可以说根本不可能。   站在佐尚辰身边的魏子抹着汗,保佑千万不要出什么大事。   监控什么时候坏了他都不知道,不夜天是三少交给他负责打理的,如果出了事他要承担后果,只是这个后果他担不起。   席远走进326包厢,抬眼望去,沙发和桌子都移了位,地上凌乱散落着女式大衣和包等物品。   他虽然极力控制着情绪,但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   魏子推了把昏迷在地上的楚致远,翻了个身后人还死沉沉的睡着没点要醒过来的迹象。   席远对说魏子说:“把他送到楼上的钟点房,先看着。”   魏子轻而易举地拎起楚致远扛到肩上,估计是力道重了点,被扛到肩上的楚致远昏迷中不舒服地哼了一声。   魏子一愣,他不敢问席远,就问阴沉着脸的佐尚辰:“三少,他好像快醒了。”   佐尚辰凉凉地瞟了一眼魏子背脊上的楚致远说:“他就交给你了,醒了别让他乱跑就是。”   很快在包厢装饰的背景墙后,他们发现了一个放置得很隐蔽的针孔摄像机。   佐尚辰咬牙切齿地说:“这次还真是玩大了。”   席远站在326包厢外,抬头看走廊上方安装的探头。   如果确定苏亦萱还没有离开不夜天,他感觉还是三楼的嫌疑最大。   “明浩,你和我去查这一层的所有包厢。”   不夜天的生意很好,所以绝大数的包厢这时候都有客人。他们被人强行拧开了门都很不痛快,明浩很快让他们住了嘴:“老板通知,因店庆,今晚所有费用一律免单!”   再一次拧开一间包厢的门后,先进去的席远的脸快速有了变化,他倒抽一口凉气,随即把明浩关在门外。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脱下黑色的风衣,闭了闭涨得酸涩的眼睛,对着沙发上的人伸出颤抖的手。   还在昏迷中的苏亦萱脸呈着暗红色,脖颈和露出的肩头上都有清晰的指痕,席远目眦欲裂。   他用风衣把苏亦萱小心翼翼地裹紧抱起来,手指无比温柔地抹去她脸上斑驳的泪痕,梳理粘湿在一起发丝。   “萱萱,我带你回家。”他低语,抱起苏亦萱紧紧地贴在心口。   怀里的苏亦萱身上的热度大的惊人,透过包裹的风衣都能感觉得到。   “大哥——”明浩看见席远抱着苏亦萱出来,想问要不要去医院,就被席远打断了。   “我先走,你留下看着有没有可疑的人,这件事不能够被媒体爆料。”席远掩住眼底的戾气,声音压得极低,似乎怕吵到抱在怀里的人。   ·   医生被请到了苏家,检查后确定苏亦萱并没有遭到侵犯,并确诊她是服用了药物。   但因为药物的分量太大,医生说注射针剂后她还会有部分的残留,所以醒过来应该或多或少还有反应。   医生暗示,如果结婚了或者有固定的男友就没有问题了。   席远和苏皓轩都知道医生的意思,让萧管家送走了医生,两个人都沉默地站在苏亦萱的床边。   “小萱没有被……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如果我知道是哪个狗娘养的干的,我会废了他。”   苏皓轩看着注射了针剂后睡得很沉的苏亦萱,恨得牙痒痒。   “小远,医生的意思还会有药物残留在小萱的体内,等会醒过来怕是还要发作……其实你可以……”   席远对小萱的感情怎样苏皓轩比谁都清楚,除了少张结婚证,他们早就把席远当成苏家女婿看待了。   “可我不想在她不清醒的情况下发生。”重新开始后,席远希望他和苏亦萱之间的任何事情都是美好的。   他曾经做错了一次,怎么能允许再发生第二次呢?   而且还有其它可以解决残留药物的方法。譬如,泡澡出汗。   后半夜苏亦萱开始闹腾起来,不仅扯着身上的睡衣,看见席远也是又扯又亲的。   留在不夜天的明浩和几个他们安保公司的人,在不夜天酒吧的里面和外围附近找有没有记者。   直到深夜,酒吧的客人都走了大半,他们也没有丝毫的发现。   席远听明浩说完情况,心里有很多的疑问。   在没有明确这起事情的真实起因之前,他首先想到的是有人利用了楚致远,然后曝光事件,造成负面影响,以此达到商业打击的目的。   但他和苏亦萱恋爱并没有对外公开,他也处理了几次要报道的消息,如果是为了商业竞争,打击的对象应该是皓轩的曙光国际。   既然没有发现记者,那就从头开始思路就错了,这并不是一起恶劣的商业竞争。   还有苏亦萱是怎么离开326房间到了同层的317房间的?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明浩和席远打完电话后,准备去找佐尚辰再问问情况,抬头就看见有个隽秀的男人被几个人簇拥中走出电梯。   明浩不免多看了一眼,不是因为排场大,而是这个男人他在哪儿见过。   严麒韦等人出了酒吧的大门,身侧有人对他说:“老板,他是明氏安保的明浩,和席远的私交不错,今晚的那几个人都是明氏安保的。”   严麒韦点头。   “老板,要不要通知汪小姐,让她出去避避风头?”   严麒韦眼里浮出讥讽的笑意。汪诗莹这个蠢货,动手前都没有查清不夜天是佐尚辰开的,好好的计划就这么泡汤了。   “不用,出了事,总得有人买单。”   ·   没有散尽的药力比想象中要强烈很多。   苏亦萱因为药力的作用,难受地不停发出如同小兽般呜咽的声音,她燥热得开始胡乱地扯身上的睡衣,在床上无助地翻滚。   席远对苏皓轩说:“皓轩,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照顾她就行。”   苏皓轩摸摸鼻子,心里虽然担心,可这样的情况他确实并不适合再继续待在这里。   “那这里交给你,我去不夜天看看。”   苏皓轩容不得任何人欺负到他妹妹的头上,管他是针对谁的,都该死。   他深深地看了眼床上的人和床边笔挺的身影,无声地带上卧室的门。   “小远,我难受——”苏亦萱发现了床边上默然看着她的席远,兴奋地爬起来扯住他的衣服,不停地又蹭又亲。   “小远,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席远揽着苏亦萱,不言不语的任由她闹腾。   许是苏亦萱对席远本来就亲近,又或者是在她的卧室是她熟悉的环境里,那在体内的躁动驱使她主动去搂住席远的脖子按住就亲。   这和平时享受席远给她的亲吻不同,她是又啃有舔的,一双手也不安分地在席远的脖子和后脑勺上来回移动。   席远任由苏亦萱折腾,想的是等她体力不支了或许就能够停下来了。   不过他也不忘记把苏亦萱扯下来的睡衣再给她穿回去,反反复复地玩着你脱我穿的游戏。   直到某个蓬头散发的女人嘴上发急地嘟囔:“这是什么皮带扣好难解……”时,席远知道这个游戏玩不下去了。   他意识到要等苏亦萱体力不支停下来很有难度。   解下已经被苏亦萱扯得松开的领带,他用来扎住她的双手:“对不起,我不想这么做,可又不得不这么做。”   苏亦萱浑噩的脑袋这个时候是不会想明白席远为什么会这么对她,摇晃着已经被汗湿成一缕一缕的头发,带着血丝的眼睛痛苦地看着席远。   “放开我——小远——你这个坏人!”   席远回避苏亦萱受伤的眼神,抱起她放进浴缸。   倚在洗漱间的门外,里面传出的每一声痛苦喊声对席远来说都是一种酷刑。   他忍住想冲进去的想法,在心里为苏亦萱默默加油:坚持住,萱萱,你一定能行!      ☆、何人指使   一个瘦弱的人影,鬼鬼祟祟地摸进了326包厢。   当手摸到了背景墙后,这个人就被猛然照着他的光束给吓得贴着墙壁不敢动弹。   随后电源被打开,那人顷时在变得明晃晃亮堂的包厢内无所遁形。   佐尚辰懒洋洋地走了进来,他眼微微眯起,认得那个吓得哆嗦的人是内部的服务生,果真还是内鬼难防啊。   服务生不知道算计了酒吧的客人也能让老板亲自出面收拾他。   “扑通”一声,他对着佐尚辰跪了下来哀求着:“老板,下次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大发慈悲放过我吧。”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吗?”佐尚辰对魏子扬了下手,走出了326包厢。   提着韧性的鞭子,魏子做出要打人的架势。   没事谁见过这个架势,仿佛只要这样提在手里,就能让人听见抽在皮上发出的噼啪声。   服务生自然是怕得连声对魏子求饶:“求求你魏哥,行行好放过我,我就是贪点钱啊。我真的不明白老板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魏哥,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的做事,做牛做马地服侍魏哥您。”   魏子最不希望看到是店里的人干的,所以在进来前还想能看到个生面孔,这样他的心里多少能好过点。   没想到是这个他平时瞧着手脚挺利落勤快的,甚至可以说还有几分喜欢的陈家顺。   “死小子,你就算贪钱也要看清楚贪的什么钱?你以为什么钱都是好拿的?在这种地方你小玩玩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你知道那女的是谁吗?”   “是谁?”   魏子停顿了片刻:“是老板的嫂子。”   陈家顺脸上留有的一丝希望破灭了。   他活该找死不是,怎么算计到了老板家里人身上了呢?   ·   席远用大浴巾把已经虚脱睡着的苏亦萱从浴缸里捞起来擦干净。   他极力地回避眼前和手上摸到的诱惑。   四年的蜕变,她褪去了稚嫩的青涩,成熟的体态让他陷入那段记忆,就像邪恶的魔鬼复苏。   席远闭了闭眼,当再睁开眼时,他眼底的黯沉褪去,恢复了一贯的漆黑。   俯身给苏亦萱掖好被子,席远心疼地用手摩挲她那双曾被领带扎住的手腕,那里因为她的挣扎还能见到磨出的红痕。   他把唇印上去。   ·   苏亦萱双手挥舞着,惊恐地冲破梦里的黑暗。   “不要——不要——走开——”可怕的记忆拖拽着,让她错乱地放声尖叫。   “萱萱,不要怕,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已经回家了。”趴在床边的席远不停地出声安抚着她,吻她的额头。   苏亦萱惊慌地睁开眼,一时分辨不清这是在哪里。   “到家了,萱萱!”   “席远——”   苏亦萱等看清了后,涌上来的委屈让她哭着扑进席远的怀里。   “不要走,席远,我好害怕,我要你留下来陪我。”苏亦萱不停地喃喃低语,身体也因为害怕,蜷缩着躲在席远的怀里不住地抖着。   “我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席远声音温柔,抱着不停抽泣的苏亦萱,像哄孩子般轻轻抚着她的背脊。   “乖了,现在闭上眼睛继续睡觉,睡醒了就什么都过去了。”   席远身上的气息让苏亦萱说不出的安心,她拽着他的衣服说:“你不要走,不要走……”   “我不走,乖,萱萱,我不走……”   苏亦萱抽泣的声音渐渐变小,最后在席远的怀里睡着了。   黑暗被黎明的曙光冲破,明媚的晨光透过卧室的窗幔,绰绰约约地如缕缕薄纱洒了进来。   苏亦萱蹭了蹭脑袋找了一个更为舒服更温暖的姿势,迷迷糊糊地继续睡着。   她听着耳畔传来的有力心跳声,心也变得特别宁静。   席远问:“醒了?”他低垂的眼底都是高兴的光芒,“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   苏亦萱摇头。   很感激他真的在这里没有走,一直陪着她。   “你怎么不把我放下来?”   透过窗幔投进卧室的浅浅光线告诉她天已经大亮了,他就这么傻乎乎地抱了她一夜吗?   席远但笑不语,眼底的温柔和倦意,苏亦萱看着有些不舍。   她站在床边帮他活动着四肢。   “我睡着了,你把我放下来我是不会醒的。”   “可我乐意抱着。”   席远抓住苏亦萱给他揉捏的手,略带疲倦的双眼此时黑漆发亮:“如果可以,天天这样我也愿意的。”   苏亦萱顿时感觉脸颊发烫,再想到昨晚她的出格举动,都不好意思直视席远的那一双眼睛了。   她声如蚊呐:“你乐意就乐意呗,只要不怕手受罪就行。”   “萱萱——”席远颇有几分的意外。   他把苏亦萱用力地扣紧在他身前,缠上她的眼睛求证:“这可是你说的,说话算数吗?”   她是该说算数好呢?还是不理睬他呢?苏亦萱刚想白席远一眼,当碰到他的视线后,陡然懵了。   这么专注的眼神,带有期待还有莫名的感伤,她的心开始杂乱无章地跳动着。   想到初次看见席远就有的久违熟悉,她想这就是缘分吧。   “再不说话,我就代表你默认了。”席远的手指抚上她的唇。   苏亦萱在他的柔情攻势下,乖乖摇起了小白旗投降:“你听到什么就是什么嘛。”   席远亲昵地蹭着苏亦萱光洁的额头,在心里暗自叹息。   他加入她生命的十年记忆被选择性失忆轻轻松松地剔除掉了,不过,幸好他们还有以后。   “答应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我。”   席远害怕拥有后会再度失去,当苏亦萱想起来的那一天,她会恨他?离开他吗?   “我答应你就是了。”苏亦萱被他磨蹭到心里酥酥的。   席远拨开苏亦萱额角的一缕秀发,难得严肃地看着苏亦萱的眼睛:“萱萱,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其实我很坏很坏,你会离开我吗?”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纯粹的好人和坏人,你对我好的就是好人,我为什么要离开对我好的人呢?”   苏亦萱摇头,不明白席远为什么会这么问。不是说恋爱中的女人容易患得患失吗?难道男人也会这样?   “假如,我曾经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呢?”   席远的眼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什么在流动,苏亦萱看得怔了怔。   “既然都是曾经,那就代表过去了呗,过去了的事情干嘛还要揪着不放呢?”   “你的意思是,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你都会原谅我?不离开我?萱萱,告诉我,你是不是这个意思?”席远几乎屏住呼吸地继续问。   苏亦萱像昨晚一样主动地揽上席远的脖子,唯一不一样的是她现在清醒的很。   她用行动告诉席远,她不会。   唇齿间的一方寸空间,两个人辗转地亲吻,深深浅浅,缠绵悱恻……   席远在医生复诊确定苏亦萱没事后,才终于放下心。   临走的时候,他对苏亦萱说:“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去想,忘了它,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有我。”   苏亦萱含笑很乖巧地点头。   不过等席远走后,她还是忍不住想,是谁在那杯红茶里放了东西?是楚致远吗?   她似乎记得有人要带她走,是席远吗?那段记忆有些模糊。   ·   清晨,严嘉嘉送走了去上班的宁柏军,猛敲严麒韦的卧室。   “麒韦,还没睡醒啊?咦,人呢?”   睡眼惺忪的严麒韦开门后,严嘉嘉在卧室内并没有看见预见的人。   “晚了一步,没想到席远的速度这么快。”严麒韦嘲讽地笑笑,躺回床上揽着被子继续睡。   “我还在犹豫呢,等会催眠给不给她做,这样好了,我不用为难了。”严嘉嘉兴奋地拍了拍手,“皆大欢喜!我和柏军周末去度假有心情了。”   严麒韦说:“我会尽量创造机会的,如果有需要,你早晚得为难一次。”   “强行催眠会对她有伤害,你不心疼?”严嘉嘉立刻拉下了脸。   “大姐难道不知道我向来只爱我自己?还有星视传媒的命运?宁柏军的身体不是一直好好的?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她认为爱的是我就行。”   严嘉嘉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柏军是找我自愿要求催眠的,他要忘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省得成天痛苦,那是治疗心理疾病,而你却要求……”   “嘘!别吵,我要睡了。”严麒韦朝着里面翻了个身,不再理睬严嘉嘉。   ☆、当年真相   陈家顺双手撑地,挪动着身体惊惶地往后退。   他感觉此时走近他的男人和其他的人都不同,这个男人有双似能看穿一切的眼睛。   逼视而来的目光令他胆战心惊。   席远克制着频临暴走的情绪,他走到陈家顺身前说:“你把昨晚的经过说一遍。”   陈家顺听了连连点头。   他注意到这个男人有一双和老板一样的眼睛,他想,这应该就是老板的大哥了。   因为不想再挨皮肉之苦,他自然学乖了。   从月前收了一个女人双倍服务小费的事说起,他一直说到昨晚再进326包厢拿摄像机。   席远听着,脸色愈加凝重。   还真是计划得周密啊。   站在席远身后的苏皓轩隐约猜到了陈家顺口中所说的那女人是谁。   昨晚他连夜看了进出酒吧的监控,当看到汪诗莹出现时,当时心里就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如果她真的做了什么,他第一个不会饶过她。   席远听陈家顺说完沉默了片刻又问:“那你知道她是怎么离开326 房间的?”   陈家顺怕和席远对视,他瑟缩着头说:“后来我后悔了,怕那位先生真的会对……所以就踢倒了那位先生,把人移到了同层的317房间。”   席远盯着陈家顺的脸冷冷地警告道:“希望你没有撒谎。明浩,带他去监控室,指认一下人。”   席远特别想知道是谁这么清楚苏亦萱和楚致远的事情,费心预谋这样的计划。   “明浩,我和你一起去。”苏皓轩叫住明浩,也跟着出去了。   ·   有人送来了饭菜,楚致远也懒得动,一直消沉地靠在休闲椅上。   这里应该还是那家酒吧,因为他透过半掩的窗帘,看见街对面的摩天大厦上面竖立的牌子。   楚致远从醒后就开始思考,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想不通会是谁清楚他和苏亦萱的过去。   什么人会这么做?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总不会是好心的想要成全他和苏亦萱吧?   楚致远只要一想到曾在苏亦萱面前露出的猥琐样儿,就没有办法释怀。   这时,楚致远听见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警觉地向外看。   佐尚辰在钟点房门外,指了指里面的楚致远告诉席远:“大哥,昨晚给他叫了女人,他没要,淋了整晚的冷水澡,硬是挺过去了。”   席远推门进去时,靠在休闲椅上的楚致远身躯顿时戒备地绷紧。   怎么会是他?   楚致远只见过席远两次,一次被对方揍了一拳,一次是在苏亦萱车祸住院的期间。   虽然仅有两次,又时隔多年,但还是把对方认了出来。   一想到这个曾经被误认为是苏亦萱哥哥的男人,楚致远的情绪就莫名的激动起来。   站起身,楚致远上来就推搡席远:“怎么是你?你想干什么?”   有人很快就把楚致远给拉开,席远掸了掸风衣语气淡然:“都做教授了怎么还是这么脾气急躁呢?”   “如果你想要看我的笑话,那可以走了?”楚致远甩开拉着他的人,也整了整身上的休闲夹克。   席远嘴角浮现出一抹极淡的笑痕:“你有没有笑话我都毫无兴趣,只是来通知你,你可以回家了。”   楚致远直到确定席远已经走远了的时候,他那一直僵直着的身躯才颓然落在身后的休闲椅上。   当一个人的时候,他没有了强撑的理由。   席远淡淡地瞥了眼刚出来的钟点房,对明浩说:“在事情没有彻底解决前,他就由你负责了。”   在监控室里,当苏皓轩看到那张被定格后的脸,难掩眼底的愤怒。   汪诗莹还真的是死不悔改,怕是活腻味了吧。   席远在得知是汪诗莹后,清除了针孔摄像机里面的内容,把摄像机甩到陈家顺身上:“想早点回家吗?”   陈家顺一个劲地点头:“想,当然想。”   “那知道怎么做吧?”席远退开了几步,有人上前给了陈家顺一部手机。   陈家顺接过手机一看,手机竟然是他的。   看来这些人已经去过他住的地方了。   他滑动手指,给汪诗莹打电话。   ·   汪诗莹如约来到港城市郊的一处烂尾楼工地。   她瞧着等在那儿的陈家顺鄙夷地撇了撇嘴。   都春暖花开的季节了,血气方刚的年纪还裹着件军用大衣,不停打着哆嗦就有这么怕冷吗?   “好好的你哆嗦个什么劲呢?”汪诗莹拿着手中的信封在陈家顺的眼前晃了晃。   “喏,钱在这里,好心的提醒你嘴最好紧点,忘了这件事当然最好。”   汪诗莹开始摆弄着陈家顺给她的摄像机,她就在等这个录制的内容,现在终于到手了。   等把它传到网络,苏亦萱就等着身败名裂吧,还有苏皓轩的曙光国际肯定也会受到影响,不良的声誉最好能影响到股价下跌……   汪诗莹或许是过分沉湎在想象中,连陈家顺被人带走了,对面重新换了人也不曾察觉。   “是不是很高兴?”冷到极致的声音嗖嗖地传入耳膜,让听的人感到一股凉意穿心而过。   “席——远?”他怎么到这儿来了?   汪诗莹吓住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会看见席远。   难道?她慌忙把手上的摄像机放进包里。   “少跟她废话。”苏皓轩可没有席远的这份文气,杀气腾腾地几个健步上前,对着慌张的汪诗莹不由分说地就是凶狠的一脚。   “想找死对吧?好!今儿个我就成全你。”苏皓轩骂道。   被踹倒在地上的汪诗莹吃痛地捂住肚子缩成一团,她想伸手去拿掉落在一边的包,却被苏皓轩指使的人从地上给拉起来,拖拽到苏皓轩的身前。   “你告诉我,什么事情值得你恨小萱成这样?三番两次的下手?”苏皓轩丝毫不解恨,说着话对着汪诗莹又是狠戾的一脚踹了上去。   随着苏皓轩脚上的力道,那两个拉着她的人顺势松开了手,这一脚让汪诗莹随着惯性飞出去好远。   “噗通!”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汪诗莹重重地落到地上。   其他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被一致公认以沉稳精明著称的苏皓轩。   怎么他竟然也会有这么冲动和暴力的一面?   站得离他们不远的席远听见苏皓轩的话,心里起疑。   苏皓轩的愤怒在情在理,但现在这架势他不仅认识汪诗莹,而且汪诗莹应该还做过什么让苏皓轩怒不可遏的事情。不然何来三番两次之说?   他问苏皓轩:“皓轩,怎么回事?”   苏皓轩活动了几下脚腕,英挺的脸上都是化不去的狠劲。   他并没有立即回答席远,而是揪住汪诗莹的头发,重新把她从地上拖起来,一直拖到席远的面前。   汪诗莹痛得脸都扭曲起来,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也就没有什么好畏惧的了,昂着头狂笑不止。   “哈哈哈——苏皓轩,你以为我是穿过的衣服随便一脱就完事了?”   “还有席远,我哪里不好?为了迎合你妈,我付出了多少?你怎么就看不见呢?非要等苏亦萱那个臭丫头?”   苏皓轩对汪诗莹吼道:“你给我闭嘴!”   汪诗莹对苏皓轩说:“反正我落在你们的手上,再把我关起来,还是送我进监狱都不在乎了。想到那个臭丫头被人给糟蹋了,我觉得挺值的。我想让你们看看她也和我一样的脏。”   汪诗莹随后挑衅地看席远。   你不是嫌我脏吗?她又能干净到哪里去呢?以后就算你们能在一起,心里多少会膈应吧!   席远眼里如同淬了冰,对着明浩微微点头,明浩上前一掌就把汪诗莹劈昏了扔到魏子的车上。   等众人都走了,空旷的场地上只剩下席远和苏皓轩两个人的时候,席远随意找了个地坐下,问苏皓轩:“皓轩,我想知道真相。”   苏皓轩恨恨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我只恨当年太仁慈,轻易地饶过这个天杀的贱女人,没有像对她请的那个修理工一样打断她的腿骨,废了她的手。”   他有意隐瞒席远,而到了这个时候,却是无法再隐瞒下去了。   “……当时不告诉你,主要怕你情绪激动,影响治疗,加上我又一直没有找到有力的证据,律师也说证据采集不足,立案有难度。”   以为汪诗莹会接受教训,没有想到死不悔改,竟然又整出事情来算计小萱,所以这次他不可能再放过她了。   席远听了放在腿上的手都捏出了青筋。      ☆、终有代价   城市的夜并没有因为迷离的夜灯显得亮堂,黑沉的天幕像打翻了的墨,压抑而沉郁让人仿佛看不到希望。   汪诗莹蜷缩在地下室的地面上,不时失控地抓挠自己的头发。   在这样暗无天日,死寂一样的空间里,汪诗莹除了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外,再听不见其它的声音。   除了静寂让汪诗莹害怕外,更让她崩溃的是,这里竟然还是四年前那间曾经关过她的地下室。   虽然空荡的四方空间和众多的地下室没什么区别,但她敏感嗅到了曾留下的气息。   这里还留有她当年的害怕、绝望、痛苦以及仇恨。   当然,现在对她来说又多了一项,那是频临死亡的恐惧。   她不能够再待在这样的空间里了,因为她的密室恐惧症使得她都不要等人过来折磨,就会痛苦的随时死掉。   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自动卷门被打开。   透着潮湿的黑暗地下室顿时被明晃晃的灯照耀的亮如白昼。   汪诗莹嘴里痛苦地:“嗯——”了声。   突如其来的亮光好刺眼,让好久没有看到光亮的汪诗莹眼睛灼痛得睁不开。   她艰难地抬起手遮住眼睛对进来的人说:“放我出去,我患有密室恐惧症,不能再待在这里……”   汪诗莹不知道苏皓轩来了没有,她看不清楚站在光亮后的人。   席远居高临下地看着汪诗莹,神情间并没有浮现出丝毫的怜悯,反而只有更深的痛恶。   就是这个女人制造了车祸,指望放了她吗?   这估计是他这辈子听过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汪诗莹听到席远的声音后,吃惊地抬头努力去看对方的脸:“席远?”   席远这么说是知道当年的事情了?   “如果我知道是你做的,你此时该是被关在监狱的。”   一些发生的过往想起来席远就心里恼恨,他怎么就从来没有怀疑过车祸发生的原因呢?如果当时……   “如果没有她,我还有机会。”汪诗莹不仅不见一丝的反悔之意,反而怒目圆瞪的不甘心地反驳起来。   席远既然都知道了,她也就豁出去了,一改之前在席远面前所扮演纯良的假象,不甘地反驳起来。   “你有臆想症吧?你的所作所为只会让我恶心。”席远眼底积聚的冷意更明显。   这个心如毒蝎的女人因为这就要置萱萱于死地吗?当年费尽心机地接近他时,就应该知道不纯的动机就不会得到纯洁的东西。   “我真心的对你,为什么你就是看不见……”汪诗莹挣扎着想靠近席远,却被人按住动弹不了。   努力向上爬总归要付出代价的。   为了生活,她想改变原先的贫穷,改变原先的命运,也就被一点点磨去清纯、抹去澄澈。   而他们这些所谓出身高贵的人根本就体会不到其中的艰辛,因为他们生来就拥有了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得不到的东西。   汪诗莹不觉得她错了。试问如今的社会谁没有功利心呢?谁不想飞黄腾达?谁不想一夜暴富呢?她想要嫁得好点怎么就不行呢?   为什么这个男人就是看不见她的好?她的真心?   他可是这么多年来,她唯一想用真心相待的人啊!   她刻意接近讨好他的妈妈,借此进入博雅。她做的哪件事不是因为他呢?   难道就因为她在他的奶杯里放安眠药,制造他们睡在一起的假象骗席家的人,他才这么一直厌恶她吗?   “席远,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呢?哪怕曾经喜欢过一点也好啊。”汪诗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越说越低,从心底涌出来的悲伤,让她也觉得没必要说下去了。   没人知道,这四年来,她也日日夜夜的后悔,她想伤害谁也不会伤害席远,却偏偏毁掉了他的一条腿。   只要他愿意,她可以做他的腿,她可以……   有人打断了汪诗莹的胡思乱想,她被人用力地捏住了下颚,有什么塞进了嘴里。   下意识地汪诗莹挣扎着想吐出来,还没等到席远出手,之前一直沉默的苏皓轩就拉开席远丝毫没有犹豫的对汪诗莹挥出一拳。   这一拳正巧结结实实地击中了汪诗莹的腹部。   “啊——”汪诗莹痛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可下颚却因为被捏着只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嘴里的东西也随之被动地随着喉部的呜咽全部咽了下去。   这是要毒死她吗?汪诗莹被人放开后,第一个反应就立即用手去抠喉咙,她试图泛起恶心能把东西给吐出来。   汪诗莹狼狈地趴在地上,她问席远:“你为什么就不接受我呢?”   席远当然对她无话可说。   苏皓轩斜了眼汪诗莹,浓眉紧皱一脸的厌恶:“你先问问自己,凭什么人家就要接受你?”   汪诗莹苦笑,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会执著这个问题。   苏皓轩扭头对席远说:“你先走吧,我还有事要问她呢。”   席远点了点头,很快步履匆匆地出了让他感觉沉闷的地下室。   吹了会柔和的夜风,席远感觉原先堵在心里的一股气总算平息下去了。   他坐到车上后问明浩:“上次我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明浩忙说:“刚巧我找的人把查到的结果发在一个邮箱里,这就是邮箱号和密码。”他手机上的信息给席远看。   席远进入邮箱后,沉默地看着,稍显凝重的脸色慢慢地缓和起来。   虽然有些信息在这时看似迟了,却也让席远真正地放了心。   雇人跟踪苏亦萱,以及发的那条苏亦萱和楚致远的彩信都是汪诗莹所为。   ·   酒吧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的影响到苏亦萱,睡了一天精神也恢复差不多了。   也正是因为白天睡得太多,到了晚上她一直没有睡意,当席远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靠在床上看服装设计的画册。   苏亦萱和所有恋爱中的女孩子一样,见是心上人的电话,脸上立刻浮现出幸福的微笑。   “萱萱,我看见你卧室还亮着灯。”席远磁性的声音娓娓传了过来。   “嗯,我在看书呢。你在我家对面吗?”苏亦萱好笑这人既然过来了怎么不进来呢?   “嗯,我在等一个女孩出来和我约会呢。”   苏亦萱偷笑,席远透着话筒的声音有着沙沙的质感,明明没说什么情话,却打动着她的心。   她问:“那你等到了吗?”   他说:“我估计快了,因为她已经在接听我的电话。”   苏亦萱笑出了声,她从床上跑下来奔向露台。   在路灯的照映下,清晰可见在对面的马路上停着的一辆敞篷车。   车上的席远抬头看着露台的方向面带微笑。   “接电话不表示她一定会答应赴你的约哟,你看都这么晚了,估计她会拒绝哦。”   苏亦萱拿着手机故意拖沓着声音,她想看席远下面会说什么。   不过,她真没想到他也会有这么幽默风趣的一面。   “我这么诚挚,相信她会答应的。”席远从车上下来,向着苏亦萱站的地方走近。   “如果她真的拒绝也没有关系,只要她不怕惊动别人,我倒是很乐意把她从楼上直接抱下来。”   这人约女孩子竟然还带着少许的威胁味道,苏亦萱被席远逗乐了。   当然,她也答应了这次的约会:“女孩她同意了。不过,女为悦己者容,你要等她换一套漂亮的衣服,才能下来哦。”   换好了衣服拎着手包刚走出家门的苏亦萱,还没有来得及向汽车的方向迈开步子,就被早已经等在门外的席远一把抱住:“萱萱。”   不顾她的惊呼,他拦腰把她抱进了汽车。   “小远,怎么感觉我们像是在私奔呢?”苏亦萱对席远以这样的方式出现觉得很新奇。   “私奔?”席远细细咀嚼着苏亦萱的话。   他伸手把放在后座的一束红玫瑰递给苏亦萱:“萱萱,那你愿意和我一起私奔吗?”   席远注视着苏亦萱,那双漆黑幽深的眼闪动着奕奕神采。   苏亦萱兴奋地连连点头:“好啊,我愿意啊。”   她拿着花束向前方一挥:“那我们还等什么,趁着夜深没人看见,赶紧私奔吧。”   不久之后,席远把车停靠在一幢独栋的小楼前。   他下车绕到右边来帮苏亦萱打开车门:“拐你回家咯。”   “这是你家呀?”苏亦萱好奇地打量着眼前欧式的建筑小楼。   简约又不失个性的整体风格贯穿别墅的整个空间,无论从外观还是内部的设计以及摆设都显得低调而极富品味。   当苏亦萱站在客厅环顾这一切的时候,竟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就像她曾经来过这里一样。   这种熟悉变成了某种亲切,苏亦萱立刻喜欢上了这里:“哇!小远,你的家可真漂亮啊,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吗?”   “也许很快就会两个人了。”席远脱去大衣,挂到衣架上,“你随意参观,我去做晚饭。”   苏亦萱并没有仔细留言席远话中的含义,她更多留意的是他怎么又是这么晚还没有吃?真是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身体。   席远接收到苏亦萱神态中的不满,立刻笑着向她保证:“下不为例。”   苏亦萱白了席远一眼,席远上前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着去了厨房。   左逛右逛,等苏亦萱逛了一圈再出来的时候,难以置信眼前的浪漫。   铺上镂空印花台布的餐桌中间,精致华美的花瓶里插着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小烛杯中点上了香薰蜡烛,荧荧烛光在杯中摇曳。   玫瑰,烛光,浪漫顷刻呈现在苏亦萱的眼前。   苏亦萱屏息凝神地看着,水汪汪的眼折射着点点闪烁的烛光。   “小远,你好有情调噢,平时你都是这么弄的吗?”   ☆、使诈求婚   “当然不。”席远说着,同时绅士地拉开餐椅让苏亦萱坐下。   “一个人在这种气氛里只会徒增惆怅,何来情调可言?”   苏亦萱无意间捕捉到和她相对而坐的席远,他眼里有转瞬即逝的黯然:“你曾经失恋过吗?”   他该是有故事的人吧?   “应该不算失恋吧。”席远的眸光闪了闪,“等以后有时间我讲给你听。”   席远都这么说了,苏亦萱就是再好奇也是不好意思追问下去的。   不过,如果说席远没有过女朋友,苏亦萱心里也是不信的。席远可是和她哥哥皓轩同龄的人啊。   女人莫名的小心思让苏亦萱此时心里竟是隐隐的嫉妒起来。   “尝尝看。”席远无意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向苏亦萱示意可以开动了。   苏亦萱早就吃过了晚饭,但看到面前餐盘里席远给她准备的一小份牛排,并不想辜负他的心意。   不仅如此,她还感觉在这样浪漫的氛围里缺少了美酒来助兴:“小远,你家里有香槟或者葡萄酒吗?”   “你确定要开?”席远颇意外。   “当然,这样才会更加的完美。”   “那我们就喝点干红庆祝一下。”席远站起身拿来珍藏的酒,“不过只能喝一点。”   牛排的肉质鲜嫩,堪比西餐店里正宗牛排的味道,苏亦萱放下手上的刀叉,感叹地对席远说:“这味道真是太棒了。”   没有人不喜欢听赞美的话,更何况是被所在乎的人赞美呢,席远听后感觉流淌在他四周的空气都是幸福的甜味。   他以前哪敢奢求他们能这么快乐地坐到一起吃饭呀,而现在就像一幅珍藏的画,永远定格在了心里。   “萱萱,你真的喜欢吃我做的菜?”席远的眼中闪着幽幽的光。   “当然喜欢,没想到你挺能干的,还会下厨。”苏亦萱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小口。酒香萦绕,酸中带着微甜以及淡淡的苦,这酒的味道真不错,估计他珍藏多年了。   席远接着问道:“那你愿意天天吃吗?”   “天天啊?那么你不是很辛苦?”某人贪吃的继续一小口干红。   “你只要回答我愿不愿意。”   “当然愿意了,就是这样你会很可怜的。”   苏亦萱不知道已经被席远绕了进去,还在想象着他天天被困在厨房里饱受油烟摧残的样子,这可和他一贯雅致出尘的形象有着天壤之别。   有人趁机寻求保证:“话说出去就不能反悔,做人要诚信。”   苏亦萱指了指自己:“我这人身上就贴有绝对诚信的标签,喏,你看见没?”   席远重新把两人的酒杯倒满酒。他率先举起酒杯:“干杯,为萱萱的诚信!为我们今晚的私奔。”   “叮当!”酒杯清脆的相碰,苏亦萱这时候似乎嗅到了某种不对劲的气息。   在脑中闪过这一点想法,接下来就证实了她的预感是对的。   因为,席远单膝在她身边跪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多出了一枚钻戒。   他慎重无比地把钻戒套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饱含深情地说:“萱萱,谢谢你答应我,我会让你幸福的。”   “嗨,小远,你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苏亦萱不明白,他们刚才明明在讨论吃饭的问题,怎么变成了答应他求婚呢?   “做人要诚信。萱萱,你不会想反悔吧?”席远虽然说得很有底气,心里却是忐忑的,他在赌,“你愿意天天吃我做的饭,难道不是答应嫁给我吗?”   “你,我——”苏亦萱词穷了,原来浪漫的烛光晚餐竟是一场有预谋的“骗婚”。   看着离她近到呼吸都听见的席远,她下意识地摸着无名指上的钻戒,傻愣愣地发觉他的一对黑眸变得越来越贼亮。   唉,虽然她根本不在乎什么诚信不诚信,虽然这样的求婚出乎她的预料,但她已经开始期待未来和他共度了。   她想嫁给他,是真正想,真的愿意,虽然这一天来的出乎她预料了而已:“如果你愿意娶回一个总会给你添麻烦的女人,那么你就娶吧。”   “我当然愿意,不管你什么样子,只要是你,我都愿意。”狂喜像海浪般转瞬向席远涌来,他的心从没有这么的雀跃过。   席远又拿出男戒,示意苏亦萱给他戴上,两个人的手贴在一起,那一对婚戒闪烁着璀璨的华彩。   苏亦萱看着左手的无名指多了一枚戒指并不觉得突兀,大小也合适,感觉这就是天生为她准备的。   “小远,我看到它,就像第一次看见你一样,说不出的熟悉感,看来这戒指也和我有眼缘。”   她下意识去摸着手心里的那个印记。   席远的下颚有些绷紧,不过脸上还是贯有的淡淡神情:“戴上去就不可以摘下了,集团里优秀的男人太多,我要先断了他们的念想。”   至于仪式,席远自然是要等和苏家商量了再说的。当然最好上半年能订婚,下半年能够正式和她结婚。   苏亦萱摸着手上的戒指笑着说:“不过结婚你可要等一阵子,我想工作一段时间再说。”被录用了她要好好工作的,而且她还想干出点成绩。   “只要你同意嫁给我,我愿意等。”对席远来说,现在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萱萱,该到我们庆祝的时候了。”   苏亦萱娇笑着拿起桌上的红酒杯:“为我们奸诈的小远干一杯。”   席远拿开苏亦萱手中的酒杯,倾身而来:“酒等会喝。”   他极尽温柔的把她拥入怀摩擦她的唇。   苏亦萱娇羞地闭上眼,听话地任由席远缠缠绵绵。   ·   当晚,两个人的兴致都挺高的,边聊边吃,不觉苏亦萱竟喝下了几杯干红。   席远开始并没有在意,等发现的时候,苏亦萱已经迷糊地看着他,笑得一脸娇媚。   席远意识到苏亦萱有些醉了,他拿走她的酒杯说:“萱萱,不喝了,你醉了。”   “小远,你干嘛拿走?我还要和你碰杯呢……”苏亦萱撅着嘴不高兴地想抢回酒杯,她指着席远摇着手,“你不要乱晃好不好,我都有些看不清你的脸了。”   席远见苏亦萱拿着酒瓶又开始倒酒,就站起身过来把她按进怀里,像安抚小孩子般劝道:“乖,你醉了,我们下次再喝好不好?”   “醉了?你想骗我对不对?哥哥说,干红和香槟是不会醉人的……”   苏亦萱在席远的怀里不安分地扭着:“小气鬼,你是不是舍不得你那点酒?等我有钱了买一箱送给你……小气……”   苏亦萱抬头眨动着一双已经迷蒙的眼睛,当她说到小气的时候还伸出手指戳了戳席远的胸膛。   “男人小气一点都不可爱。”   如果在没有喝醉的时候,这样的苏亦萱绝对是俏皮可爱的,可在这样的时刻,醉眼迷蒙成了媚态,绵软的身躯拱得席远心里头像燃起了一把火。   席远克制着心里沸腾的火焰,不得不违心地说:“萱萱,走吧,我送你回去。”   “为什么现在要回去?不是说好我们私奔的吗?”苏亦萱拽着席远的衬衫,皱起秀气的眉,“还有这酒的味道真好,我还想喝呢。”   “因为太晚了,你留在我这儿不合适。”见鬼,其实合适的很,只是他担心会不小心吞了她。   “为什么不合适?”苏亦萱摇了摇戴着戒指的手,看了戒面片刻,嘻嘻地笑起来,“我都戴了你送的戒指了,没有人敢说不合适的。”   “萱萱——”这个小傻瓜她知道在说什么吗?   席远果断地把苏亦萱拉起身,他这就要送她回家。   可有人不依:“我要你亲我,不许说不合适。”   娇滴滴的声音缠上席远狂跳的心,勉强克制住的火焰犹如烈火燎原一发不可收,席远蓦地垂下头吮住那张水润的小嘴巴。   淡淡的酒香在两个人痴缠的空间持续发酵升温,让席远固守着的理智和坚持顷刻间完全瓦解。   他想要她,四年多禁锢的念想像一只沉睡多年的猛兽般复苏。   苏亦萱扯拉着席远浓密的头发,席远开启了她全然陌生的烧灼。   不同寻常的感受,让苏亦萱即羞怯又怀有期待。   她大脑里跳出昨晚在酒吧楚致远对她的抚摸,那种感觉她只想摆脱,可现在却不一样,却是喜欢的。   于是她双臂绕上席远的脖子。   “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这样,但我喜欢你,小远,我喜欢你亲我。”   “再也不会那样了,我不允许任何人对你这样,我会保护你、照顾你、爱你……”席远对她保证着,想到她身上那些淤青和印痕,心就痛,宁可伤到他,也不愿意她受到一点的伤害。   苏亦萱软如绵地瘫着往下滑,对着结实的胸膛就是一通乱揉:“小远的胸膛好结实啊……皮肤也不错哦。”   似被电流击中,揉的席远额头上都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看来这个家伙不仅醉了,而且还醉的不轻。   叹息着,席远的手从苏亦萱的胸上移开,在她的背部轻柔地抚着,阖上眼靠在她的发间平息着心头乱窜的欲念。   片刻乱揉胸膛的小手也停顿下来,传来她恬淡的呼吸。   席远失笑地睁开眼睛,爱怜地亲了一下她的发。   这个惹火的小东西,放了一把火,竟然睡着了。      ☆、有惊有喜   港城日报刊登的一条社会新闻换来严麒韦风轻云淡的一笑。   他把报纸随手放到一边开始吃早餐。   严嘉嘉看了严麒韦一眼,她拿过报纸。   粗略过了几个新闻,唯有一则:“原博雅模特经纪公司被解聘的模特汪某,因服用过量的兴奋药物,思维混乱在医院自杀”的新闻让她感了兴趣。   严嘉嘉把这则新闻指着给身边的宁柏军看:“老公,她不会被谁灭口了吧?还是被包养的人给蹬了,所以想不开自杀呢?”   “大姐还真有想象力。”严麒韦好笑地看向严嘉嘉,“每天都有人死、人生,哪来那么多的原因。”   严嘉嘉白了严麒韦一眼,不依地推了下埋头闷笑的宁柏军:“老公——你给说句话。”   宁柏军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讨好的把抹好果酱的土司送到严嘉嘉嘴边:“老婆请放心,我宁柏军这辈子绝不会做出包养情人的事情。全身心只忠诚严嘉嘉一个人。”   宁柏军答非所问的话换来严嘉嘉一阵开怀大笑。   严麒韦看了两人一眼,说:“严嘉嘉,你和姐夫也该搬回去住了吧?每天早上的这场恩爱秀,我看得难受吃东西都胃胀。”   严嘉嘉生气的把水果盘里的一个圣女果扔向严麒韦:“不是老爸怕你一个人住着闷,逼着让我们搬过来陪你,你以为我们乐意被人打搅二人世界啊?”   严麒韦似笑非笑地把扔过来的圣女果接住:“要不我也找个老婆回来?这样我不寂寞了,你们也自由了。”   ·   因为席远事先给了苏家电话说明了情况,所以第二天早上送苏亦萱回家,大家也没有过多的惊讶。   倒是听说两个人已经定下来了,都挺高兴的。   苏金鹏是标准的急性子,虽然年纪大了但依旧不改风风火火的性子。   当看见了女儿和准女婿心里一热,让女儿上楼先休息,然后喊上儿子和席远就去了楼上的书房商量婚事具体的细节。   席远也早就通知了父母,席云山也非失礼的人,第一时间就先打电话和苏金鹏联系,并约定了双方家长见面的时间。   最后两家人初步达成的共识是先订婚。毕竟都在港城是有头有脸的,婚礼办得太草率了有失体面,方方面面的准备怎么也得半年的时间。   苏皓轩心里是如卸重负,琢磨着怎么也要办场轰动全港城的订婚宴。   四年多,虽然席远和小萱还停留在订婚这个阶段,但其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能够变成现在这样,苏皓轩百感交集,缠绕心头的内疚自然也得以减少了一些。   宁芊芊看见男人们都跑到楼上去了,于是贼兮兮地围着苏亦萱上下打量。   “大嫂看什么呢?”苏亦萱回避着宁芊芊不怀好意的小眼神,不过这样的回避在宁芊芊的眼里几乎坐实了整夜不归的□□。   “做了?”   “做什么?”等苏亦萱从宁芊芊挤眉弄眼里明白“做”的特殊字意的时候,起身就追着去打她。   “宁芊芊,看我抓到了怎么收拾你。”一般急了或恼了的时候,苏亦萱就不会再称呼宁芊芊大嫂,都是直呼其名。   两个人追赶着一直打闹到后面的花园里,嘻嘻哈哈的一阵笑。   等宁芊芊喘过气还是不相信地问苏亦萱:“你们真的一晚上孤男寡女的都没有做那个啥?”   追累了,苏亦萱连揍宁芊芊的力气也没有了,她不顾形象的四肢摊开躺在草坪上回宁芊芊:“真没有,我喝醉了。”   “未来的姑爷也真能忍,醉了不是更好下手吗?”   宁芊芊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对男人的认识她停留在苏皓轩身上。换了她家的这位主,不要说醉了,就是昏过去了也没有放过的道理。   “那是他对我的尊重,知道不!宁芊芊,要命哦,你该洗脑了。”苏亦萱有了力气,转身戳了一下宁芊芊的脑门。   宁芊芊揉着脑门笑:“还真是什么人和什么配,修行的席大少爷配我们苏家的傻丫头,真绝了。”   ·   席远过来找苏亦萱的时候,宁芊芊看见赶紧打了招呼后找借口溜了。   等只剩两人独处时,席远也学着苏亦萱躺在草坪上,和她一起看晨曦下碧空如洗的蓝天。“萱萱,你爸同意在你上班前把婚先订了。”席远握着苏亦萱的手,当摸到那枚戒指时,他心像灌了蜜一样的甜。   “这么快?”离她上班不就两三天吗?   苏亦萱侧过头,恰好席远也在看她,他的眼里有晨光的灿然,更有似水深情。   “我想就今天的,但有些东西一天准备不了。”   苏亦萱说不出话来了,席远心急就不说了,老爸和大哥怎么也这么急?还就同意了?是担心她嫁不出去吗?按道理不是应该不舍啊,挽留的吗?   “我发现我爸他们都很喜欢你的,照理也该难为你一下的。”苏亦萱眯起了眼睛问席远,“老实交代,你给了他们多少好处,要这么心急的把我嫁出去?”   席远的手指在苏亦萱的手心里轻轻地揉动:“好处是给了,因为我把自己完整的送给他女儿了,他算了一下,很划算,所以我们成交了。”   苏亦萱听得很开心,不过又想到另外一件事不放心地问:“可这样我去上班不就……”   席远知道她担心什么。   “这个你放心,不对外宴客,媒体那边也不会透露。”   苏亦萱怀疑的看着席远,后者则一脸肯定的表情:“萱萱,这些事你不要担心都交给我。”   晨曦的光影被身影遮住,一切变得朦胧起来,席远俯身亲住苏亦萱的脸。   苏亦萱推席远,心虚的提醒:“小远,我们在外面呢。”   不提醒也罢,说了,席远反而亲上了苏亦萱的唇。   热烈的不放过双唇的每一处角落,直到两个人都透不过气来,他才松开一点相融的距离。   “我特别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席远亲着苏亦萱忽闪的眼睫毛,痒痒的让苏亦萱微微退缩。   苏亦萱不懂席远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给她不自信的感觉呢?“放心,我不是什么宝贝,也就你这么在乎着,别人还不一定看得上我呢。”   她也说的实话,至少外貌上若言和她嫂子就不比她差。   “谁说的。”席远重新躺回去,拉着她的手却不肯松开。   苏亦萱看着天际流动的云,想着最近一直搁在心里的事。   她原本是准备问她哥的,但因为他不喜欢楚致远,怕问了会让他心里添堵,所以考虑后还是选择问席远。   “小远,你不是让我不要想嘛,但我还是想问问,那晚你找到我的时候包厢里面还有别人吗?”   席远扭头看着苏亦萱的侧脸说:“还有个昏迷的人,后来听我弟弟说离开了。”   苏亦萱没明白:“你弟弟?”   席远解释给她听:“嗯,那间酒吧就是他开的。你面试的那天见过的。”   苏亦萱想到面试后确实见过,印象里席远三兄妹眼睛长得特别像:“他开酒吧的?”   “港城的娱乐业明里暗里都是他开的。”   所有的娱乐业?天哪,是个纨绔子弟吗?   苏亦萱想他们两兄弟的气质迥然不同,席远的弟弟没有席远的内敛冰冷,却多了份风流不羁,倒也极像经营这种场所的人。   席远透过苏亦萱的眼睛就知道她想歪了:“他只是在等一个人。他认为她会出现那里。”   老三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只因他没有那女人的第一手资料,想帮也帮不了。   苏亦萱坐起来,手无意识地拂着翠绿的草坪。   楚致远这个人她认为还是有必要和席远解释一下:“小远,包厢里的那个男人是我出国前的男朋友,上次老爸撮合我们相亲的时候,我出去见的就是他。”   虽然每个人都有过去,但她不想刻意隐瞒。   “萱萱?!”席远当然知道苏亦萱出去见的是楚致远,知道包厢的人也是楚致远,只有她遗忘了过去,他什么也没有忘。   只是她现在告诉他是什么意思?   还有他又该如果告诉她,其实这些他都知道呢?   苏亦萱依偎着席远说:“他曾经是我大学的助教,那时以为心动就是爱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也渐渐才明白过来,对他只是一时的迷恋,并非爱情。所以,小远,我会珍惜我们的这份感情,珍惜你的。”   苏亦萱的这段话,席远之后用了好久才消化。   这是苏亦萱第一次和他谈到过去,谈楚致远,虽然这些他都知道,可意义不一样。   人生原来有这么多的惊喜在前面等着他。   当越拼命去索取的时候,爱情总是遥不可及。   看淡得失,细细耕耘的时候,爱情已悄悄地降临在身边。   席远把苏亦萱轻轻环在怀里,亲着她的发鬓。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如果他能够早点明白这个道理,是不是就能少一点遗憾呢?   ☆、隐瞒往事   所幸,时间不能倒流终也能心随人愿。   席远自是感叹不已。   “萱萱,谢谢你,谢谢……”下面的话他渐渐喃喃不成声。   苏亦萱依偎着席远,她有种错觉,似乎他们已经相恋了很久很久。   席远不是因为上午还有个会,真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苏家。   临走前他亲了一下苏亦萱的脸颊,附到她耳边说:“今天因行程安排的比较满,我估计不会过来的太早。等我。”   当然会等他的,苏亦萱心里嘀咕着。   她还没有适应在家人的面前和席远这么亲密,偷偷向爸爸他们看过去的时候,见到大家皆眼观鼻鼻观心的各自忙活,心里略微松了口气。   等席远一走,苏家的人都“扑哧”笑出了声。其中当然要数苏皓轩笑得最为大声了,那清朗刚劲的声音在客厅里尤为响亮,就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敢情小远的性子清冷也是看人的,这热乎起来的劲头让我以为……”   “哥哥——”苏亦萱害羞地剐了苏皓轩一眼。   就他这声音,估计连家里的工人都听见了,她用力地一跺脚,蹬蹬蹬地跑上了楼。   进了卧室后,苏亦萱像没头的苍蝇胡乱地这边翻翻,那边瞧瞧,也不知为什么就突然开始心神不宁起来。   她抚摩着手指上的钻戒,四爪经典的款式并不特别,可却让苏亦萱添了一抹恍惚……   为了让自己不胡思乱想,她开始整理散在床头柜上的杂志,一张卡片从其中掉了出来。   准备进来调侃她的宁芊芊恰好看见了,随即弯腰把卡片捡起来。   “‘这样你又该欠我一次了’哇!小萱,真是难以置信,席远也会有这么浪漫啊?”   宁芊芊记得这就是上次苏亦萱不告诉她是谁写的那张卡片,上面海绵宝宝和派大星搞怪的图案她记得可清楚了。   不是她熟悉席远的签字,还真的不敢相信卡片君会是席远。   宁芊芊一拍脑袋,笨哪,不熟悉小萱的人怎么会知道她喜欢海绵宝宝到了痴迷的地步呢?上次她就该想到是席远的。   “大嫂好像对他很熟悉?”卡片上面没有署名,苏亦萱不知道大嫂怎么能看出来的?   宁芊芊挺得意她的推理能力的,拿着卡片向苏亦萱得瑟着:“能不熟悉嘛,他以前可是天天来家里的。不出车祸,你们差点就结婚了,我还记得那时你贪玩,假期要结束前都要他帮你写作业,还……”   等意识到在说什么时,宁芊芊慌忙开始捂住嘴。   “小——小萱,我没有说什么吧?”   “什么叫差点结婚了?”手上的杂志滑了一地,苏亦萱也没有心思去捡起来,“大嫂,我怎么听不懂你的意思呢?”   啊——   宁芊芊悔得肠子都快断了,唉,她怎么老是管不住这张嘴呢?万一就因为她的多嘴再闹出个什么事情来,依皓轩疼他妹妹的性子还不得一掌劈了她。   “天哪!小萱,我刚才胡说八道什么了?估计应该是鬼附身了,你不要听我胡说八道,我……   快来一道闪电劈死我吧!”   宁芊芊哀嚎。   “大嫂,你们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   在严峻的形势面前,宁芊芊表现的很有骨气:“小萱,你不要逼我。我是不会和你说你们订婚过,婚约到现在还在的事。”   宁芊芊的话对于苏亦萱此时不亚于一枚威力十足的炸弹,轰地一下就把她给炸晕了。   之后苏亦萱一直咬着手指在卧室里不安地走来走去。   原来她看见席远的那份似曾相识的感觉,都源于他们是认识的。   可她又没有关于席远的记忆。   难道除了车祸,她还忘记了他吗?   想来想去,苏亦萱决定找谭若言求证:“若言,我是不是曾经订过婚?”   “死丫头,你什么时候订过婚啊?如果真的订婚也不请我,你死定了。”手机那头的谭若言似乎很生气,哇哇哇地对她吼叫。   看来若言并不知道这件事,苏亦萱想了想又问谭若言:“那你知道席远的事情吗?就是我和他的情况?”   “席总?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是你大哥的朋友,在你出国前追过你一阵子。”   “还有吗?”苏亦萱紧张得一口气憋在气管里。   “还有?还有就是在你出车祸后我就没有看见过他,等再看见就是在你家上次的那个圣诞聚会。反正他和你家应该很熟吧,我认识你的时候,就在你家见过他的。”   苏亦萱越听越心乱:“这么说我应该和他很熟啊,可是若言,我不明白自己怎么了,为什么就一点也不记得他呢?”   这所谓的选择性失忆选择的还真是特别,竟然能让一个人在记忆里不曾留下半点痕迹。   谭若言这时候也心急,但因远在外省的陶镇做法律服务的义工,也没有办法到苏亦萱的身边,她只能安慰苏亦萱:“你也不要急,我相信总是有原因的。”   苏亦萱说:“可他们为什么要集体瞒我,就算我不记得了,难道提醒下也不行吗?”   她想到大嫂说漏了嘴担心的样子,就心乱如麻,太多的想法和疑问都涌上心头。   “亦萱,你也不要胡乱的猜测,我相信苏伯伯、苏大哥他们不说肯定有他们的道理。你家圣诞聚会的那晚我搭席总的车回家,席总说你车祸后失去了一段记忆,已经忘记了他,要我不要在你的面前提起他,顺其自然就好。所以我想这其中是有什么不得已苦衷的。”   谭若言想到当时的席远说这句话时,整个人都笼罩在淡淡的寂寥和忧伤中。   好奇心向来不重的她也不免产生了疑问,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苏伯伯以及苏大哥他们集体来隐瞒苏亦萱呢?   听了若言的话后,苏亦萱冷静下来不少。   她记得冯医生也说为了健康不要刺激去想。   那家里人都对她有心隐瞒,应该是担心刺激到她才不说的吧。   萧管家上楼来找苏亦萱,说有客人找。   苏亦萱忙把散落在地上的杂志整理好,卡片则宝贝似放进了抽屉里。   透着全景的会客厅里玻璃,苏亦萱就看见宁芊芊和严麒韦两个人聊得正起劲。   苏亦萱用鄙夷的眼神看严麒韦,为什么有人穿得再体面在她的眼里也是个斯文败类呢?   她走进去的时候,听见他们正在聊今夏时尚的风向,这个虚伪的严麒韦还挺会投其所好的,知道大嫂喜欢时装,就和她聊时装。   宁芊芊看见苏亦萱就想起乱说话的事,不过看她的脸色还好,就讨好的起身过去问:“小萱,你还好吧?”   苏亦萱说:“我没事。”   “那就好,麒韦说有事找你,你们聊。”宁芊芊放了心,笑着和严麒韦寒暄了几句就出去了。   苏亦萱对严麒韦是没有好脸色的,她是碍于礼貌才来见他的,所以人没有坐下就不耐烦地催促着:“严麒韦,你有什么话快说。”   严麒韦似乎没看见苏亦萱对他不耐烦的表情,他笑着说:“不知你有没有考虑过个人的事?如果哪天想嫁人了,就嫁给我吧。冲着我是认识多年的故人,你该放心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谁想嫁给他呀?这是嫌她今天还不够烦吗?不是严麒韦脑子有毛病,就是她听力出问题了:“严麒韦,你抽风了吧?不会说话回去练去,我可没时间和你闲扯。”   严麒韦笑着站起身走近苏亦萱才慢吞吞地说:“我这么说你不懂,要不我换个方式说吧。”   他故意把手机在苏亦萱的眼前晃了晃:“那晚把你带走的人是我……”   严麒韦后来还说了什么苏亦萱已经听不进去了,眼前只有那张刺眼的半露照片。他亲上去的那个部位有颗和她胸前一模一样的褐色痣。   感觉血在身上逆行,苏亦萱的脸也一阵红一阵白。   那晚意识里是记得有人要带她走,模模糊糊,后来以为是席远,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严麒韦,这个她打心眼里鄙视的男人。   他们还竟然……   苏亦萱忍着胃部翻涌出的一阵阵恶心,手指着会客厅的大门,失控地对严麒韦吼叫起来:“你给我滚出去——”   “快点滚啊——”   严麒韦忙安抚:“别激动,怎么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考虑考虑,万一有了孩子挺着肚子什么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狂怒的苏亦萱劈头盖脸的一顿揍:“你住嘴啊!”   严麒韦边躲闪,边用两只胳膊交叉护着脸,狼狈的往外退。   听见这边动静的萧管家和宁芊芊都慌忙跑了过来。   他们看见一个张牙舞爪在狂揍人,一个护着脸在后退防御。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两个人怎么打起来了?   “先不要走——”苏亦萱突然揪住严麒韦的领带又把他拽进了会客厅。   ☆、发现谎言   随后苏亦萱又指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准备进来的萧管家和宁芊芊说:“你们不要进来。”   她“嘭——”地关上门,按下遥控窗帘的开关。   严麒韦坐到了沙发上喘气,没想到看似文弱的苏亦萱爆发力还蛮强的,领带勒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苏亦萱正在气头上,她可管不了这么多,看着窗帘关好了转身就对严麒韦伸出手:“给我。”   严麒韦明知故问:“给什么?”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把你的手机给我。”苏亦萱不仅脸色不善,语气也甚为强硬。   严麒韦做了个怕了她的表情,拿出了手机。   苏亦萱很快就删除了照片,她还不解气的把手机拆了,扔进了茶壶里。   严麒韦看了眼他的手机问苏亦萱:“你删了就不担心我还留存了?”   苏亦萱不屑地回他:“严麒韦,你还要脸吗?你想和我们家联姻有必要这么恬不知耻吗?”   严麒韦并没有因被苏亦萱揭穿想法而有所心虚。   他很自然地给自己切了一杯茶:“既然你都明白我的想法,那我们可以平心静气坐下来谈谈,难道你不认为嫁给我是最好的选择吗?至少在我们圈子里,能比我优秀的不多啊!”   “我呸!”苏亦萱都懒得和严麒韦再费唇舌了,夺过他手上的那杯茶把茶水泼了他一脸。   她像旋风般的大步走出去并锁上会客厅的门。   一直站在门外的萧管家和宁芊芊都很震惊地看着苏亦萱。   “萧管家,让外面的工人守好大门,除了大哥回来,其他人一概不许进。”   被反锁在会客厅里面的严麒韦抹去脸上的茶水。   他察觉不妙,拿出泡在茶壶里的手机,想试试还能不能用,哪知连手机卡也不见了。   没想到苏亦萱的手脚挺快的,他刚刚都没注意手机卡被她拔了。   严麒韦无奈地笑着,把手机又扔回了茶壶,看来只有耐心坐等苏皓轩回家了。   苏亦萱驾驶着她那辆白色的沃尔沃,风驰电掣般从苏家车库开出去。   她迫切要找一家医院体检,她要拿出证据证明严麒韦在说谎。   当医院的妇科检查结果出来时,苏亦萱却顷刻像掉进了冰窖一样。   上了车她就撕碎了诊断单,难过地趴在方向盘上痛哭。   chunv膜破裂。   在那晚醒来后她没有察觉身体的异常,就以为只是有惊无险。   不是严麒韦,她是怎么也不会想来医院检查的,因为她了解大哥,从那种情况下找到她,是不会大意的……   并且依照大哥的性子,如果她出事了,也自是不会息事宁人的。   从包里拿出医生推荐的事后避孕药,苏亦萱含着泪硬吞了下去。   她从未有过的厌恶自己。   ·   席远还不清楚苏家这边发生的事。   他巡视了尚品服饰的加工厂,然后根据日程安排赶去风尚传媒开每星期的例会。虽然工作繁忙,但他的心情却是从未有过的明朗愉悦。   开完会,他揉揉眉心,把调成会议状态的手机拿出来,看着屏保上那张笑得像午后三点阳光的娇颜,疲乏都消了。   “席总,我的企划案已经写好了,你帮我提提意见?”   云霓裳见席远散会后没有急着走,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   “你找邱秘书,他擅长企划案。”   席远不沾染温度的脸,并没因风尚传媒出名的美女经理云霓裳变相的接近而有所变化。   “好的,谢谢席总。”云霓裳秀美的脸上难以掩饰失落。   席远原意是打算在风尚传媒这边的办公室休息一会儿的,因云霓裳这么一打扰就决定回总部的办公室。   云霓裳站在席远背后,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   为什么每次他都是这么拒人千里之外呢?   他没有绯闻,也从没听说有过女友,难道是他性取向有问题?   回公司的路上,席远看着窗外迅速后移的景物,思索着酒吧的事,总感觉这事并没有结束。   他问明浩:“明浩,你正常情况下能把人踢出去一米开外吗?”   明浩想了想说:“那得要看对方体型,块头不大应该没问题。如果遇到个比我身块大点的踢趴下或许可以,踢出去是不可能的。”   打架这事明浩是有绝对话语权的,他是练家子,曾经获得过散打亚军,还是跆拳道黑带四段,所以在这方面他很有自信。   席远听后心里一凛。他连忙对明浩说:“坏了,那个服务生说了谎。”   明浩听了席远的话自然也是心惊。   对呀,他怎么当时就没想到那个陈家顺文文弱弱的,无论体型还是脚力,都不可能把高大身材的楚致远踢出去的。   席远要求明浩:“你赶紧让两个人去那人住的地方,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人。”   席远这边是心神不宁,而苏家那边因苏皓轩回来了,宁芊芊等人才松了口气。   苏皓轩是接到宁芊芊的电话急忙赶回家的。   他听芊芊说小萱和她堂嫂的弟弟严麒韦动了手,还把人关在家里。   但问芊芊,她又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得知这一消息后苏皓轩心里特别的着急。   在他家里都能够发生动起手的事还得了,他苏皓轩才不管严麒韦是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只要是欺负了小萱他就不会轻饶的。   而严麒韦看到开门进来的苏皓轩气得瞪他,那额角的青筋因为愤怒都在跳动时,他也没怕。   严麒韦照旧脸带微笑,在苏皓轩的催促下不慌不忙把事情的原委叙说了一遍。   苏皓轩在听的时候,拳头暗暗紧了几次。   不是事情不大,他还真想揍扁严麒韦这个混账。   这混账还真会钻空子,不是当时请了医生给小萱检查,没准也被他给骗了。   法治社会讲究和谐,苏皓轩属于那种绝顶聪明的生意人,因为他从中嗅到了商机。   与其和严麒韦成为敌人以暴制暴,还不如一起发展以求双赢。   不然只要严麒韦一直惦记着那块他们苏家怎么也不肯出售的宅地,早晚还得整出事情来。   两个聪明的生意人很快暂时抛下成见,相谈甚欢。   苏皓轩联系苏亦萱几次,确定她没事才稍稍放了心。   等到苏亦萱开着车回家,他小跑着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苏皓轩见妹妹脸上有明显哭过的痕迹,忙安慰着:“小萱,没事了。”   苏亦萱不用问也知道大哥定是妥善解决了事情,但她的心已经回不到过去了,沉甸甸的坠得疼。   “哥,我暂时不想订婚了。”   苏皓轩自然也不追问原因。   ·   送档案进来的医生虽然不明白严董事的意图,但很识趣的把苏亦萱在医院的留档资料递给严麒韦,并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严麒韦快速看后就放进了碎纸机。   苏亦萱来查这个,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那么震惊?出诊室的时候还撞到了其他患者?   严麒韦很快想到请人调查到的资料上说苏亦萱车祸后得了选择性失忆。   如果这样,那苏亦萱的反应是解释得通的,她该是忘了一段什么吧。   他想娶苏亦萱无非为了爷爷临终前念念不忘的那块宅地,在情感上他对苏亦萱并非出自男女之情,所以苏亦萱怎么样和他的关系不大。   而苏皓轩的精明以及目光长远,以至他们之间不仅没撕破脸,还互利互惠一次敲定了两份合作预案。   所以他没必要放着眼前的利益而得罪苏皓轩,至于宅地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到最后他是绝不轻易放弃的。      ☆、横亘迷惘   席远晚上依约到了苏家。   苏皓轩为避开苏亦萱,以聊公事为由和席远去了楼上的书房。   苏皓轩对席远也不隐瞒,把严麒韦的事和席远说了,还委婉地告诉席远,小萱暂时不想订婚的决定。   “给小萱一点时间吧。”   苏皓轩说完又再次提醒席远:“她去过医院,我想你应该尽早找个合适的时间和小萱谈谈。你们现在的关系和以前不同,我想她会原谅你的。”   “嗯。”席远淡淡地应了声。   苏皓轩看出席远的犹豫,叹息地说:“别的事儿你干脆利落,遇上这事你怎么总是拖泥带水呢?拖久了可不是好事啊!”   席远又何尝不知道呢?   他犹豫是因为害怕说了之后,会毁了现在来之不易的感情。   苏亦萱的不想订婚,刺激到心底隐藏多年的那份陈年之痛。他终究是要为曾经对她的伤害付出代价的。   沉默了片刻之后,席远问苏皓轩:“那照片还在吗?”   苏皓轩告诉他:“严麒韦也就手机上那张,已经被小萱删了。那个混蛋就是诈和小萱不谙世事。”   “他也就图利,想他惦记着我家的宅地也是因为他的爷爷,至少从这点上看人也不算太坏。”   席远在听,并没提出什么不同看法,只是严麒韦这边算是暂时解决了,但陈家顺却没能找到。   明浩的人去找的时候,陈家顺已经搬走了。   而且严麒韦也告诉了苏皓轩那晚的情况,楚致远是被他的手下踢出去的。   因此,席远没怀疑错人,陈家顺确实对他们撒了谎。   ·   苏亦萱因为担心席远会为她提出不订婚心里有想法,所以说完后很忐忑地看着席远。   席远听苏皓轩说后已经有了思想准备,所以在看出苏亦萱的不安时,反而安慰她说:“没关系的,订婚早点晚点都无所谓,只要你开心就好。”   “谢谢你小远。”苏亦萱依偎着席远,她自卑的认为配不上这个男人。   不是非得揪住不是第一次不放,而是她真的很想把最初、最真、最纯的一切给他,就像她想珍惜这份感情的心情是一样的,她特别的虔诚。   “萱萱……”席远把快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他认为这个时候,至少是今天并不是和苏亦萱谈论过去的好时机。   席远把依偎着他的苏亦萱带到怀里:“那晚,是请了医生的,你没有被……”   “我知道。”苏亦萱极快的打断席远。   她不想提到这个话题,大哥之前在她的车上已经谈过了,严麒韦骗她的。   但她依旧迷惘,记忆里除了生理期,她的内裤并没有因为什么剧烈运动之类的见红过。可为什么却……   难道是她和楚致远?可她和楚致远当年远还没到这种亲热的程度。甚至连亲吻都是屈指可数的几次。   席远这时候也跟着苏亦萱沉默下去。   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横亘在他们中间,他有了藏匿,她也有了躲闪。   ·   苏亦萱很快就上班了。   忙碌的工作,新的环境和同事,她的生活一下子变得充实起来。   尚品服饰时装公司和集团的总部大楼由一道长长的回廊相连,每天经过这里时,苏亦萱都会被回廊两边墙壁上悬挂的服装图片震撼到。   这种视觉上的冲击力一下子攫住她的心脏,让她感受到时装演绎出的无穷魅力。   还记得第一天上班的时候,那种视觉上的冲击力尤为强烈,竟让她有总这里不是办公场所而是服装博物馆的感觉。   “是亦萱啊!”拎着公文包的严麒韦很欣喜向她走过来。   苏亦萱皱眉,他怎么会在至善?也对,他是星视传媒现任的老总,和至善旗下的风尚传媒是同行,生意上难免会有接触。   严麒韦见苏亦萱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并不理睬他,就快步跟上去:“还在生气呢?上次的那个玩笑开得有些大,要不我请客向你赔罪?”   苏亦萱向他冷笑道:“严麒韦,我想骂你都觉得会侮辱了汉字。”   严麒韦仿佛听不见苏亦萱在骂他,依旧和她并肩而行。   苏亦萱很反感和他一起走,而且看到一些同事好奇地打量他们,终于忍无可忍:“你再跟着我,我会不在乎形象的再揍你一次。”   严麒韦忙笑着摊了摊手:“好好好,不是想约你一起吃个饭嘛,行,那就什么时候等你消气了我们再约。”   苏亦萱很喜欢目前的工作,所以遇到讨厌的严麒韦这个小插曲也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   进了工作室,她就开始按照设计部的分派任务,正在设计搭配衬衫的薄麻料短裤。   公司的工作环境很好,不管是不是实习的设计师都有一间单独的工作室,而且还很人性化的在里面都配有一件茶水室。   她目前还是实习期,因此工作的任务并不重,很多时候都是在协助其他设计师整理图样。   这时走廊上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和说话的声音,耳尖的苏亦萱从其中敏感地辨别出席远的声音。   李铭阳经理领头,率一众人到了她的工作室门前,指着里面的苏亦萱对后面的众人介绍道:“她也是这次公司新招聘的设计师。”   李经理身后的一群人中走出位长身玉立的男人,他双手插在浅灰手工西裤里,缓步走进了工作室。   李铭阳也随后跟进来,并向苏亦萱介绍此人:“苏设计师,这是席总。”   “席总好!”苏亦萱看见李铭阳站在席远身后对她示意,以为她不认识,想笑。   这可是席远啊,她怎么不认识呢。   不过,要装作和席远陌生却不容易。   苏亦萱为了避开席远那双灼灼迫人的眼神,只能把目光移到他的身上,而淡黄色的领带就进了她的视线。   他非要她买领带和皮带,说这样就能够把两个人拴在一起分不开了。   她就故意搞怪,几根领带都买的黄色,柠檬黄、淡黄、中黄、土黄总之深深浅浅的各种黄,他看了就笑,还说选得挺好,而且也总能搭配上的衣服。就像现在一众人中如此的卓尔不凡。   “苏设计师,你好!”席远背对着众人,黑眸承载着浓浓的笑意。   苏亦萱心里一热,慌忙再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到别处,就怕脸上的表情上被其他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席远却不肯就这么放过苏亦萱,和她握手的时候,拇指故意在她的手背上摩挲着。   苏亦萱吃了一惊,这个坏家伙,以为背对着大家就敢胡来吗?他的拇指摩挲间带着细微的电流,苏亦萱都能感觉到手在他的掌中微颤。   她想抽回手,奈何被他握得死死的,抬头看他时,那双黑色的眼眸里笑意加剧。   就在苏亦萱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样的场面时,席远已经见好就收的适时放开了她。   苏亦萱看着席远他们向门外走,刚松口气准备坐下时,却被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深深看了她一眼的席远说的话吓到了。   “苏设计师的简历我看过,真人比照片更耐看。”   席远的话显然是说给所有人听的,所以在短暂的沉默后,大家心照不宣的恍然大悟后都点头表示赞同:“嗯,苏设计师确实颜值高啊。”   苏亦萱真想拧席远的嘴,装作不认识就好了,有必要说这样让人联想非非的话吗?   果然,在中午的员工餐厅,这件事就成了大家热议的话题,谭若言心想,幸好刚进公司没什么人认识她,把她和这件事联系到一起,要不然一个个盯着她,那才真的是如坐针毡呢。   这时,和谭若言同在一个部门的设计师路易,端着餐盘坐到了苏亦萱的对面。   路易的脸上有着夸张的表情,他用稍显生硬的中文对谭若言说:“我还没追你,就被大老板追了,我此时很郁闷。”   苏亦萱问他:“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难道不是吗?”路易碧蓝的眼里有着明显的失望,“全公司的人马上都知道了。”   其实苏亦萱哪里想到,因为她刚来还不熟悉,上午那一众人都是集团各公司的高层、助理等重要人物,就席远深藏不露的性格,话是极少的,又怎么会在人前随意夸赞女下属呢?   所以,席远的那句赞美,只要是有点熟悉他的人都明白,敢情席总是看上这位新来的设计师了。   就这简短的一句话,无疑是给苏亦萱打上了席某人的标签。   ·   严麒韦看着干瘦模样麻利的中年女人被人领了进来。   “老板,这就是做保洁的王婶。”领人进来的人告诉严麒韦。   严麒韦嗯了声,饶有兴趣地看王婶的表情。   因为这个王婶进来后看到室内,脸上迅速带上了世故的不屑。那双眼睛丝毫不闲着,不停左右打量居室。   王婶心里嘀咕,也就两室一厅的房子,在大户豪宅做惯了的她,不是听介绍的说这家出的工资高,她还看不上呢,小门小户的看这装修虽不至于寒酸吧,但怎么看都和她之前的雇主相差太多了。   “你就是这主家?真的每月来这儿保洁八次两万元?”王婶问严麒韦,她心里不放心呐。   “为什么要怀疑?我这可是根据你几年前在曙光国际的苏家干过的价格双倍开的。”严麒韦说。   王婶一听见苏家,愣了。   “放心,我不关心你为什么不在那儿干了。”严麒韦打开二个黑袋子,没有扎的袋口能清楚看见里面红色的票子。   严麒韦指了指对王婶说:“这里有五十万,你只要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满意了,它们就全是你的了。”   王婶看着这么多的钱眼热啊,她脸上立马堆上讨好的笑靠近了严麒韦问:“先生要知道什么呢?只要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严麒韦笑了。      ☆、丝毫不避   在一番问答后,严麒韦继续问王婶:“按照道理你一个做保洁的不应该知道这么清楚的。”   王婶就怕严麒韦不相信她,她怕拿不到钱。她赶紧把那天的情况再给严麒韦细说起来。   “那天,苏家的管家因家里有事不在,我就趁着这个机会偷懒白天没有打扫。等晚饭后我再到苏家清理垃圾时,在经过二楼的时候被苏家少爷书房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那声音确实大,我就没走,听见里面的苏少爷在对谁吼着:‘臭小子,既然你强迫小萱上了床,那你就要对她负责,珍惜她一辈子,哪天我发现你对她不好了,我会比这次揍得更狠……’   我当时吓得赶紧下了楼,后来看见经常来苏家做客的远少爷从楼上下来,虽然隔得不算近,但也能看见他脸上有伤。”   严麒韦再问:“你确定苏小姐真的失忆了?”   王婶拍拍胸脯保证:“这个只要在苏家做过的人都知道,我们几个私下还议论过这事。觉得吧,这个失忆也太怪了,除了忘了那个远少爷,其它苏小姐都是能记得的。”   王婶说话的时候,眼睛都盯着两袋子钱不放,贪婪的眼神让严麒韦想到她被苏家辞退的原因就是手脚不干净偷东西。   严麒韦最鄙视这个人,他按捺着不悦的情绪让人把两个黑袋子给王婶。   王婶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左看看右看看,一副生怕钱会飞了的表情。   严麒韦哼了声,有人就开始催促王婶快走。   “哎,不是说来做保洁的吗?”王婶奇怪了。   “拿着钱快点滚吧。”王婶被人推搡着出去了,她提了提袋子,也就没再敢问为什么又不用她了。   ·   苏亦萱因为工作量不重是不需要加班的,正常都在下班后稍作收拾就走。   刚走出公司地下停车场的电梯,苏亦萱背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当她看见来电的号码后脸上顿时展现笑颜:“小远啊!”   席远的声音轻轻传来:“小萱,抬头试试能不能找到我?”   苏亦萱抬头都不用去找,就看见目光所及之处,身材瘦削挺拔的席远正姿势优雅地站在她汽车旁。   席远噙着笑问苏亦萱:“美女,可以搭个顺风车吗?”   苏亦萱听了噗嗤一笑,不由想起第一次看见他的那次,他也要求搭车:“你说,我可以拒绝吗?”   席远故意瞥了瞥四周,这时有过来取车的员工和他招呼着经过。席远就对苏亦萱说:“如果你拒绝,那我只能去麻烦别人喽。”   “那好啊,你去找个愿意载你的人吧。”苏亦萱鼓起腮帮子详装生气,也不再理睬席远就独自上了车。   席远随后也坐上副驾驶,冲着苏亦萱笑。   苏亦萱倒是惊讶了,两人虽在同一集团,但还没一起下班过:“你还真上来啊?这人来人往的大家都看着呢,我可不喜欢被人背后谈论。”   席远的身体向苏亦萱靠近,伸手轻抚了把她的脸:“谈论不是正好,这样就都知道我在追你了。”   “可是……”苏亦萱刚准备说下去,席远手指按住她的唇对她摇头,示意他都懂。   这个小动作很快让苏亦萱害羞地低下头,想挣脱开他的手。   岂料席远不仅没有松开,还用拇指抚摩着她的双唇。   “干嘛低头,害羞了?”席远那双直视苏亦萱的眼睛显得特别的黑幽莫测,在如此近距离的注视下,苏亦萱脸颊都发了烫。   她拿掉他的手,准备去发动汽车:“你坐远点,别影响我开车。”   “那就先不要开喽。”席远眼里飘过心悸的冲动,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字,“萱萱——”   话音未落,已是俯身过来亲上她的唇。   “小远,不要——”苏亦萱推他。这里可是停车场,还没出公司呢,他这是疯了吗?   “不开灯没有人看见的,而且就算看见了也没有关系,对吗萱萱?我在追你呢……”   苏亦萱可没有席远那么自在,她就担心谁经过会看见,所以心神不定地不停向外看。   席远有些不满意了,于是故意咬了一下苏亦萱的唇肉,趁她吃痛微微惊呼的空隙,舌就灵巧无比地滑入内壁……   席远罕见的热情让苏亦萱心慌意乱,胡乱中推他的时候,不知怎就碰到了某处,当即羞得她慌慌张张地快速挪走手,当然之后手更是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   席远也有些懵了,当然也随即结束了这个稍显放肆的吻。   他理顺苏亦萱被弄乱的发,看见她不自然的表情,不易察觉地一笑。在被严麒韦搅合后,他觉得苏亦萱对他冷淡了很多,确切的说更多源于她在逃避。   如果再不改变方式总是这么细水长流下去,指不定一辈子他们也就这么停留在原地了。   所以她不主动,那他就主动一点了。   这时苏亦萱突然抡起小拳头锤了席远一拳:“讨厌,上午那样,现在又这样,你故意的吧!你还嫌背后议论的人不够多吗?”   “谁想议论就让他们议论好了,总不能为了他们我不追老婆吧?”席远笑着把苏亦萱的拳头包裹在两只手中间。   当然也自此之后,席远丝毫不避讳任何人的向苏亦萱示好,和每个适龄男青年一样的追女朋友。苏亦萱成了公司很多女人背后艳羡的对象。   ·   严麒韦抬眼看着站在他桌前等待他反应的年轻男人,心想,这人再怎么故作镇定,还是从站立的僵直姿势看出内心的局促不安。   于是,他把看完的U盘随意地往办公桌上一抛,寻常云淡风轻的眼里难掩尖锐之色:“你告诉我这些东西是什么?我不明白。”   “严总都看完了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年轻的男人得意地边笑边说,“实不相瞒,不仅那晚上的药是我下的,我还亲眼看见你带走了苏小姐……我怕严总贵人多忘事,所以就拍下来了。”   严麒韦慢悠悠地说:“没看出来你这年纪不大胆子倒是挺大的啊,不过你凭什么就肯定有了这些我就该答应你的条件呢?”   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未料还有人躲在暗处。   严麒韦心里冷笑,此人再和他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呢。   年轻男人已经沉不住气了,去拿办公桌上的U盘:“如果严总实在不感兴趣就算了,就是不知道这些卖给记者值多少钱呢?”   严麒韦已经快一步地按住了U盘:“你的胆识我倒是挺欣赏的,就是嫌急躁了,你想想,倘若事情闹大了,你能讨到什么好?出门在外无非求财,说吧,想要多少?”   “一百万。”   严麒韦掂了掂U盘说:“一百万?你还真敢开口。”   办公室里隐约能够听见年轻男人压抑而急促的喘息声。   严麒韦好以整暇的摸着袖扣说:“二十万!行,我现在就开支票给你,不行,东西你拿走。”   严麒韦看得出男人内心在挣扎,他越发笃定了。   “你拍的像素低,夜间模式又没开画面的质量也差,我的侧脸呢勉强还能够分辨的出,她倒真是看不出是谁,至多媒体认为我上了夜店招了JI,最后也就我的名声受些影响。所以我愿意出二十万已经够多了。”   严麒韦友善的好心提醒着。   “八十万!”   “二十万,我一分也不会加。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拿走。”   很长时间的沉默后,年轻的男人终于下了决心:“行,就二十万。”   严麒韦笑了,看着年轻的男人用左手来接支票,他状似无意的把支票送向右手的方向。   等人拿着支票走后,他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和他玩还嫩了些。   他打电话命令助理:“给我跟紧点,千万不能把人给我跟丢,顺便查一下他的那只手是怎么回事。”   ·   苏皓轩虽不至于妹控,但对这个妹妹好的真是没话说。   舍不得苏亦萱上班的路程远,在至善集团的附近给她购置了一套公寓,这样苏亦萱除了周末其它时间都可以住在这里不回家。   苏亦萱虽然在国外几年,但生活上的自理能力并不高,这也不能怪她,上学的时候住在美国人家里,工作了又都在公司吃工作餐。   席远没有应酬就会两个人一起动手做晚饭,而苏亦萱一个人的时候十次有九次都是杯面解决,当然还剩下的一次也是叫外卖。   为了她这个懒习惯,席远没少说她,但都屡教不改。   苏亦萱也知道不好,却也没悔过的意思。   这不,她在席远出差的晚上又习惯的打开柜子拿杯面。   可意外的里面竟一杯也没有,她昨天还看见有的呀。   难道是席远把它们藏起来了,或者直接都给扔了?   唉!苏亦萱无奈的关上柜门,看来只有叫外卖了。   正在手机里查找着附近外卖店的号码听见有人在按门铃:“你们找谁?”可视屏幕里出现的两个中年女人苏亦萱并不认识。   “是大少爷让我们过来的。”   “大少爷?”苏亦萱疑惑地问。   “就是远少爷。”   两个人进来后倒也不耽搁,利落地分类放进冰箱:“大少爷说了,在他没有回来前,晚餐就由我们俩送过来。您用微波炉加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眼尖的苏亦萱看到除了炒菜,连烧卖、奶黄包这类点心都有。   这人真是的,故意拿走她的杯面就是为了给她送吃的啊:“谢谢,她们送过来的菜真好吃,但以后还是把我的杯面还给我吧。”   那头的席远听了笑:“好吃还想吃杯面也真有你的,我以为你会感动的掉眼泪呢。”   苏亦萱不好意思的揉鼻子:“你现在又看不见,我的眼泪可不能白流。等你回来,我哭给你看。”   席远笑出了声。   碗碟洗了一半,席远又打来电话:“陶镇地震了?”   苏亦萱问:“啊,严重吗?我等会看新闻。”   “老三正连夜赶过去接他们,他说谭律师也在那儿。”   “啊——若言在那儿呢?!对啊,我怎么忘了她去的地方就叫陶镇呢!”苏亦萱当即吓得惊呼起来,“小远,怎么办?我来联系她……”   “我就是担心你知道后会慌,老三说谭律师没受伤,明天下午应该就会回港城。”   苏亦萱顾不上去问他们指的都是哪些人,还有谭若言怎么会认识老三的,此时心里只是祈祷平安就好,早点回来就好。   席远虽然说了谭若言没受伤,苏亦萱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手机因那边的通讯中断一直没能联系上,只得发去信息,盼着通讯恢复后谭若言能够第一时间看见,联系她。   在后半夜的时候谭若言的电话来了,苏亦萱听到她声音,总算放下了心。当她听见电话那头有男人对着谭若言撒娇的声音时,苏亦萱很难不去好奇,但也没有好意思问。   等谭若言回到了港城后,苏亦萱看见她在医院照顾一个男人的时候,才得知原来谭若言这个家伙,不仅隐婚了,还怀上了宝宝快要当妈妈了。   ·   席远手上端着一盆龟背竹出现在苏亦萱工作室的门口。   苏亦萱看到很吃惊,这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席远很满足于看到苏亦萱眼神里的惊讶和高兴:“我一回来就先到你这儿报道,开心不?”   苏亦萱害羞的点头,席远凑近飞快地亲上了她的脸颊:“奖励你!”   席远把龟背竹放上窗台,苏亦萱忙说:“我没有偷懒每天都记得浇水的。”   窗台上都是席远送过来的盆栽,什么滴水观音、仙人掌、文竹、芦荟摆的满满的,显得整个工作室绿意盎然。   “是吗?萱萱真棒!”席远看和窗台满意地说:“难怪它们都长势不错。”   他牵过她的手:“走吧,我带你去博雅。”      ☆、如雷轰顶   尚品服饰时装公司和博雅模特经纪公司虽都同属于至善,苏亦萱并没去过。   而博雅公司因为工作的性质缘故,它区别集团旗下的其他公司,内外的装修都是奢华耀目的。   在这里不仅有模特经纪,还进行模特的培训以及商业演出,T台设施等更是一应俱全。   博雅自创立以来,不知捧红了多少怀揣着模特梦的男男女女,港城的模特都以能够和博雅签约为荣。   一路上从苏亦萱他们身边经过的无论是博雅的工作人员,还是经常在杂志或者期刊上看到过的模特,无一不驻足恭敬地向席远问好。   席远虽然话少面冷,但对待员工还是很亲切的,不少人他甚至都直呼其名。   苏亦萱默默地走在席远的身后,望着前方那道挺拔的身影,心中微震。   他是如此的优秀,不仅事业有成还形貌俱佳,也不知道失忆前为什么不喜欢他?难道同样的一个人失忆前后连好恶也会发生变化吗?那时她喜欢楚致远,现在却喜欢他?   苏亦萱竟没有多少底气和他同行,她发觉无法自控的自卑情绪像阴影一样的笼罩心头,难以挥去。   席远停下脚步对苏亦萱说:“一会有一场走秀,你留心看着,会对你独立设计有帮助的。”   等他再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看见还站在原地的苏亦萱时,不由眼微微眯起,唇边划出浅浅的一抹笑痕。   苏亦萱这才回神小跑着跟上来。   席远笑问她:“几天没有看见你怎么变傻了?或者是想我想傻了?”   不避讳的追求,席远并不是没有分寸的那种人,在公开的场合,他是绝不会说出什么露骨的话的。这时候这么说,苏亦萱心想,傻的人该是他吧!   席远目视苏亦萱的脸良久,眼里的笑意显得更深邃了几分,他说:“我看还真是傻了,看来往后我还是少离开你点好。”   苏亦萱微垂头,掩饰复杂的心情,席远只以为她害羞了,笑着干脆拉起她的手往前走。   T台展示厅里有工作人员迎了上来:“席总来了。”   席远点头,并没有松开那只一直想挣脱的手。   云霓裳等人看见苏亦萱时都有些吃惊。   因为在公司没有正式对外发布新品之前,这些都属于集团的商业机密,除了必须的人员,其他人员是一概谢绝进入的。   但看到席总牵着苏亦萱的手,他们也就识趣退到一边,让两人先走。   也有人认出了苏亦萱就是席总正在追的设计师,只是没想到她和席总的进展速度这么快,席总都带她来看秀了。   席远和苏亦萱在第一排中间落座。   没正式开场前,总有一些人用探究疑惑的眼神打量苏亦萱。   苏亦萱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迎向他们的目光,大方的回以微笑。这样一来,倒是让那些人显得尴尬的把目光收敛起来。   席远察觉到了皱起眉,税利的眼神扫了过去,后来就再没有谁敢明目张胆看苏亦萱了。   没等多久,大厅内的灯光逐渐变暗,震撼动感的背景音乐响起来了。   在解说员的解说下,夏款新品的这场走秀正式开始了。   在上半场,女模们黑色大眼妆,复古的红色唇膏,穿着褶皱袖衬衫搭配亮片半身裙、荷叶边丝质上衣搭配细碎横条纯色包臀裙……   设计师们精心雕琢的夏装,在超炫的舞台灯光和极富动感的背景音乐的烘托下,女模们演绎着的属于夏季的激情魅力。   下半场出场的是硬朗阳光的男模们,他们显得笔挺利落气场十足,格子衬衫搭配西裤、素色小花衬衫搭配卷边九分裤、修身裤,素雅的小清新打造出夏日属于男士低调的优雅。   整场走秀中,苏亦萱和席远都没有交谈,视觉上的冲击力已让她久久不能回神,虽然这只是公司内部的一次走秀,在她看来不亚于正式的时装发布会。   苏亦萱想去趟洗手间,见席远微正侧着身体在和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邱秘书说话,就悄悄起身没打扰他们。   “坐在席总身边的女人是不是就是那个设计师?”   “应该是吧,不然你什么时候看见席总还带女人过来的?”   苏亦萱准备出来洗手,听见外间有人在谈论她,为了不至于突然出现让彼此尴尬,她想等她们走了再出来。   “可我看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不是说席总不好女色的?以前的秀姐、赵姐那样的勾引,都没见席总动心,最后还落个不再签约的命运。明明她们都已经跻身一线了,唉!好好的模特生涯就这么给毁了。”   “不是还有汪姐嘛,老太后的那关听说都过了,还不是一样什么也没有捞到。”   “我倒是听过传闻,他不近女色,是因为几年前的一场车祸,不仅断了腿,听说连那个也废了。”   “这可不能乱说,传闻你也信?”   “绝对不是传闻,你们就没注意到席总走路从来不快还有些僵硬吗?还有公司的庆功酒会、年终酒会上他从不跳舞吗?你们上网查查或许还有那条红色宝马撞毁的新闻……”   就在她们谈到正酣时,有人厉声对她们警告:“好了,好了,你们统统都打住,不管是真是假,这都不是你们能谈论的,美女们是不是不想在博雅混了?能够继续签上约才是你们应该考虑的。”   警告很奏效,瞬间外面就没了声音。   几个人似乎又补了妆,一会儿后才响起一阵高跟鞋凌乱渐渐远去的声音。   席远发生过车祸?他的腿在车祸中断了?   苏亦萱想起,她曾经在医院看见在骨科的门口和医生交谈的席远。   洗完手,苏亦萱急匆匆地往T台展示厅赶。   一路上脚步匆匆,思绪也异常的活跃。   记得两人初次相遇席远搭顺风车的那次,她曾经和他提到过车祸,当时他的神情比较异常。   还有大嫂说他们曾经订过婚?   她们提到的红色宝马?她的生日礼物不就是大哥送的红色宝马?那是她的第一辆车,在那次的车祸中报废了。难道他当年和她一起在车上吗?   这种假设不是没有可能,苏亦萱思及到此时,像被谁卡住咽喉,窒息般的眩晕让她脚步不稳的差点摔倒。   “苏设计师!”邱秘书在展示厅的门口叫住苏亦萱。   “席总让我转告你,他有急事先走了。”   苏亦萱见邱秘书疑惑地打量他,心想兴许是因为情绪激动眼眶红了吧,为了不至于失态,她尽可能让自己的笑容自然些:“谢谢邱秘书!”   邱秘书看着苏亦萱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近期集团里到处是有关于她的传闻,甚至于说她为了工作不惜勾引席总云云。   他天天跟着席总上班,看得比谁都多,都明白。   还真想踢开那些人的驴脑袋,明明是席总主动的好不好,天天准时到尚品设计部报道,比去办公室上班都要准时。   ·   苏亦萱这次在上班时间破例的浏览网页查看于工作无关的事情。   可能和席远行事低调的作风有关吧,关于他的消息极少,除了集团主页上的人物简介和一则多年前的专访,连个单独照都没有,配上的图片还是他出席公司发布会的照片。   苏亦萱看着他在一群人中显得鹤立鸡群,气度不凡,心似被藤蔓紧紧地缠绕住一般,颤抖着在他的名字后面输入车祸两个字。   ……至善总裁车祸后昏迷,疑似造成上市股价波动……   车祸现场的两张图片中,一张上,红色的宝马深陷入高速路中间的护栏,车身的一半支离破碎,一半却奇迹般的完好无损。   另一张,救护人员正抬着担架,大片的血让担架上面的人辨别不清,垂下的一只手的手指上非常奇怪的戴着两枚戒指……   整个图片上这只手是异常清晰的,也因此戒指让人难易忽略。   苏亦萱对着汽车的车尾和那只手截图,然后放大,再放大……   有什么在一瞬间轰然坍塌。   苏亦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如同被雷“轰!”地般击中。   她是看不出担架上面躺着的人是谁,但她认识这辆车,认识这对戒指。   更确切的说是车的车牌。   因为这车牌刚好对应她的生日,还记得大哥当初买来送她时,很得意地指给她看,牌照就是她生日的号码。   而这对戒指,苏亦萱那是更熟悉了。   相同的男款在不久前刚由她亲手给席远戴上,同样式的女款和她现在无名指上所戴的是一模一样。   眼泪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从眼眶中蜂涌而出,此时此刻似乎唯有畅快地流淌才能缓解蔓延全身痛楚。   苏亦萱在心中呐喊:她到底为什么偏偏遗忘了他呀?   ·   宁芊芊见过了苏亦萱发飙揍严麒韦,也从那之后,她心里多少是畏惧家里的这位小姑子的。这不,还没到周末就跑回家的苏亦萱正扯住她的架势就让她心里很害怕。   宁芊芊高举双手向苏亦萱保证:“小萱,我保证没有把你已经知道和席远订过婚的事情告诉你哥他们。真的,我保证,所以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宁芊芊可没有笨到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告诉了苏皓轩或者席远还不是她自己倒霉,苏亦萱要她不要说,她正求之不得。   苏亦萱挽住宁芊芊的胳膊,她怕宁芊芊会溜掉:“好的,我相信你。现在找你不是为这件事来的,还记得上次你回来不是偷偷告诉我,你有个什么亲戚会催眠的吗?还帮什么人恢复过记忆?”   苏亦萱迫切的想恢复失去的那段记忆,她想知道车祸发生的真相,细想爸爸和大哥对席远的态度,她直觉他们该是亏欠。不然常理再喜欢谁,也不会急着7要她出嫁的。   那亏欠了席远什么呢?难道是席远断了腿?   宁芊芊只要苏亦萱不提上次的事,说话也轻快了:“那是我的堂嫂,很顶尖的催眠专家。不会你真的想去?”   宁芊芊是在和堂嫂打牌时,听严麒韦在边上问的,当时听得她也觉得挺玄乎的,不过后来吃饭的时候,堂哥也正儿八经的证明催眠是真的。   “我确实很想去,所以帮我预约好吗?不过这件事也要大嫂继续保密啊!”   “OK!”宁芊芊答应道。   席远和邱秘书等人出了地下停车场的电梯,没想到会看见等在那儿的苏亦萱:“萱萱?”   他看看手表,早过了下班时间了:“你怎么还没有回去呢?”   “你让我看的那场走秀对我的启发确实挺大的,我的初稿已经定了,所以急着回去也没有什么事情啊。”   苏亦萱笑得挺献媚的:“所以就想陪陪男朋友了。”   “但我今晚要回去的,我妈今天生日。”席远抱歉地说。   不是临时有急事开会,他也早就回去了。   “我知道啊,你昨天和我说过了。”苏亦萱也不管还没走远的邱秘书等人,就主动把手臂弯进席远的臂弯,一双水汪汪的眼眨巴着看着他。   这个坏家伙!席远懂了苏亦萱的意思,笑得眉眼灿烂。      ☆、东郊之行   席家在港城的东郊占地广阔,从外观上看更像座富饶广阔的庄园。   穿过植被和花卉锦簇环绕的前庭,就是并排两栋三层的地中海建筑风格的别墅,红瓦白墙,显得闲适而宁静。   别墅后面是假山湖水,再后是一栋五层的同样是红瓦白墙的主楼,主楼后有一座恒温的室外游泳池和花房。   席远也没有提前打电话说苏亦萱会过来,等出现在席家倒是让席爸爸和席妈妈又惊又喜。   席爸爸席云山中等身材,体型偏胖,看他的眼神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非常严厉的人,席妈妈佐雅琴则优雅贵气,席家的三兄妹一律遗传到她深遂的丹凤眼。   等苏亦萱拿出一瓶香水送给席远的妈妈佐雅琴的时候,席远倒是很意外,只以为她是临时起意,看来她是早就准备好了。   “也就是闲生日,小萱你能过来我就很开心了,干嘛还要破费呢?”佐雅琴拉着苏亦萱的手,是真的高兴。   上次苏亦萱过来还是多年前她和长子席远订婚的那次。   那时候她对苏亦萱无感,也不太赞成他们的婚事。娶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固然面子足,对生意也有帮助,但她还是喜欢儿媳妇出身不需太高懂得听话乖巧点,所以才会喜欢汪诗莹那样的女孩子。哪知道最后却是她看走了眼。   “阿姨,过生日收到礼物是应该的。”苏亦萱被佐雅琴看得都不好意思了。   “妈,你只知道拉着大嫂猛看,还开不开饭了?”这时,佐尚辰夸张地捂住肚子,装作实在饿得受不了的样子,逗得众人一阵笑,苏亦萱的拘谨也顿时被冲淡了不少。   晚餐后,大家都聚在一起吃着饭后的甜品,热络地聊着天。   席远怕苏亦萱回去晚了,反倒是苏亦萱提醒他第二天是周末,休息。   聊天之后,苏亦萱明白了为什么席远他们三兄妹的姓氏会不同了。   原来席爸爸和席妈妈结婚的时候就商定,他们的第二个儿子或者第二个女儿就随妈妈姓,所以席远和席嫣作为长子长女就随了爸爸姓席,而老三佐尚辰就随了妈妈姓佐,并把外婆的尚姓放在名字的中间作为纪念。   现在至善集团下属的尚品服饰时装公司的尚品这个品牌,最初就是他们的外婆创办的。   小口小口地吃着甜品的席嫣倒是想起来关于名字的一件趣事来。她很庆幸地拍着心口对苏亦萱说:“我呀幸好不是家里的第二个女孩子,不然就得用爸早已经准备好的名字‘佐席’了”。   这件事席嫣不提也罢,提到就让佐尚辰笑出了声来。   苏亦萱不明所以看着他们姐弟俩,觉得这个名字听着特别,没哪不好啊?   席云山瞪了眼笑得恣意的佐尚辰,这个名字没有派上用场他倒是感到有些遗憾。   佐尚辰眨巴着他那风流含情的凤眼,看着席远,邪恶的打起了主意。   他对席云山说:“爸,你这个名字都取了,我们怎么也不能浪费吧,看老妈的肚子这辈子是没有希望了,我提个建议,不如就送给大哥和大嫂吧,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如果是女儿就取名佐席,一听就知道是席家和佐家的宝贝疙瘩,非常有意义。”   席远眼神冷冷地向幸灾乐祸的老三扫了过去,苏亦萱这是第二次听佐尚辰称呼她大嫂,都还没有结婚呢,感觉怪难为情的。   她不了解佐尚辰邪恶的小心思的,仅是觉得以后她和席远的孩子如果姓佐怎么怪怪的。   佐尚辰得意洋洋地吃着甜品,对大哥的眼神直接无视,也就一两年的时间吧,他就能够捏捏小佐席的脸蛋说:佐席小宝贝,这是二叔给你争取来的名字哦,乖,来亲亲二叔……   席云山看着佐尚辰这个总会惹他生气不省心的家伙,没好气地说:“老三,看情形你很喜欢这个名字啊,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你有女儿就叫佐席。”   席云山的一句话让那个暗自得意地沉浸在幻想中的某人,差点把嘴里吃的东西给喷了出去。   佐尚辰不淡定地看着众人,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竟然算计到了他的头上。   他刚想反驳,佐雅琴就柔柔地接了口:“我就感觉这名字挺好听的,老三,就这么定了,而且孩子随了你的姓最合适不过了。”   这下大家是一阵哄堂大笑。   佐尚辰见连老妈都发话了,也就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说:“这么好的名字我还舍不得把她送给大哥和大嫂呢。”   佐尚辰心想,他到现在连想娶的女人都没有,等他有女儿那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情呢。   甜品盅里隐隐浮出一张清丽无双的脸,也许是时间长到模糊了五官,可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却鲜明嘲讽地看着他。   佐尚辰的心室顿时一阵暗涌的钝痛,刚刚吃在嘴里的甜腻都化成吞咽不下的苦涩,刺激着他脆弱的味蕾一阵翻涌。   这时的佐尚辰是不曾料到的,在不久之后,他会震惊命运的安排,老天真的什么都安排好了,这个搁置了几十年的名字还真的是为他佐尚辰的女儿所准备的。   佐雅琴让苏亦萱陪她去小客厅。她拿出一只檀木的雕花首饰盒坐到苏亦萱的身边。   “小萱,这里面是我出嫁的时候,我妈给我的翡翠雕件和手镯,现在我就把它们给你。”   “这么贵重的东西,阿姨还是自己留着吧。”苏亦萱立刻推辞。   “说什么傻话呢,你们年轻人本来就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是阿姨给你的礼物,等到了你和远儿结婚的时候,我会把席家的祖传首饰给你。”   佐雅琴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碧绿通透的翡翠雕件和手镯:“现在就给你带上。”   苏亦萱一看这两件玉器的成色和质地就知道它们价值不菲,刚接触到皮肤就沁人的凉,那只手镯更是通透无比,整件都透着绿莹莹的光。   “阿姨,这个雕件我收下,手镯还是您自己戴着吧,我这个人平时也不细心,万一磕碰到哪儿弄坏了,就不好了。”   佐雅琴不同意,非要给苏亦萱戴上:“傻孩子,你可以放在家里的,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戴上。”   苏亦萱原来就有妈妈留给她的首饰,后来爸爸和哥哥又买了不少给她,她一个人要那么的首饰做什么。   她知道硬拒不好,想了想说:“这么漂亮的翡翠镯子不常戴着那就太可惜了,翡翠含矿物质,既能够美容防病,又能够防手机电脑辐射,总之经常佩戴好处很多的。”   佐雅琴听后不由地感叹道:“不知道戴镯子还有这么多的好处啊?”   苏亦萱见佐雅琴感了兴趣,就继续解释着:“那是因为我们的手腕在全身血液循环的末端,而回流的血液全部要靠心脏的压力来实现。手腕的内侧有一个叫内关的穴位,手在不停运动的时候,戴在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就不经意地就起到了按摩穴位的作用。”   “所以常戴就可以有效的促进血液循环,减轻心脏的压力,达到美容的功效了。”   说完,苏亦萱把翡翠手镯从手腕上摘下戴到了佐雅琴的手上:“所以阿姨还是您戴着吧,看这镯子多衬您优雅的气质啊!”   “小萱,你这孩子……”佐雅琴看看手腕上的镯子,再看看苏亦萱。   这个准儿媳现在看来性格也不错,还难得质朴不贪心。   佐雅琴在知道了那起车祸的真相之后,心里就亏欠这两个孩子。   那个汪诗莹可是她招惹回来的,不仅伤了她和儿子的感情,还害他们都出了事。   现在能够看见他们又走到一起,她多年的心事也放下了。   ·   晚上,席远送苏亦萱回去的时候,那嘴角一直显现着弯曲的上扬弧度。   “有人似乎很开心哦!”苏亦萱心情也很好。   她在来席远家之前还担心,不知道他的家人好不好相处,经过一晚上的接触后,担心全没了。   席远则是想到家里那种和乐融融的气氛,心情自然非常的好。   他对换碟片的苏亦萱说:“等什么时候我不用再将你这么送来送去就好了。”   因为第二天是周末,苏亦萱是回苏家不去公寓的,而从东郊席远的家往苏家这段路程,从东至西等于是横跨了整个港城,不在高峰时段仅仅单程也要一个多小时。   “等会到了我家收拾一间客房给你住一晚吧。”苏亦萱眼睛瞄到席远的腿,有种冲动,很想去摸摸。   “既然舍不得我,那我们目前距离你的公寓算最近的了,不如我送你去公寓,你留我住一晚?”席远开着玩笑。。   “好啊!”苏亦萱伸了下懒腰,“正好我也累了,我们就去那儿吧。”   这下轮到席远傻了。   ☆、上门领人   当席远看到苏亦萱拎出他放在后备箱的小皮箱时,这才意识到苏亦萱没开玩笑。   之前苏亦萱见过席远从皮箱里拿过毛巾,所以知道这是他留着应付临时出差用的洗漱物品以及换洗衣服。她把小皮箱给了席远说:“我们上去吧!”   “你确定?出事了可不能够怨我。”夜色中,席远表情犹豫。   “能出什么事啊?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住到一起。”苏亦萱嘀咕着,他们还一起去夏威夷度过假呢,难道他忘了吗?   可那时的情况和现在一样吗?席远看着走在前面的绰约身影,心里翻腾着。   苏亦萱打完电话和家里说不回去了后,就拿了条新毛巾给席远:“你先去洗澡吧。”   席远接住毛巾,看见上面的海绵宝宝笑了笑。   “傻笑什么?”苏亦萱就怕别人笑话她还没长大,害羞的把席远给推进了洗漱间。   席远用着苏亦萱的洗发露和沐浴露,感觉浑身都是平时嗅在鼻端的熟悉味道。   他洗好了出来看到苏亦萱已经放平了沙发,整理着刚铺上去的毛毯。   不由地他停住脚步,看着苏亦萱出神。   苏亦萱笑着回头对席远说“看来买这种两用沙发最实用了。你的个子高今晚睡床,我呢就睡在这儿。”   席远听后也没说好还是不好,只是催促着苏亦萱快去洗:“很晚了,你也赶紧去洗,早点睡。”   苏亦萱擦着头发出来,看见床又变回沙发了。   “哎?你怎么又把沙发床给收起来了呢?”   “既然你都不怕,那干嘛这么麻烦,就睡一起好了。”席远轻易地就把苏亦萱给抱起来,唇贴着她细碎的鬓发亲昵地蹭着。   “不要——放我下来吧!”苏亦萱不淡定的抗议,神情显得很紧张。   “乖了,别乱想。”席远抱着苏亦萱进了卧室,随后拿来电吹风。   他给她吹着头发,动作不娴熟,但穿插在发间的手指异常的轻柔。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静静地享受着静谧中的美好。   席远关了电吹风,苏亦萱让席远也吹吹:“头发湿的睡觉不好。”   席远拖住苏亦萱的手,矮下去一点身体让她摸他的发:“短发容易干,你摸摸。”   手中他的头发果真半干了。   他的发质柔软服帖,苏亦萱想,有这样发质的人,该是细心体贴、脾气好的吧!   “在想什么呢?”席远的脸在苏亦萱走神的眼前放大。   苏亦萱不好意思地忙从他的头发上收回手:“没想什么,正放空自己准备睡觉呢。”   “那就快点睡吧。”席远的声音似真似假,“我就不亲你了,省得刹不住车真的亲出事情来。”他像照顾小孩子似的,给她盖好被子,调暗床头灯。   后半夜苏亦萱不知怎么醒了,一侧的席远气息平稳没有鼾声。   她偷偷转过头去看席远。   借助于窗帘投进来的月光,她看到他的睡相特别的好,依旧和刚睡的时候一样占据着三分之一床的位置,就连身上的被子也是那么的服帖。   她移过去点,支起身体,端详着他。   在看了照片后,她想,他的腿要么就两条都不行,要么就是左腿有问题。   五味陈杂的情绪让她不由自主缓缓抚上他的腿。   似醒非醒的朦胧中,苏亦萱嗅到了什么香味。   她下意识地用力嗅了嗅,哇!好香啊!这味道该是烤面包片的香味吧?   肚子里的馋虫很快就被引了出来,配合着她的嗅觉很应景地“咕咕”叫着。   床的另一侧果然没有人,这个家伙还真勤快。   苏亦萱记得上次席远就给她烤过,也是奶香中飘散着松子仁的果木之香。   睁着双睡眼惺忪眼睛,苏亦萱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就跑出了卧室:“小远,记得要多烤几片啊,我最喜欢吃薄薄脆脆的面包片了。”   “你醒了?”席远听见后转过身,可他很快又表情不自然地转了回去:“萱萱,你大早上的,是故意的吗?”   她故意什么了?苏亦萱想难道是她的头发很乱吗?还是……   突然,只听见一声女人惊悚大叫:“啊——”   揪住睡衣领口的某人,像受惊的兔子般连跑带跳地窜回了卧室。   原来是她睡衣的扣子不知什么时候松了两颗,锁骨以下几乎一览无余地露了出来。   唉,这次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苏亦萱窘得钻进被子,蒙上头。   厨房这里,席远心里也是一声长叹。   面对躲着他的苏亦萱,席远好笑地把被子里满脸红彤彤的苏亦萱抱出来一点:“被子里的空气不新鲜,躲在里面对身体不好的。”   看到苏亦萱别扭地又往下缩了些,席远用美食诱惑她:“面包片已经烤好了,要趁热吃才松脆呢。”   “还有忘了告诉你,我刚睡醒的时候视力不好,有些是看不清楚的。”   “你……”席远的调侃使苏亦萱水汪汪的的眼凭添了几分迷迷蒙蒙。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臂,小拳头在席远的眼前示威地晃晃:“少骗人,还有不许笑话我,再笑,我就揍你。”   “揍我?打情卖俏的那种吗?”   使着小性子的苏亦萱在席远的眼里是那么的可爱真实,这一张娇羞可爱的脸,让他是那么的朝思暮想。   抚摩着她的秀发,她的脸,席远俯身轻轻含住了她的唇,细致地啄弄着。   “萱萱,早点嫁给我吧——”   席远的声音有哀求的意味,令苏亦萱的心又痒又疼。   她的手臂揽上他的脖子,开始大方地回应着。   苏亦萱的回应对席远来说就是无声的鼓励,他不仅在唇间缠绵,也移向她的脸颊、耳垂……   每一吻,都刺激到苏亦萱皮肤微痛,虽然至今她也没能记起过去她和席远之间发生了什么,也许那些事永远这么遗忘了,但这个男人她是不应该再错过了。   在这些情绪交织之下,苏亦萱情不自禁地发出细微地呢喃。   “小远——小远——那就娶我呗,我们要一起过一辈子……”   吻,戛然而止。   席远松开些苏亦萱。   眼里有着狼狈热情。   总以为追逐的路程慢慢长远,原来不知觉转眼已被他掬在手间。   “快起来——萱萱,我们出去。总之随便去哪里都行。”   “总之我们不能再这么待着了,不然——”席远就怕自己冲动之下,会控制不住。   “听你的,小远,你想去那儿我都陪你。”苏亦萱觉得这个时候的席远看起来好傻的样子,俊雅的脸布满深深浅浅的笑纹,哪里还能够找到半点清冷的样子。   “那就周一陪我去民政局吧,萱萱,我们先去领证,婚礼准备怎么也得一两个月,我不想草率的把你娶回家,我要给你最好的,答应我,好不好?”   席远央求着、计划着,深邃的眼睛里都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周一啊?要那么久吗?我听人说民政局周六的上午是上半天班的。”   席远看手表,那不是只剩下几小时?!   后来,当他们拿起结婚证看的时候,合影上面的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眉眼都是幸福的味道,唯一不理解的就是平时那么贵气淡雅的男人怎么会肤色发红,头发略显凌乱呢?   以至于后来的后来,调皮的小男孩用妈妈的生日号偷偷打开爸爸书房的保险柜,看到红色的小本子上的照片,他找到了唯一能够证明爸爸配不上妈妈的地方。   因为根据席远和苏亦萱的意思等选定婚礼的日子再对外公开,所以席家和苏家的人就约好一起先吃个饭。   酒桌上,席远喝了不少酒。   娶了人家的宝贝女儿,这岳父的酒是要敬的。   苏皓轩不仅是大舅子,还是他的好兄弟,能够娶到苏亦萱他功不可没,所以好兄弟大舅子的酒不能不敬。   他的爸妈和岳父碰杯的时候,他不能够不参与。   还有他的弟弟妹妹给他们祝福,这酒同样不能够不喝。   几轮下来,席远有想法了。他只想不被打扰的和苏亦萱一起庆祝,就他们两个人。   终于在等到花儿都快要谢的时候,等到月上枝头夜深人静的时候,等到众人都有些醉意,在他以为能够和苏亦萱独处的时候,他的苏亦萱竟然被岳父和大舅子带走了。   佐尚辰看着席远失魂落魄的样子,语气惋惜:“大哥,看来你和大嫂领没领证,没有什么变化嘛!”   ·   苏亦萱回家泡了澡喝了杯番茄汁之后,上了头的醉意才淡下去不少。   她靠在床头翻看着结婚证,不觉走了神。   当看见敲门进来的席远不觉吃了一惊:“小远?这么晚了你怎么……”   席远说:“我是带你回家的。”   人贪念太重,总是贪心的想拥有更多,分开也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可席远的感觉像是分别了很久很久。   他拉着苏亦萱的手往卧室外面走。   “小远,都这么晚了,要不你就先住我们家?”   席远把苏亦萱的手拉得更紧。   苏亦萱又说:“那我的衣服……”   席远回到:“明天可以过来拿。”   “我……”苏亦萱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某人果断的用唇堵住嘴。   在离他们不远站着的萧管家吓得赶紧转过了身体,希望没打扰到他们。   看着席远拉着苏亦萱出了门,苏金鹏笑着拍了下手,对还转着身体对墙的萧管家得意地说:“老萧,看见没,你可输了啊。”   萧管家没想到自己会输。   还真被说中了,这个席少爷真上门来领人了。   苏家三楼的某个大露台上,健硕的男人随意披着件睡袍,对着不可思议睁着一双无辜大眼睛的宁芊芊笑得贼兮兮的。   “输了就是输了,再睁大你的眼睛也没有用,愿赌服输,过来,伺候老爷我上床。”   宁芊芊不服气地撅嘴:“我怎么知道他还真来啊!”   苏皓轩心里在笑,如果席远今晚不来,还是席远吗?   ☆、来日方长   刚洗过澡的男人身上有着沐浴后的皂香,苏亦萱看他的头发还比较的湿,准备拿毛巾给他擦干。   席远拿过毛巾,并顺势亲了下苏亦萱的额头:“我自己来,很晚了,你早些休息。”   阴影在苏亦萱的心底挥之不去,她突然害怕这样的夜晚,她不知该怎么面对席远。   席远仿佛一眼就看透了她的退缩,笑道:“别胡思乱想,你该听说过盖着棉被纯睡觉吧?”   玩笑的一句话顿时让苏亦萱放松不少。   席远关灯前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我喜欢来日方长。”   ·   经理室内,李铭阳示意苏亦萱坐。   在他的办公桌上放着苏亦萱的设计稿。   李铭阳说:“苏设计师的设计效果图我看过了,能谈谈这款薄麻料短裤最初的设计思路吗?”   苏亦萱点头:“这款半身裙式的短裤,我选用最百搭的黑色为基色。它的亮点和特色是在正面增加了对称的柳丁装饰,配上斜插口袋,这样不会显得单调。   在视觉上前面半身裙的效果会让腿部线条显得更细,还能够防止走光。后面部分是对称的假口袋装饰,会让臀显得更丰满,双腿显得笔直。”   李铭阳听了表示赞许:“嗯,非常不错。我让你过来是通知你,这件作品已经作为本季时装设计赛的新人作品推荐了。”   “谢谢李经理的推荐。”听到这个消息苏亦萱难掩激动的心情。   对她这样刚刚踏足设计领域的新人来说,新人作品推荐无疑是一种肯定。   这时候的苏亦萱最想和她分享这个好消息的人就是席远。   可席远不在港城,他去外省出差了。   临行之际,席远因为不放心苏亦萱一个人住,所以要求她回家住。而苏亦萱准备还回离公司不远的小公寓的,但想到席远的关心,所以近些天晚上都回了苏家。   苏亦萱下班后沿着种植着法国梧桐的路边慢慢地走着。   她没开车,早上上班是大哥送的,此时她没急着打车回家,只因在这样一个夏日黄昏,迎着爽利的风感觉很惬意,所以只想多走一会。   太阳西沉,已经隐匿在后方的高楼和树木中,只留有一点点斑驳的光影照射出来。   披着落日余晖的街边不时走过也同样下班回家的男男女女,他们极具生活气息的盛夏穿着和人行道绿化带里姹紫嫣红的花卉相得益彰。   苏亦萱趁着这样难得的步行机会,眼睛不停地捕捉着街头的时尚靓点,设计的灵感往往来源于生活,街头人们的随意混搭,可能就是一次设计灵感的涌现。   前面绿化带里有一处花丛开的正盛,紫色的花瓣轻盈绽放,像一只只预飞的蝴蝶。   苏亦萱凑上去看了半天也叫不出它的名字。   在偶尔拂过的带着凉爽的风里,它们摇曳着身姿显得婀娜不已。   苏亦萱拿出手机准备把它们拍下来,或许以后能够设计在衣服里。   她正低着头,没有注意到从后面猛然窜上来的人,那人一下就撞到了她。   苏亦萱打了一个踉跄,而那人也为自己的莽撞连声向她道歉:“啊,对不起——”   等苏亦萱转过身,那个撞她的人已经走远了,她只能看见那人的背影矮小且敦实。   在街道对面,高层林立的大厦后有很多纵横交错着的小巷,刚刚那个撞到苏亦萱的人很快进了其中的一条小巷。   他快步上前问巷子里的一个男人:“顺子,你肯定是她吗?”   叫顺子的男人点头肯定地说:“是她。”   刚刚撞人的男人听了显得很兴奋:“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顺子从上衣口袋里取出烟,递给对方一支:“你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等我的通知。”   矮小身形敦实的男人接过烟点上,举止粗俗地喷着烟雾说:“顺子,你看我们这么多天都守在这儿,像今天这样的好机会不多啊!”   顺子下意识地拉了拉衣袖,隐约能看见他的手腕处有道很狰狞的疤痕。   “放心吧,还会有的。”   ·   严嘉嘉示意躺椅上的苏亦萱放松不要紧张,因为越是放松,待会进入催眠的效果才会更好。   苏亦萱尽量调整自己的呼吸。   在得知严嘉嘉是严麒韦姐姐的时候,苏亦萱心里是很抵触的。不是因宁芊芊再三向她保证严嘉嘉的人品,并且已经预约了,她都不准备过来了。   严嘉嘉注视着苏亦萱,接下来的声音显得极为轻柔。   “你现在开始闭上眼睛,全身慢慢地放松,用耳朵倾听节拍器的声音。对,就是这样,很好,一下、二下、三下……你可以在心里默默地随着节拍器数数,这里除了我说话的声音和节拍声再也没有打扰你的声音。   你什么也听不见,是的,你什么也听不见。   现在是不是感觉你的头脑模糊不清了?有打瞌睡的感觉?你开始睡意沉沉,在安静的氛围里你什么也听不见了,你……”   “不要——”苏亦萱猛地从躺椅上弹跳起身,迅速地拿掉盖在身上的薄毯。   她对严嘉嘉说:“对不起!”然后苍白着脸冲出了工作室。   严嘉嘉很吃惊的看着跑出去的苏亦萱,还没有谁会在催眠已经进行后跑出去的呢!   “小萱,你这是怎么了?”宁芊芊不明所以地站起来,她不知道里面刚刚发生了什么,一脸担忧地问苏亦萱。   苏亦萱一副累极了的模样,她虚脱般地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很久后才抬起苍白的脸:“我不想做了。”   “为什么?!”宁芊芊这下子是想不明白了,她挨着苏亦萱坐下问,“你不是很想记起过去的事情吗?”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苏亦萱在快要进入催眠状态的瞬间,突然觉得这样做毫无意义。   如果是好的记忆,她现在就很幸福,倘若是不好的记忆又何必去记起呢?既然忘了,那就一切随缘吧!   苏亦萱怅然若失地看着远处的街市,从正式交往到现在,席远这次出差算是时间最长的。   天天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没觉察什么,在看不见的日子里才逐渐体会到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席远每天的电话虽然也打得频繁,但她还是显得意犹未尽,最不喜欢的就是在最后要说再见的时候。   手机的震动让苏亦萱欣喜不已,来电的人果然是席远。   “小远,你那边快要忙完了吗?”   “萱萱,想我吗?”席远没有回答苏亦萱的问题,通了这么多次的电话,他问出了心里一直想问却犹豫的话。   苏亦萱扁扁嘴,没来由的一阵委屈:“你说呢?当然想啊!”   “那我着着急回来手机那头的席远听后的声音显得更加的愉悦,他笑着说:“我在帝豪大酒店定了位,一小时后见。”   苏亦萱来过帝豪大酒店几次,就没让门童代泊车,熟门熟路的自己把车开向了停车场。   停车场的入口有两辆汽车横在那里。   不会是发生追尾了吧?   苏亦萱从车窗微微探出头,看见有一对男女站在汽车旁,不知男的说了什么,女的摇摇头,扎着的长马尾轻轻晃动着,随后避开男人伸过来的手,头也不回地上了前面的一辆车。   男人收回手,带着情绪对着开走的汽车屁股凌空踢了一脚。   苏亦萱撇嘴摇头,这姿势倒是挺潇洒的,不过就他对女人的态度……   男人或许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回头时,那张英气的脸阴霾着,像极了乌云密布的天空。   苏亦萱看清对方的长相后不由乐了,怎么是宁家的小五?这小子什么时候从部队回来了?   “宁小五?”苏亦萱对他喊道。   还记得他提溜着鼻涕和宁芊芊到他们家玩的时候,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哎,怎么是你?”宁乾昊阴霾着脸看见是苏亦萱刚有阵惊喜的,突然又沉了下去。   这个苏家丫头不就是仗着比他大一岁,怎么还是宁小五地乱叫呢?   宁乾昊心里不乐意了,被人听见了总归影响他形象的,下意识地左右看看,可别被谁见了去。   “一个人来这里吃饭?”   “当然不是。”苏亦萱想到马上就能看见席远,笑得甜甜的:“男朋友请哦。”   “男朋友?”宁乾昊眼尖的看见她左手上的钻戒。   “我想你男朋友应该不介意多个亲戚一起吃饭吧?”   帝豪大酒店位于繁华的城中心,华灯初上这里早已是人潮如织。席远预定的位置视野很好,透过观景玻璃就能把外面的世界看得清清楚楚。   不时有步行经过观景玻璃外的行人,形形□□的男男女女,那一张或紧绷或松弛的脸,演绎着属于他们的故事。苏亦萱托着腮,饶有兴致的看着。   宁乾昊正和先给他点的意面和果子饼交锋。苏亦萱看他这样儿,想不通他这是饿了几天了。   宁乾昊被苏亦萱诧异的目光看得心里毛毛的,边吃边解释原因:“没办法,追女人蹲点没顾得上吃饭。饿死我了。”   宁乾昊此时嬉笑的样子,和宁芊芊真是像极了。   “就刚才那个马尾?”细想那背影苏亦萱似乎认识,“难道是张湉湉?”   苏亦萱记得宁芊芊告诉过她,小五在追张家的丫头,不过人家对他没兴趣。   宁乾昊提到这事就窝囊:“不就是她,气死我了,她不喜欢我这样青春帅气的,竟然喜欢上了一个老男人。”   “哦?谁这么有胆和我们小五抢女人?”苏亦萱不免好奇不已。   “尚品服饰知道吗?”宁乾昊狠狠叉住了一块果子饼。   “一个姓李的破经理,就因为那个老男人懂什么色彩搭配,唬的张湉湉崇拜的没命,整天像个花痴一样。”   “李铭阳经理?!”苏亦萱很吃惊,公司经理中只有他姓李呢。   宁乾昊说:“对,就是他,你认识吗?”   苏亦萱没想到还真是李铭阳:“他是我的上司。”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人很好的,很有个人魅力的一个人。”   “我的天,你上司啊!这个世界可真小。”   “李经理不老的,也就三十多点这个样子吧。”苏亦萱觉得和席远还有她哥差不多同龄。   “还不老?真不知道老男人有什么好的?要活力没活力,要激情没激情的,哪像我们,瞧瞧这一身的肌肉,这是青春。”   宁乾昊比划一下手臂,估计不是因为这里是公共场合,他都要秀一下腹肌了。   “老男人好啊,他们细心、体贴,还特别懂女孩子的心思。”苏亦萱看着笼罩过来的阴影,嘴角的笑容越扯越大。   “小萱,你不会也找了一个老男人吧?你们怎么都会喜欢老男人呢?”宁乾昊惋惜地咂嘴,“你惨了……”   “怎么个惨法?”头顶后方传来凉飕飕的声音。   服务生是认得席远的,殷勤地在苏亦萱的旁边加了座位。   “远大哥?”宁乾昊在想谁这么不礼貌呢,回头当看见席远时,连忙站起身。   他用眼神向苏亦萱询问,苏亦萱笑着点了点头,宁小五这下头犯晕了。   苏亦萱的老男人是席远?他姐夫最好的朋友?   ☆、接近真相   意外出现的席远顿时让宁乾昊懵了。他看看苏亦萱再又偷瞟一眼席远,他们怎么会是一对呢?   不过幸好他脑筋转得快,立马赔笑着站起了身,让服务员上了两瓶红酒赔罪。   “远大哥,弟弟我先干为敬啊!”   席远当然不会和宁乾昊置气,毕竟就如宁乾昊对他的称呼,就像是他的弟弟一般。   因为三个人都喝了点酒开不了车,席远打电话让明远过来。   宁乾昊喝了酒更加话唠了,一路上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几次扬言要见见李铭阳。等送他到家,车里面终于变得安静了。   许是碍于有明远在,阖着眼靠着座椅的席远只是揽着苏亦萱的肩膀沉默着。   苏亦萱偷看了席远几次,猜到他还是挺在意宁乾昊说他老男人的话,因为此时他这样子分明是在赌气呢。   刚到家阖上进户门,席远就把苏亦萱抵在柜子上凑近脸问:“萱萱,你老实说,我老了吗?”   猜中了席远心事的苏亦萱努力忍住笑,扬起脸很认真地回答他:“谁说你老的?小五那张嘴尽是胡诌呢,我都把他当小孩在看,小孩子的话难道你也信啊?”   席远叹息般的把苏亦萱拉进怀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头发:“就是因为小孩都喜欢说真话,所以我才相信啊!”   苏亦萱和席远的暧昧关系,在至善集团内部早已是不公开的秘密。   有资源的人已经打听到苏亦萱很有背景来头,她背后有个曙光国际,是老总苏皓轩的亲妹妹。   先不说她为什么不在自家的公司上班,跑到至善干嘛来了,就说这样的家世背景和他们的席总的身份也是相得益彰啊。   既然不是灰姑娘的童话,他们是现实版的互利互惠强强联合,自然而然公司里私下的议论很快就平息下去了。   没了背后的议论和异样审视的目光,苏亦萱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加上她最近的工作也进行的很顺利,这种处处顺畅的感觉伴随着感情上的甜蜜感,使得她每天都充满活力。   工作时间,苏亦萱和席远并不腻歪,他们甚至连午餐也不约。   席远为了晚上能有充足的私人时间陪苏亦萱,应酬竟可能让秘书安排在中午,当然也有晚上非得出席不可的宴请,他也都会尽早回去。   苏亦萱因一个人在国外生活了四年,对吃也变得没多少讲究了,一般都在公司的食堂解决午餐。   踏着轻快步子从餐厅出来的苏亦萱当看清那个故意挡道的严麒韦时,眼里已经有了愠怒。   严麒韦好笑地看着脸色反差明显的苏亦萱说:“你就这么的不待见我?”   苏亦萱冷笑着回他:“你是谁啊?凭什么我要待见你?”   见严麒韦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苏亦萱损道:“好狗还知道不挡道呢!人怎么就不如一只狗了呢?”   “你骂人的水平还挺高的哈。”严麒韦看着唯一揍过他的女人,不对,是唯一揍过他两次的女人,心里对她的感觉变得有些奇怪了。   远不是当初想利用联姻拿到那块地那么纯粹,但也绝不是男女那种非要得到独占欲。   怎么说呢,就是不想看着她笑得这么开心,想看看她知道了失忆前的真相是怎么一副伤心难过的表情。   也许她真的受伤到了,他也不会开心,但矛盾的情绪作祟,他又见不得她开心。   “亦萱,我也不和你拐弯子,就给我几分钟的时间,我有事情要说。”   苏亦萱摆手不想听:“我不觉得有什么和你好谈的。”   “但我有。”严麒韦拉开公文包,拿出一个纸袋:“把它看完,你就知道席远配不配和你在一起。”   苏亦萱鄙夷地看了一眼严麒韦和他手上的纸袋:“如果是关于他过去的,我统统没有兴趣。”   她再小白,也知道纸袋里面的内容一定是席远的□□,狗血点的没准还有过去和谁谁谁怎样怎样的事情,可他的过去已然过去,她又何必去自寻烦恼呢?   她相信现在席远对她的情意是真的,这就足够了。   严麒韦见苏亦萱并没兴趣,急着补充道:“你当真不想知道当年的助教?订婚?还有关于医院检查的结果?”   苏亦萱看着眼前隽秀男人淡定的表情,一股突如其来的不详感觉从她的脚部开始蔓延至全身。   靠在公司安全楼梯拐角的墙壁上,苏亦萱已经记不清翻来覆去地看手上这一叠有多少遍了。   如同看一个故事般,那些事情的脉络是那么的清晰。清晰到眼前都浮现出故事的画面:   高中时期的席远和苏皓轩成了朋友,席远经常出入苏家。   席远给港城大学捐建图书馆和体育场,校方开始向楚致远施压。   席远在苏家书房被苏皓轩很揍了一顿,因席远强上了苏皓轩的妹妹。   ……   苏亦萱不知道严麒韦是怎么找到这些的,里面就连她和席远订婚宴客的私照都有,而她对这一切都毫无印象。   调整了情绪很久,苏亦萱才能用平稳的声音质问起严麒韦来:“你还真没教养,难道不知道揭人的隐私是多么无耻吗?”   严麒韦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他无所谓地笑着说:“我的教养告诉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所以我不认为这么做无耻在哪里?”   他眼里有着意外,刚刚还以为苏亦萱看到后会哭,或者甩脸走人,可出乎意料她很镇定。   苏亦萱:“有打火机吗?”   她直起身走向一侧的垃圾桶,纸袋很快在她的手中被点燃。   严麒韦的脸上隐约有了不耐烦的神色:“你以为烧掉了就什么都不存在了吗?”   “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你轻易原谅破坏你恋爱——并强——过你的人呢?”   那个“暴”字已经冲到了严麒韦的嘴边,他强行咽了下去。   垃圾桶上燃烧的最后一点零星火光也消失后,苏亦萱用手轻捻着边上的黑色灰烬,投注在上面的目光近乎恍惚。   或许就是她这样的神情让严麒韦变得更大胆起来,他出言蛊惑着她:“亦萱,离开他吧,离开这个一再伤害你的男人,他利用你的失忆在骗你,你不该再受骗上当了。”   苏亦萱回过头,扬手把打火机砸过去。   “严麒韦,你给我闭嘴!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严麒韦狂躁地把手上的公文包砸向楼梯的墙壁,如果预料是这样的结果,他还不如不去查。   空荡的安全楼梯里都是严麒韦紊乱无章的呼吸声,他不是轻易容易情绪失控的人,在几个深呼吸后他很快就平复了那抹狂躁。   正准备走,严麒韦突然身躯一凛,迅速地抬起头。   在上一层的台阶上,席远无声地站在那里。   严麒韦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会在这儿?是刚来呢?还是一直都在?   正如苏亦萱所说,揭人隐私是没有教养的行为,如果就这么被当事人听见,还是会让他有些尴尬的。   席远缓缓地从上面的楼梯走下来,看着严麒韦的眼神极为平静:“你该改行传媒。”   严麒韦迅速地敛住了失态,不甘示弱地看向席远。   就在席远擦肩而过时,严麒韦嘲讽地对席远说:“我的行为确实不光彩,但相比于席总的所作所为却又好太多了。”   席远听后脊背绷得笔直,脚下的步子却没停的继续向前走。   “席总是无话可说吧?”席远的不回应让严麒韦冷笑地继续挑衅着。   席远停下了步子回头看向严麒韦:“私人的事情,我无需向严总解释什么。如果想谈公事,请联系我的秘书。失陪了。”   严麒韦悻悻地看着就这么走掉的席远,饶是平时再淡定的性子也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吼道:“我并没有诋毁你,这些都是事实。”   ·   苏亦萱整个下午都不停地忙碌着,试图用工作阻止胡思乱想。可等下班手头上的工作一停,她已是无从逃避。   淡淡的痛,从身体里慢慢地向外深透着,无处不在却又让她察觉不到痛的起源。   失神地向前走着,直到出了公司大门苏亦萱才想到忘记去取车了。   不开车也好,这样她能边走边想,还不用担心因为泪水模糊视线造成危险。   走着走着,苏亦萱开始向前奔跑起来,似乎只有这样就能够好受一点。   资料上有的,回国后发生的,像走马灯似的在脑中来回回放。   失去的记忆里到底还有什么样的真相?为什么车祸后偏偏忘记的是席远?   是对他恨到了极点才选择遗忘的吗?还是其中另有隐情呢?   被她烧掉的资料上一清二楚,他不仅和哥哥一起阻挠她和楚致远的恋爱,而且还强行占有了她,并以此达到订婚的目的。   苏亦萱奇怪自己为什么在知道这些后,心里竟然涌不出一点对席远的恨意,唯有嚣喧奔涌的委屈流窜脏腑。   苏亦萱丝毫不关心前方的路会走到哪儿,她主顾低着头向前奔跑着,直到腿累的实在跑不动,口腔里都灌满了风后,才沮丧地坐到路牙上,任由早已积聚在眼底的泪水无声地顺着脸颊滂沱而下。   她从来都不是坚强的人,只是不想眼泪让讨厌的人看见而已,现在她没有顾忌地肆意流着泪,毫不在乎那些走过她身边好奇地对她侧目并指指点点的路人。   想看就看个够吧,反正过了今天谁也不认识谁。   苏亦萱哭得很尽兴,任由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眶中蜂涌而出,在它们尽情的流淌中,也渐渐地缓解了那份委屈。   有人已经站在她的身边半响,这时才无声地递给她纸巾。   苏亦萱抬起头,婆娑的泪眼里看见的是一个清丽女人友善的微笑。   “谢谢你,章秘书。”苏亦萱认出是章龄之。   她依旧盘着发髻,穿着套装,戴着遮住大半面目的黑框眼镜。   章龄之温婉地微笑着:“现在已经下班不在公司了,还是叫我的名字吧,章龄之。”   “章龄之,请千万别笑话我,我想再哭会。”苏亦萱擦去旧泪水,新的又沿着脸颊流下来。   “妈妈,漂亮的阿姨为什么哭啊?”   苏亦萱循着声音这才注意到,章龄之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超可爱的小女孩。   粉色的长袖蓬蓬裙映衬着粉嘟嘟的小脸蛋,背后还背着一对洁白的薄纱翅膀。   她为自己辩解:“我哭是因为眼睛里有沙子。”   小女孩歪着脑袋嘟着嘴靠近苏亦萱:“沙子吗?我来帮阿姨吹吹。”   苏亦萱害羞地避过,她竟然撒谎骗小孩了。   摸摸小女孩头上的小辫子,苏亦萱发现她真的超可爱:“谢谢小宝贝,阿姨眼里的沙子已经没有了。你今天表演节目吗?是扮演可爱的小天使吗?”   “阿姨,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表演小天使的?”小女孩因为苏亦萱注意到她,高兴地咯咯笑起来,就地还臭美地转了个圈。   “今天有好多好多的叔叔阿姨都表扬我了呢!”   坐在路牙上的苏亦萱现在和小女孩的身高差不多,正好能很清楚的平视到,她觉得这个小女孩给她的感觉像极了某个人。她思索着,只是现在脑袋混乱的像一团浆糊,停顿了片刻也就放弃不去想了。   章龄之向苏亦萱伸出手:“玺儿,我们一起扶阿姨站起来好不好?”   路牙太矮,站起来后,苏亦萱才觉得腿麻的不像长在身上,她向善解人意的章龄之尴尬地笑笑:“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特别狼狈?”   章龄之抿唇淡淡笑着说:“也不会了,哭是发泄情绪的最直接的方式,哭出来之后确实心里会好受点的。我以前也经常哭的,只是哭过之后有些事还是需要去面对,所以我现在很少再哭了。”   “嗯,的确也是,事情不会因为哭过了就不在了。”苏亦萱沉吟片刻,点点头,章龄之说的很有道理。   很快苏亦萱的视线就被沿着路牙跳上跳下的小女孩吸引住了,像苹果一样可爱的小脸蛋儿圆圆粉粉的:“章龄之,你的女儿好可爱啊,是叫玺儿吗?她几岁了?”   “我五周岁了。”玺儿伸出一只手比划着对苏亦萱摇了摇,然后又快乐的继续蹦跳着。   “阿姨今天包里什么吃的也没有,告诉阿姨,玺儿喜欢吃什么?阿姨现在带你去买。”   “我想吃烤肉。”玺儿欢呼雀跃起来。   “玺儿!”章龄之不悦地叱责着。   苏亦萱抱起玺儿:“章龄之,我现在的情况非常不适合一个人待着,所以请你帮忙帮到底,而且我也饿了。”   ☆、终将错过   巧的是前面不远就有家韩式烧烤店。   这家店生意红火,暂时没有空桌,她们拿到号牌和其他客人一起都在等,玺儿毕竟是小孩子,一会儿工夫就会忍不住进里面张望,苏亦萱怕她会被别人碰到,把她抱起来:“玺儿就快到我们喽。”   烤肉香味弥漫在四周,引得苏亦萱和玺儿一大一小的两个人直咽口水。   她抱着玺儿软濡喷香的小身子,悄声说:“玺儿听见阿姨肚子里咕咕叫的声音吗?”   玺儿也故意压低了声音和苏亦萱咬耳朵:“听见了,阿姨你听听,玺儿的也在叫呢,妈妈说这是小馋虫发出的声音。”   “嗯,看来我们肚子里的馋虫是好朋友呢,它们一起唱着歌,一起在等着我们用烤肉喂饱它们吃。”   玺儿被逗得拍拍小肚皮,再拍拍苏亦萱的,乐得咯咯咯地大笑不止,软糯糯的童音让苏亦萱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章龄之在苏亦萱的眼里是个浑身充满谜团的女人,近距离的接触下,苏亦萱发现她清丽中有股空谷幽兰般含蓄迷人的气韵,如果拿掉脸上超大的黑框眼镜,再放下显得古板的发髻,一定会更加的迷人。   在交谈中,年龄相仿的她们很快就熟悉起来,苏亦萱难以想象的是章龄之只比她大一岁,却已经是一个五周岁孩子的妈妈了。   被调成静音的手机不停闪烁着,是席远,犹豫片刻会苏亦萱走到店门外还是接了。   这么晚她还有到家也没有联系他,该是让他担心了?   “萱萱,我打家里的电话没有人接,你还没有到家吗?”席远的声音绷得紧紧的透着说不上来的味道,隐约还夹杂着疲惫。   “下班的时候遇到公司的章秘书了,我们在吃烤肉。”苏亦萱不会撒谎。   席远忙说:“我去接你。”   “不用了。”苏亦萱透过店面的玻璃,正好能够看见店里面的章龄之和玺儿,母女俩的互动格外温馨。   手机那头的席远应该是未曾料到苏亦萱会这么回他,一时无话。   沉默间,缓缓传来的呼吸声,在苏亦萱听来变得心里难受,刚刚她的生硬回答肯定影响他的心情了。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完,别担心我。”无论曾在过去发生过什么,苏亦萱心里难以否认那份在意。   她很在意席远,包括他的心情。   “嗯,我今晚正好也在外面有事,记得有事随时和我联系。”   苏亦萱往店里走,眼里再次浮满水汽,又凝结成泪珠滑过嘴角。   烤肉店的对面,席远坐在停靠在路边的车里,刚刚抓住车拉手的手因为用力都浮起了青筋,良久他又颓然地放下。   能看见她就在路的对面,可他却不敢过去。   就像她在前面跑,他不放心,可也只是开车跟着,他没勇气下车问一声,你为什么哭?   不抱希望她会接听他的电话,但她接了。   以为她会臭骂他一顿,她不仅没有,还很诚实的说了和谁在一起,在干什么。   美好的假象被撕开后,他已经不知该何去何从。   盛夏的时节,席远已经感受不到热意,属于他的明媚和温暖正一点一点地从他的身体里剥离出去,接踵而至就是如同噩梦般的黑暗了吧,它会再次席卷而来,吞噬掉他。   ·   玺儿是真喜欢吃烤肉,小家伙沾上孜然和店家秘制的调料吃的不亦乐乎,高兴的时候还会站起身唱着童谣,离开椅子跳起舞。   “玺儿的性格很活泼啊,龄之,她不像你,你可是有些闷闷的。”   “应该更像她爸爸多些。”章龄之看着跳得正欢的玺儿脸上有着愧疚,“我是单亲,平时工作忙,很少有时间陪她,以为她的性格会孤僻的,但……”   一旁跳着舞的玺儿听见章龄之在说爸爸,立刻奔跑地拉住苏亦萱的手:“玺儿的爸爸是船长哦,爸爸开着一艘很大很大的船。爸爸会给玺儿买很多很多的巧克力,爸爸还会给玺儿买世界上最漂亮的裙子呢。”   当玺儿说到很多很多巧克力和裙子的时候,那双明亮无邪的眼睛闪着像星星一样的光。   苏亦萱心里一拧,尤其看到神情有些异样的章龄之时,多了对她们母女的怜惜。   “玺儿的爸爸最爱玺儿了,他知道宝贝最爱吃巧克力,所以每天都在努力的工作,然后把巧克力带回来给玺儿,当然还有世界上最漂亮的裙子。”   玺儿扬起小脸,眼里都是兴奋:“阿姨,你怎么知道我爸爸爱我的?你认识我爸爸吗?他是不是世界上最帅的爸爸?”   苏亦萱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到玺儿,也许善意的谎言能让这个可怜的孩子开心点:“玺儿的爸爸当然是最帅的爸爸了,阿姨上次就乘坐着他的船,他要我告诉玺儿,这个世界上他最爱的就是玺儿和妈妈,他因为工作很忙很忙所以现在不能回来陪玺儿和妈妈。”   “阿姨,我爸爸真的这么说的吗?”   玺儿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苏亦萱,里面跳动着苏亦萱心悸的怀疑和泪光,她这样的眼神让苏亦萱的心纠得好疼。   “阿姨不会对这么可爱的玺儿撒谎的。”   得到了苏亦萱的保证后,玺儿开心地叫起来:“噢!爸爸真的是船长,爸爸是爱玺儿的,明天我要告诉幼儿园的小朋友,玺儿有爸爸。”   章龄之用只有两个人才听见的声音感激的对苏亦萱说:“谢谢!”   苏亦萱看着欢快地转着圈的玺儿,感慨着这么可爱的一个小精灵,已经敏感地对妈妈的话产生了怀疑。   虽然明知道这么说骗不了多久,她总要长大,只是希望她能迟一点知道真相,毕竟现在还这么小。   打车送母女俩回去后,苏亦萱眼前久久散不去刚刚那抹抱着小女孩的单薄身影。   她们住的小区虽然离公司算不上多远,但狭窄的巷道,斑驳低矮的老式楼房还是让苏亦萱明白一个单亲妈妈的不容易。   ·   和出租车司机说了地址,即将要到的时候苏亦萱踌躇了。   该怎么面对席远她还没想好。她此时不应该报这里的地址,而是应该去自己的小公寓的。   被叫停的司机不耐烦的催促道:“那还要不要往前开了?”   苏亦萱看司机有些凶,也就没再改地址。   给了钱,下车没走多远苏亦萱就遇上刚回来的席远。席远降下车窗让苏亦萱上车:“萱萱,上车吧。”   别墅区安保很严,外来车辆一律不许进入,出租车只能送到大门入口处,而从这里走进去还要好几分钟的时间。   苏亦萱抗拒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面对席远,她拒绝道:“我想走会儿,晚上烤肉吃多了,胃有些胀。”   她需要时间想一想,或许他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冷处理更好。   “等我一会儿。”席远把车靠边停好很快走过来:“那一起走吧。”   苏亦萱看着被随意停在路边的车说:“你的车?”   “我过会再把它开进车库。”席远拉住苏亦萱的手,多想和她说车不重要,他在乎的从来都是她。   苏亦萱任由席远拉着,月色下的两道身影在幽静的小区内道慢慢移动。   “以前不开车的时候我经常一个人这么走回家,陪伴我的是灯下的影子。以为就这么永远的孤独走下去了,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够这么拉着你的手,相携着一起,不再一个人孤单地走着。”   席远的话在寂静的夜晚下,自带落寞的伤感。   “谢谢你萱萱,不管这段一起走过的时间或长或短,我都永远珍藏。”   席远低头看着被他包裹在手掌中的手,直到苏亦萱把手从中抽走。   “你……我……”话到嘴边,苏亦萱还没组织好词语,犹犹豫豫的两只手都在扭捏着背包的带子。   席远挡在苏亦萱身前停下来,一双漆黑的眼里噙着后悔和无奈:“对不起萱萱!我试过找机会告诉你,但说不出口,就这么一直拖着,最后还要别人来说。对不起!现在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不是吗。所以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会接受。”   “是严麒韦吗?”原来他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苏亦萱竟不忍和席远对视,移开视线看向周围的夜景。   “这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想装作若无其事从未发生,但良心在谴责我,我的所作所为让人鄙视,我的犹豫不肯面对也错失了很多次可以向你坦白的机会,而今再说什么都太晚了。”   “我不想用过去的事情抹杀我爱你的事实,但要完全忽略又做不到。”苏亦萱很难把对她用强的席远和眼前这个席远联系到一起。   她没那段记忆,当时两个人怎么发生的她也不想对席远追问,既然当时她没选择报警,反而事后会和他订婚,那她对他的感情该是微妙的。哪有人不解自己性格的,她就算会为家族名誉做出自我牺牲,但绝不会和伤害自己的人订婚。   而今她又爱上了他,想恨更多的反而是委屈,正如他所说,找机会想说的,如果他坦白主动忏悔呢,是不是就立刻原谅他了呢?   苏亦萱心事重重。   席远黑眸低垂,敛住眼底的泪。   他听见她说爱他,只是在这样的时刻。   悔恨夹杂着喜悦,心早已被扯开一个破碎的大洞,一点点往里面填着绝望。   ☆、植绒盒子   “所以……”苏亦萱清了清喉咙,心里感觉有什么堵着,“所以我们还是分开吧!”   “好,那我送你回家。”席远抿唇点头。   隔阂、芥蒂就像菌群般蔓延,阻挠着两个明明相爱却又不得不远离的心。   苏亦萱看着席远走向汽车的孤单背影,多想叫住他,多想和他说:给我一点时间,也许我们之间的问题只要一段不长的时间。   苏亦萱不知道席远是怎么向她爸爸和哥哥说的,这晚之后,没人问她和席远的事。   这之后苏亦萱白天用工作充实自己,下班后不是和谭若言约饭就是和章龄之同行陪玺儿玩,每晚回公寓后洗洗收拾也就大半夜了。   可是不管如何忙碌以及故意的不去想,在四周静悄悄的黑夜里苏亦萱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席远,如果他开口求她留下,求她的原谅,她会立刻原谅他吗?   生活并没有因为感情的波澜而变得处处沉重。一个获奖的消息,让苏亦萱晦暗的生活多了丝亮色。   李铭阳作为苏亦萱的经理由衷的向她表示祝贺:“恭喜苏设计师获得了这一年的新人特别奖。这样的殊荣对于刚刚涉足设计界不久的设计师来说纯属不易啊!”   苏亦萱拿着获奖通知很高兴,当然她要感谢李铭阳对她的推荐:“应该感谢李经理的推荐,不然我哪有这样的机会呢!”   “我是公司负责人有职责推荐好作品参赛,能不能获奖是你个人的努力结果。所以真不需要感谢我。”李铭阳是个很实在的领导,平时话不多,但也从不用权势压人,对新老员工一视同仁,尚品的工作氛围很好和他的领导是分不开的。   李铭阳提醒苏亦萱:“颁奖庆典上你要准备不超过五分钟的获奖感言和参加典礼的晚礼服,具体的注意事项和时间通知上都有,你回去后好好看一下。”   获奖是这段时间唯一让苏亦萱振奋的好消息,想着那个熟悉到倒背如流的号码,他应该知道了吧。   那晚别后他没再和她联系,想避开一个人不用说这么大的集团,就是同一家公司,真心想要避开,也是做得到的。   下次再见的时候,是不是和他一起去办离婚手续的时候呢?   这样的想法出现后,苏亦萱开始失眠了。   ·   邱秘书近期感觉稍露温情的席总变得比之前更淡漠了,常常抿着唇一言不发。   最近一个项目并不用太赶,但他总见到席远连日加班,他有些担心:“席总,已经九点多了。”   查阅着电脑资料的席远头都未抬:“你先下班吧!”   “要不要给席总买宵夜?”   这次席远只是摆了摆手。   忙完了的席远有些困乏,关了电脑他萧索地靠坐在办公椅上。   每天能够见到她都在午餐前后,他安排了一间休息室,正对着对面大楼的同层员工餐厅,这是唯一见到又不被她发现的机会。   她日渐消瘦的脸颊以及眉目之间的倦意,他都看在眼里,除了心在痛竟已找不到借口去关心。   她还在难过吗?她也和他一样夜不成寐,常常失眠吗?   手机上搂着他的笑颜依旧灿烂,可这一切不管愿不愿意,都会随着时间无情地流逝殆尽。他不想,却又不得不品尝自己种下的苦果。   黑暗的夜再黑再漫长也会有破晓的黎明能够期盼,而他会有吗?   ·   快要下班的时候,苏亦萱意外的接到了席远妈妈的电话。   “小萱,不管你和远儿怎么样,我都当你是我女儿了,做妈妈的有些日子没有看见女儿了,约出来吃个饭也不可以吗?”   佐雅琴话已至此,苏亦萱只得硬着头皮赴约。   会所的包间里,佐雅琴把翡翠挂件又塞到了苏亦萱的手里:“这是我给你的,和远儿无关,能和远儿走到一起是他的福气,不能你也是我的女儿。”   苏亦萱把翡翠挂件用纸袋封好,请邱秘书转交给席远的,现在佐雅琴又要再次给她,苏亦萱真不知怎么办好:“阿姨,这个挂件特殊,我拿着不好。你送我别的,我肯定会收下的。”   这是给席家儿媳准备的,她怎么能拿呢。   “拿着吧孩子,如果你确实不想要,那等你结婚的时候再给我,我另外给你准备嫁妆。”佐雅琴用纸巾轻抹眼泪,“你和远儿如今这样都是我的错啊!不是我,你们早就能在一起了。”   苏亦萱不明白佐雅琴的意思,她和席远之间的问题,又和佐雅琴有什么关系呢?   “唉!如果不是我看错了人,远儿就不会和我有隔阂,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了。”等佐雅琴把汪诗莹的事情说完,苏亦萱震惊了。   车祸的背后竟然是这样的真相:佐雅琴中意汪诗莹,汪诗莹制造和席远同床事实被揭穿后指使人动苏亦萱的车刹。就连酒吧的事也是汪诗莹设计。   太多的突然苏亦萱消化不了。   “能原谅我吗孩子?”佐雅琴抓着苏亦萱的手一脸歉疚。   佐雅琴伤心的样子让苏亦萱于心不忍,她连忙说:“阿姨,这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   事情都过去快五年了,看佐雅琴的样子想必她也尝尝自责,除了汪诗莹大家都是这件事的受害者,又有谁能从开头就预见到结果呢。   ·   回到小公寓后,杂乱无章的一个个问题让最近睡眠不好的苏亦萱更加没有睡意,待在空调的房间里她感到胸口一阵阵的发闷,索性到阳台上透透气。   今晚的天空暗沉并不明亮,月亮掩在黑幕里只有极淡的一抹影子,零零星星散落的星子在黑幕上闪烁着不甚耀眼的光。   偶尔吹过的风也没有一丝凉爽的气息,空气里流动着夏天独有的热流,让她觉得胸口更闷了。   回房准备睡的时候,席远打来了电话。   他的语速有些急:“小萱对不起,我也是刚刚听我妈说才知道她找你了。如果她给你造成困扰,我向你道歉。还有那个挂件,你明天上班时带给我。”   席远的话让苏亦萱刚有的激动消退了,打电话就为了说这个吗?:“我答应了阿姨在我结婚的时候还给她,如果没别的事我准备睡了。”   后半夜,苏亦萱因为噩梦惊醒之后再无睡意,想着佐雅琴的话还有睡前席远的那通电话,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的失声痛哭。   席远这边的情况比苏亦萱还要糟糕。苏亦萱的话一直在他的耳边重复:我答应了阿姨在我结婚的时候还给她,如果没别的事我准备睡了。   终有一天她会和别人结婚吗?终有一天她会和别人结婚的。   难道上天赐予重生,就是仅仅给他几个月的美好时光吗?   在苏亦萱去美国的这四年里,只有第一年他因为身体的康复没有办法过去看她,后来的三年,他从不去别的国家和城市旅行,唯一去的地方只有美国的洛杉矶,因为只有在那里他才能看见想见到的人。   他会守在她必经的路上;会去她喜欢去的中餐馆;也会在她不在的时候坐在书店那个她常坐椅子上。他知道她的每件重要的事,甚至包括那些爱慕者。   那时他至少还有幻想,还心存希望,而今他连这些也失去了。   为此席远彻夜难眠。   ·   又到了周末,苏亦萱和平时一样回了苏家大宅,不过这次她像冬天蛰伏的动物般窝在房间里。   苏家人看苏亦萱不出门,认为她的心情不好,所以除了通知她吃饭外,没人上楼打扰她。   苏亦萱找出了出国前用过的笔记本,查看每个文件夹,或许会有什么发现。   几个盘除了系统文件外什么都没有,找之前苏亦萱也没抱有多大希望,因为出国前她把需要用的都拷贝到了新的笔记本上。   准备合上本子,想到做桌面的图不错,她点开图片,想把图复制走。当看到存图片的文件夹后,苏亦萱立刻紧张起来。   里面有张她手带着戒指的自拍,照片里除了手旁边还有只紫红色的心形植绒盒子。   她戴的是他们的婚戒,那晚被从她手上摘下来已经还给他了。   不喜欢一个人又怎可能把他送的戒指戴在手上拍下来呢?难道失忆前她对他也有感情?   这个植绒盒子被放在哪儿了?有种莫名的冲动,她就是想把它给找出来。   苏亦萱在房间的每一处有可能的地方翻找,梳妆上、衣橱的抽屉,多用柜抽屉、床头柜的抽屉,就连洗漱间的柜子也找了一遍。   该不会被她给扔了吧?   苏亦萱颓然地坐到书桌前,没找到盒子也没有其他的发现。   最后还有书桌的抽屉没有找,这次她更不报希望了,因为书桌的几个抽屉是使用的最多的,回国后有关设计上的资料以及手稿,她都放在这几个抽屉里。   是不是越是不能就越有可能呢?因为还真被苏亦萱给找到了,而且还是在每天用的最多的中间抽屉里。那只紫红色的心形植绒盒子在最里面的角落。   打开盒子,原本应该装着对戒,现在空着,因为两枚戒指都在席远那里。   把盒子颠来覆去的看,之后拎开植绒发现里面还有个夹层。   夹层里有张对折的粉色纸条,苏亦萱把它拿出来的时候手都在抖。深深呼吸了后她才一点点展开。   行云流水的字,每一字都像雨滴一点点浸润她干涸的心。   萱萱,很幸运能让你看见它,只是不知是多年以后?结婚多少周年?还是我已离世了很久?无论我在哪里,心依旧,唯爱你!   几滴泪打湿了字,苏亦萱咽喉发干,久久未动。   ☆、身随心动   这个周一对苏亦萱来说显得格外的漫长,想到那个格外沉得住气的人,竟生出忿忿不平的小情绪来。   让一个先提出分开的人主动靠过去吗?   磨磨蹭蹭的期望晚下班能够碰巧遇上,可苏亦萱似乎一直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白天时不时传出的沉闷的雷声,在晚上终于轰隆出了阵雨,噼里啪啦敲打着窗户。正画效果图的苏亦萱想到阳台上还有没有收的衣服,轻叹着放下马克手绘笔出去收。   雨刚下,雨点很大但不细密,苏亦萱降升降杆的时候无意瞥到公寓楼前的路灯下有人站在那里。   灯光下,瘦削的熟悉站姿让她僵立在原地。   水汽立刻迷蒙了双眼,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苏亦萱用牙齿死命地紧咬嘴唇。   这还是那个优雅贵气的席远吗?皱巴巴的衬衫,领带也歪斜地挂着,平时被修剪整齐柔软的发丝此时也被风吹得乱七八糟。   还有他是傻瓜吗?没看见在下雨吗?既不打伞也不知道避一下雨。   席远因为看见了苏亦萱,那双眼立刻变得黑亮,整个人的面庞也跟着生动起来。   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最后眼睛又暗淡下去,嘴角生动笑意也化成晦暗的无奈和苦涩。   苏亦萱再忍,此时眼泪还是忍不住沿着脸颊滑落下来。   当初苏皓轩买这套公寓就是为了苏亦萱上班方便,主体五层的电梯房,买在第三层。在这段不近不远的距离里,席远和苏亦萱就这么上下地对视着。   相隔不足十米,却又似乎隔着万水千山。   席远收回视线,惆怅地转过身。   他沿着过来的路往回走,自嘲地扯松了脖子上勒得有些呼吸不畅的领带,冲上脑门的酒意眩晕着他,连带脚下的步子也变得踉跄不稳起来。   今晚他喝多了,酒意驱使着他来到这里。他没想到她会出来,今晚已经够幸运的了,他看见了也该知足走了。   都过来了还装什么?话也不说句就走。   苏亦萱从楼上看到席远晃动的背影,电闪雷鸣雨点越来越密集地落下来,她由抱怨开始担心。   他肯定喝酒了,刚刚看见他的脸色白的厉害应该喝了不少吧?苏亦萱印象中的席远并不贪杯,没有应酬基本不碰酒,有应酬的时候回家也是薄薄的酒意。他喝酒不红脸,反而喝的越多脸色越白。   苏亦萱他怎么过来的?司机应该等在外面吧?苏亦萱愣怔怔地看着楼下快要从视线中消失的瘦削身影,心里往上涌动着什么。   顾不上还没收的衣服,苏亦萱像疯了一样冲进屋,拿上雨伞再冲出屋。   她的心狂跳不安,害怕迟了一步就会看不见他。   幸好他因为醉了脚步并不快,当看到了走在前面的男人时,苏亦萱顿时松了口气。   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她不敢跟得太近。   理智这个时候渐渐回到大脑,苏亦萱低头看了眼顾不上换衣服换鞋还穿着卡通睡裙汲着双拖鞋的自己,懊恼地小声嘀咕着:   苏亦萱啊,苏亦萱,你想干什么呢?你可是主动提出分手的那个人啊!   这个时候的苏亦萱没办法理清自己心里的想法,身随心动,就是想跟着走在前面的席远。   席远出了小区的大门,继续沿着人行道向前走。路边停的车很多,苏亦萱没办法确定他的车在哪里,只是看他一直往前走,疑惑地继续跟着。   风突然间刮得猛烈了起来,掀起她的睡裙下摆飒飒地鼓动着,短发被吹乱了遮住了视线,苏亦萱刚用手拨开遮住眼睛的头发,就看见几道闪电划破黑幕笼罩下的夜空,隆隆雷声中雨如瓢泼。   前面的席远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苏亦萱艰难地边打伞边掖着睡裙,他难倒就这么走过来的吗?   走在前面的席远突然停下脚步,他缓缓地转过身。   雨水中的他微微眯起眼,眼底划过惊讶和深幽不明的复杂亮光:“我开始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没想到还真的是你。快回去吧,淋雨会感冒的。”   苏亦萱委屈地咬着唇一言不发,伞已经遮不住雨水,除了脸她浑身已经湿透了。   “如果是担心我,那么现在就放心地回去吧,要知道坏人的命一般都会比较长久的。”席远自嘲地调侃道。   他看着雨水中的苏亦萱,担忧不掩饰的都涌在眼底。   这个傻瓜,好好的跟着他干什么?他认识路的,而且也没有醉到一塌糊涂的地步。   苏亦萱慢慢地向着席远移动脚步,雨幕中她一步一步地走近他。   雨模糊了她的视线,模糊了他的面庞,但此时苏亦萱眼前却不断闪动着他所有给予她或温柔、或爱怜、或宠溺的表情。   不用看,它们已经镌刻在了心底。   前方的席远就像熊熊燃烧的火焰,吸引苏亦萱就算在雨幕中看不清也能感应到温暖的来源。   这一刻苏亦萱懂了心里的想法,知道真正的选择应该是什么。   “苏亦萱,我警告你,如果你再往前走,我怕自己又要做错事了。”席远连名带姓地警告苏亦萱。   雨水中的席远纠结着痛苦和挣扎,他即期待又害怕失望,垂在两侧的手因为压抑微微颤抖。   席远失态地吼起来:“苏亦萱,没听见我的警告吗?”   真要命,那个向他逼近的女人。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两侧,睡裙湿透了裹在身上曲线分明,含而不露的性感开始让他无法克制的口干舌燥。   席远根本吓唬不了苏亦萱,她已经走到席远的跟前。   扔掉了伞,任由脸上的雨水和泪水混合交织着流进嘴里,咸咸的味道充斥着味蕾,刺激着怦怦乱跳的心脏。她问:“大晚上的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来看看。”   “看什么?”   席远的眼不敢随意地移动,怕只要挪动半点,锁骨往下的强烈诱惑会刺激肠胃中烧灼的酒精,一触即发。   “我就是想看看你,想问问你,是不是做错了事就要受到一辈子的惩罚?”   苏亦萱更近地靠近席远,近到能听见他的克制的呼吸声:“那你刚才在楼下时为什么没有问我呢?”   席远叹息般地低语:“我怕知道答案。”   苏亦萱点点头,盯着席远片刻又问:“分开的这段时间你有想我吗?”   “想!”这次席远拽住了苏亦萱的手紧紧地按在他的左胸房上,那里正剧烈地起伏着。   “每跳动一下,就是一次对你的想念。”   深夜的路上很少有车经过,雨幕中的世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万物静止,唯有两颗心在激情的碰撞中发出一致的心跳声。   阵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苏亦萱的手依旧被席远按在左胸房上,感应着他有力的心跳。   两个人就这么对望着,有什么已经不一样了。   苏亦萱动了动站的发麻的腿:“那你还想知道我的答案吗?”   “想,但也怕。”   席远的目光凝结在苏亦萱的脸上,眼底有酒精的烧灼,有浓郁至深的感情,也悬浮着的害怕。   “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   苏亦萱拉着席远的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   “我很后悔为了面子、自尊差点失去自己最想要的。不管我们曾经发生过什么,我只知道我爱你!我爱你小远!你不需要惩罚,只要一辈子爱我就行。”   苏亦萱的话对席远仿若石破天惊般的震撼。   炸得他捧着她的脸,紧盯着她的眼睛:“萱萱,我是醉糊涂了吗?如果是的,别让我醒过来好吗?”   她哼了声,少有傲娇地命令道:“抱我!”   席远听话的把她紧紧地抱住,再紧一点,恨不能揉入骨血之中。   怀里的温暖他感觉到了几许真实,双眼近乎饥渴地描绘着她的眉眼,以及娇柔的面部轮廓。   “吻我!”她嘟嘴着闭上眼。   这么甜蜜的命令席远不用思考就去执行,他低头开始绵长细致地吻她,倾注着满腔的柔情。   风雨过后,沉闷的空气早已变得清爽宜人,两个淋得像落汤鸡模样的有情人在夜半的街头忘乎所以地激烈拥吻。   “糟糕,跑得急钥匙忘记了带出来。”   某人听了笑的很得意。   “傻笑什么呀?我没钥匙。”她拧了他一把。   “那有什么关系呢?你是要和我回家的。”   “可我的包还有我的效果图,明天要用的。”   “家里不是有备用钥匙嘛,明天我来拿。”   那一晚他们打车回到了席远的别墅。   苏亦萱以为深夜了席远不想麻烦明浩来接他们,其实席远永远也不会告诉她,他是明浩送过来的,车就停在小区另一边。   他们炖了一大盅辛辣的姜汤,喝的两个人都直吐舌头,之后谁也没有睡意,躺在床上挨在一起聊天。   苏亦萱记不得他们之间的事了,席远说什么她都听得很认真。   他讲十八岁的寒假第一次应苏皓轩的邀请去苏家做客的情景。   还在上小学的苏亦萱用根蓝色的头箍箍着披肩的直发,头发应该是刚洗过的样子还没有干透,她也不避他是生人,拿着数学题目过来问他。   苏亦萱笑话席远:“就这么简单?你不会有恋童癖吧?我那时应该才十一岁好不好。”他比她大七岁,十一岁的女孩子也能够让男生一见钟情吗?   席远回忆着往事,脸上展露着回味的笑容。   或者这就是他命定的缘分,从她拿着作业本走向他的那一时刻开始,注定她将是改变他命运的女人。      ☆、被人挟持   席远想到什么凑到苏亦萱耳边一阵耳语,她听完脸顿时红了。   席远很满意地看着苏亦萱变红的脸颊:“所以萱萱,从那个时候开始,你注定以后就是我席远的老婆了。”   原来第二次席远再到苏家,苏皓轩因为宁芊芊找,就让席远等他一会。在苏皓轩书房看书的席远突然听见苏亦萱大叫救命的声音。   循着声音他推开她卧室的门,洗漱间里她吓得在哭泣。   例假刚来,血很多她吓坏了。妈妈去世的早,家里又没有姐妹,她知道女孩子会来例假,但不知道会流这么多的血,恐惧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席远安慰她,找来卫生棉,拿来热水袋。给她讲笑话。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慢慢地等你长大。”   一个人在默默地等着另一个人长大,听着都觉得感动。   苏亦萱不知道他们原来有那么多的过去,上次宁芊芊还说每次寒暑假快要结束前,都是席远帮着做没有做完的作业。   唉!也不知道过去的她为什么没有对这样的一个男人动心。   “小远,我看见你留在钻戒盒子里的纸条了。”   席远的眼里旋出深邃如潭的漩涡,他掩饰地垂下眼眸,瞧着苏亦萱像葱白一样细致白皙的手指。   那次订婚,他把纸条放在钻戒盒子里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她真有一天会看见,就想留个念想,期待一个奇迹。   苏亦萱像调皮的泥鳅往席远的怀里钻,黑白分明的眼睛把垂眸掩饰的席远看得清清楚楚的。   “小远,心依旧,唯爱你!这句话我记住了。”   席远低垂的眼里有着狼狈的热情,吻着她的发鬓低语:“萱萱,我很辛运。”   呢呢喃喃的有情人总有着说不完的话,谈不完的情。   苏亦萱边听他讲着过去的事情,边揉着席远的腿,她再也不需要像之前刚刚得知他腿不好的时候,只是半夜偷偷地抚摸他了。   眼里是不舍和担忧:“这里还痛吗?”   “早就不痛了。”   在刚出车祸近一年时间里,他是在手术和复健中度过的,那段时间特别的难捱和无望。   左腿恢复后和右腿相差1厘米,慢慢地走路倒不会觉得有什么异样,只是那些以前喜欢的登山、打球等运动不能再参加了。   当然他心里也多了自卑,觉得和远在洛杉矶的苏亦萱的距离更远了。   苏亦萱弯下腰怜惜地吻上他的左腿。   “萱萱,以后我不能陪你爬山,不能陪你晨练,不能陪你……”   “你可以陪我一起慢慢地变老啊!”   是啊,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问世间还有比这更浪漫的事吗?   以后只要席远不出差,不管因为应酬回来多晚,她都给他放好水,让他泡个澡,然后用活血生肌的精油给他按摩腿部。   每每在那个时候,席远都会用黑得发亮的眼专注深情地看着她。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   第二天下班后,席远载着苏亦萱并没有直接回家。   “我们不回去吃饭吗?”苏亦萱看着窗外的景色,好奇地问专注开车的席远。   席远难得的神秘:“待会告诉你。”   “到了。”席远告诉苏亦萱。   苏亦萱认得这里:“这里不是素有港城地标之称的水郡山庄?”   席远听了笑,刷卡把车开进去:“你知道那就太好了。”   苏亦萱知道水郡山庄是因为港城的城市宣传纪录片,记得她看后还问她哥是不是他们公司建的,苏皓轩挺遗憾的说不是。   山庄建成已经好几年了,独体的每栋楼都有湖水环绕,是港城顶级的别墅区。   席远帮苏亦萱拉开车门,指着前方:“萱萱,你看!”   “这里就是我们以后的家。”   温柔的月色倾泻下,夏夜凉爽的风徐徐吹送,像古堡式的别墅呈现在苏亦萱的眼前。   鹅卵石铺成的路从他们的脚下开始,一直延伸到翠绿草坪的前庭。   大厅里灯火辉煌,温暖得令人心颤。   巨型的全景落地窗,暗红色的天鹅绒帷幔,奢华的水晶吊灯,欧式的古典壁炉,白色典雅的真皮沙发,纯手工挂毯……每一个细节无一不彰显了房主的用心。   旋转楼梯拾阶而上,主卧室内铺着白色的羊毛手工地毯,苏亦萱屏住呼吸轻轻推开落地窗,走上宽敞的露台,映入眼帘的是美丽的湖景。   夜景灯下,盈盈水波上睡莲开满整片池塘,微风轻轻地拂过,空气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淡雅馨香。   在宁静的夜晚,这里的一切都浪漫唯美得如梦如幻。   苏亦萱激动地捂住嘴回头看席远,眼前的所有一切都和她曾经说过的一模一样,他竟然都记得。   “萱萱,喜欢吗?”五年前他就买下这里做他们的婚房,近几个月又请最好的装潢公司按照苏亦萱的想法重新进行了装修。   空置了几年,终于迎来春天。   “你会宠坏我的。”她的声音哽咽着。为什么这里和她想要的一模一样?他真的会宠坏她的。   “我愿意。”男人的声音含着宠溺。她的所有希望,他都会尽力达成。   “可我很贪心的,以后会要求的更多。”   “不管你多贪心,只要你要,只要我有,都会给。”   席远的声音里饱含浓浓的幸福,有机会宠爱所爱的人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幸福。   苏亦萱踮起脚双手圈住席远的脖子:“看来我只有把自己送给你了。”   席远轻轻地咬住苏亦萱的唇,然后退开一点说:“你早已是我的了。”   席远的话顿时让苏亦萱脸烧起来,是的,她早已是他的了。无论是法律上,还是……   苏亦萱害羞的样子让席远的眼里多了让人眩晕的异色,俯身扣住她的腰,大力追逐着她的舌,卷入口中,带着张扬的力道吸纳,直到两人呼吸都不畅的时候,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的舌,在双唇间继续眷恋的深深流连。   在热情的烧灼下,亦萱仿若受到蛊惑般地对席远悄悄探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唇角,调皮的她来不及高兴就被席远吸入口中。   在新的空间里,她的舌尖好奇地沿着他的牙齿逐个探索起来,还不忘调皮地刮擦着牙床,轻扫着上颚,玩的不亦乐乎。   席远的喉部似乎发出愉悦的笑声,他的舌快速地追逐过去,紧紧地缠绕上她的,似乎这样还嫌不够,他开始不断的用牙齿轻轻地磨咬她的舌尖。   苏亦萱受不住这种微电流交织的快乐,想退出,偏席远又缠着不放松,一番敌退我进我退敌进的甜蜜战役后,他才得逞地在笑中放开了她。   苏亦萱的脸上嫣红一片,喘息着,羞恼地瞪着使坏的席远。   由于挣扎,套裙上装的扣子被扯松开一两颗,席远能够清楚的看见里面的春光,沟壑若隐若现,泛着牛奶般的润泽。   “萱萱,不要再瞪我了,不然我们要在这儿提前度蜜月了。”   席远磁性的嗓音中透着隐隐的警告,苏亦萱听出了他的意有所指,捶了他一拳,率先跑了出去。   ·   苏亦萱做的早餐让席远赞不绝口:“你煎的蛋是我最喜欢吃的,不嫩不老,刚刚好。”   红豆粥,煎了两只蛋,上了一碟超市买的乳腐,这么简单的早餐也要夸她成这样,除了席远也真没谁了。   “吃得慢的人洗碗!”苏亦萱胜利般的把吃干净的碗给席远看,然后欢快蹦跳着去换衣服准备上班。   换好衣服出来,席远看得眼睛眯起,他的萱萱变得是越来越迷人了。   在他深邃的眼里苏亦萱轻易的找到毫不掩饰的赞赏。   她拉了拉身上纯白的真丝连衣裙问席远:“好看吗?我很喜欢上面的立体刺绣。”   席远微笑着拨开她额头上的碎发,亲了亲:“岂止是好看,我的萱萱是好看极了。”   这次的波折后,明浩正常情况早上都不要去接席远,小两口已经不避嫌的同车同进同出公司。   进了集团的大厅,席远看着苏亦萱进了那条长长的回廊,才进专属电梯转过身来就看见苏亦萱又走了回来。   席远连忙走出来问:“怎么了?”   “我的包忘在车里面了。”真是晕头晕脑的,苏亦萱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   “那你等着,我去拿。”席远准备去帮她拿包,被苏亦萱叫住了。   “你上班吧,我自己去就行。”   邱秘书照例汇报着当日工作行程,席远听着听着不知为什么心里升腾起一阵的不安。   他向邱秘书做了个暂停的动作。   苏亦萱的手机一直没人接,席远又打到尚品,说人还没到。   席远立刻去地下停车场,边走边联系明浩:“你和盯着王启顺的人赶快联系。”   当席远到了停车场后脸色顿时大变,白色沃尔沃的车门掩着,苏亦萱不在里面。   他通知保安暂时关闭所有的出口和安全通道,没有他的允许,任何车辆和人员禁止出入。   明浩有了消息:“大哥,王启顺在惠百商厦一楼吃面。”   “到监控室找我。”   很快他们找到了十分钟前的一段监控,有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挟持着苏亦萱从停车场走向通往运送垃圾的偏门。   监控上只能看到他们走向偏门,后面是条窄巷子,只有一个出口通往大街,平时除了运送垃圾的车没有人走到这里,这里没有安装摄像头,是监控的盲区。   十分钟前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人,竟然在眼皮底下被人挟持了,席远从来不曾这么恐惧过。      ☆、已经尽力   席远很快和苏皓轩取得联系,商量后他们决定先不报警,等绑匪的电话。   盯着王启顺的人有了新的消息,有一男一女上了王启顺的车。   同一时刻,在星视传媒大厦的总经理室内,拿着手机的严麒韦额角正冒着恼火的青筋。   “何必为难一个女人呢?”他听得出话筒那头的声音确是苏亦萱的。   哪边人的声音很嚣张:“严总只要给我准备五百万的现金,我会立刻把她毫发无伤地送给你。”   “这个女人我没有兴趣,但为了你好,奉劝还是赶快放了她,这个游戏你玩不起。”   “既然严总不感兴趣,我也不好勉强,不过人既然都请过来了,就让我们的小兄弟好好地招待招待她,如果严总的工作不忙,我们不介意让你听听声音。”   苏亦萱挣扎带着恐惧的声音中夹杂男人的邪笑声,严麒韦听了把手机移开了一点耳朵。   “王启顺,如果你真的这样做了,最后不仅一毛钱拿不到,而且有人还会宰了你。冷静的想想,废了的只是一只手,你还有命活着,如果你碰了她,没有的就是命了。”   “这个不要严总教我,舍不得就给点小钱换她,其它的不用你啰嗦。”   “好,你告诉我地点和时间,这么多的现金我也要准备一下。”   “你不要和我耍花样,不然我真会奸了她。”   严麒韦无奈地咂嘴,王启顺这么嚣张,应该做好了撕票的准备。   人命关天,他联系席远:“……所以如果猜得不错,他先敲诈我的钱,然后再撕票报挑断手筋的仇。”   严麒韦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人和地没有得到,顺水人情就为日后的生意铺路吧。   ·   一辆半成新的五菱之光在市郊一个很破旧,看起来废弃了很长时间的仓库门前停了下来。   一高一矮的两个男人从车上扛出一个超大的编织袋,鬼鬼祟祟地进了仓库。   仓库里的空气沉闷,到处积满了灰尘,纵然是白天里面也显得很昏暗。   两个男人从编织袋里把一个昏迷的女人给拖了出来。   “顺子,这个小娘们长得挺细皮嫩肉,反正最后也是被——,不如就先让哥哥操一次玩玩。”   其中的矮个子男人色迷迷地搓着手,打量刚才被他用麻醉针迷昏过去的苏亦萱,一张粗俗的嘴喷吐着浑浊的气息,就差把垂涎的口水直接给滴下来。   顺子年轻的那张脸上有些和他年纪不相称的阴森:“老肖,有钱了你还怕找不到女人?如果实在憋不住了,就等姓严的确定了她还活着给我钱了,你接到我的电话再上她,到时只要赶在他们过来之前撕票走人就行。”   “那才多点时间?这娘们肯定很爽。”老肖不舍的不停瞄着苏亦萱。   “交钱的地点到这儿开车最快也要四十分钟,这么才时间够你干几回了。”   老肖听了讪讪的笑,顺子看着被捆住手脚封住嘴扔在角落的苏亦萱,眼底有疯狂的憎恨。   ·   席远和严麒韦兵分两路。   严麒韦依计划去交钱,席远和苏皓轩带人守住关着苏亦萱的仓库。   他们蹲守在仓库对面的一间民房里,苏亦萱就在里面,但因为不清楚里面的情况,王启顺有几个同伙,怕硬闯误伤了苏亦萱。   汗水浸湿了席远和苏皓轩的白衬衫,他们不敢去想多拖一分钟会发生什么。   席远指着明浩几个人说:“留两个守在外面,其余人随我准备前后包抄。等他们走掉一个人就开始行动。”   王启顺还没走,那个老肖就不安分的涎着脸凑近苏亦萱,瞧着就开始忍不住地一阵乱嗅、乱摸。   这个女人和那些花钱在澡堂子里玩的女人就是不一样,身上又软又香,虽然没有那么丰满,但嫩的就像块豆腐,掐着都能够流出水来。   他喘着粗气憋红着脸,下边的丑恶的物什早就不耐地翘着。   王启顺临走嘱咐老肖别误事。   老肖还没等王启顺出门就开始解嫌苏亦萱捆住脚碍了他好事的绳子。   麻醉药的药效经过路上的颠簸和时间的推移,苏亦萱逐渐清醒起来。男人粗俗的气息和身上恶心的触摸让她意识到现在的危险处境,脚上的绳子一解开,她就使劲地踹向老肖。   “哎吆——”老肖没有防备的被苏亦萱踹了一脚。   虽然苏亦萱脚上的力气并不太大,但因为没有提防,竟然被踢到了地上。   苏亦萱因为手还被捆着也不利落,好不容易站起来准备跑,老肖已经恼火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凶相毕露,上来一巴掌就对准苏亦萱的脸扇了下去。   急吼吼地开始解腰间的皮带:“臭娘们,装什么装,老子今天一样会操的你很爽,等一会不要哭着求我继续操。”   脸颊上传来火辣的痛感,让苏亦萱痛得直抽气,腥甜的血顿时从嘴角流了下来。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打过,何况这个男人的力气还不是一般的大。眼前的什么都在不停地摇晃,连这个面目丑陋的男人也变得模糊起来。   此时她唯一的念头就是逃走。   “臭娘们,想跑?今天老子还就不信这个邪,还制服不了你。”   踢掉了长裤的老肖死扯住苏亦萱的头发就拖了回来,按倒在地上猛掐她的脖子:“你再动,再动我现在就掐死你。”   手指重重地掐住苏亦萱的喉部,另一只手在腰腹摸索着就脱她的丝袜和内裤。   脸颊上和头发被扯的痛,已经比不上因为缺氧呼吸越来越困难的可怕,苏亦萱双眼死命地盯着这个准备侮辱她的丑陋男人。   集中所剩下的力气见他涎着脸凑过来的时候,苏亦萱用力地抬起头撞向对方的脑门。   “砰!”脑袋相撞的声音在破旧的仓库里骇人地响起,老肖倒下去前双眼里都是难以置信的惊骇。   苏亦萱她想笑。   顺着头部流下来的血,慢慢顺着发线、脸颊滴到她躺着的地上,她嗅着空气里的血腥味道,想自己是不是快死了。   仓库门被猛烈地撞开,有很强的光亮照了进来,躺在地上的苏亦萱努力眯起眼,似乎有人跑向她,她想看,却只能看见眼前白晃晃的光。   不管是不是他们的同伙,她反正已经快要死了不是吗?   疼痛消失了,她的世界最后仅剩下一片白光。   她不知道有人抱起了她,在她的耳边撕心裂肺地喊叫她的名字。   她不知道不断颠簸的身体是有人抱着她不停地往外奔跑。   她不知道打湿的白裙是那人流下的眼泪。   她没有任何的感觉,慢慢眼前的白光变成了一个黑点,扩大再扩大,最后彻底吞没了她。   席远用衬衫紧按住苏亦萱头部撞破的伤口,汽车飞快地穿梭在马路上,他心急如焚。   惨白的她像随时会从他的眼前消失了一般,感觉怀里的温度也越来越冰冷。绝望燃烧着他,犹如站在冬天的雪地里,全身寒凉,冷得透心,连流淌着的血液也因此凝结成冰。   拭着苏亦萱脸上的大片凝固的血迹,望着那红肿清晰的五根指印,还有头部不断有鲜血溢出的伤口,席远燃起了彻骨的绝望。   萱萱,你一定不能有事,答应我,求你——   ·   席远这边刚走,苏皓轩的车就开到了仓库的外面。   王启顺脸上挂着青肿的伤痕被苏皓轩的手下推进了仓库。   哀求的时候还带着几分侥幸的王启顺,进来看到地上被抽的皮开肉绽的老肖,顿时像霜打的茄子瘫到了地上。   耳边想起了严麒韦对他说过的话:   王启顺,如果你真的这样做了,最后不仅一毛钱拿不到,而且有人还会宰了你。冷静的想想,废了的只是一只手,你还有命活着,如果你碰了她,没有的就是命了。   苏亦萱失血过多性休克,头部也因为剧烈撞击引起了颅内出血,手术虽然成功了,但术后她却一直没有醒过来。   医生委婉的告诉席远等人,因为病人的大脑皮层功能这是第二次受到损伤,手术后最担心的就是病人会处于不可逆的深昏迷状态,如果三天内病人还不苏醒,那么她会继续睡多久就不知道了。   医生的话不亚于晴天霹雳,虽然委婉,但谁都知道苏亦萱如果不能够苏醒,以后就是植物人了。   席远的唇和脸色都透出了青白,心像被无数把细窄的刀在拉在划。   抹着鬓脚冒着的虚汗,他根本就没有办法相信刚才所听见的是真的。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他失控地冲上去一把揪住那位被他专门请过来的专家:   “你说既然手术都成功了,好好地一个人怎么会睡着不醒呢?请你明确的告诉我,这种情况在她的身上不可能会发生。”   “对不起席总,我们已经尽力了,我只能说她现在的情况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席远颓然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   萱萱,你怎么可能昏迷不醒,变成没有喜怒哀乐的植物人呢?   他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可能性,也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可能性。   席远顾不上丝毫形象,就像抱着苏亦萱送医的时候一样,他不在乎双腿长度的差异,不顾医院好奇看着他的人,流着泪向着重症病房方向飞奔着。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去喊醒那个一直睡着的坏家伙,去摇醒她,去吻醒她……   总之,他不能放任她这么睡下去,因为属于他们的未来才刚刚开始,才刚刚的开始啊!      ☆、真有童话   等待让每分每秒都如同度日如年般煎熬。   终于医生说的临界时间点就快到了,在今天晚上的七点,如果苏亦萱还没醒的话,那么就进入不可逆的深昏迷状态了。   重症病房内,病床上的苏亦萱依旧没有半点醒过来的迹象。   她睡得香甜,微微翘着的眸角阖着,隐约透着微笑的意味,席远看着她开始晕染血色的唇和脸颊,想到抢救她的那天因为他们的血型相同,他不惜违规也坚持用自己的血输给了苏亦萱。   现在她的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他们已经融为一体,那么是不是表示永远都不会分离了呢?   几天下来他已经冷静了不少,不再强求她是不是会醒过来,比起活着还有什么值得悲伤的?   睡吧萱萱,无论你想睡多久,我都会一直陪着你,如果你想做美丽的睡美人,那我就做永远守护你的王子,不离不弃。   夜幕悄然地降临,重症病房外的玻璃前聚集着几个黯然的身影,大家都屏住呼吸隔着玻璃看着医生们在里面给苏亦萱检查,都祈祷着。   当看见医生无奈地摇着头,苏金鹏嘴角一阵哆嗦,他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嘴里喊着对不起死去的老婆,连日来血压不稳的苏金鹏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幸好苏金鹏晕在医院,及时抢救后血压得到了控制,在苏皓轩的强迫下他被萧管家接了回去。   席远透过隔离玻璃一直专注地看着重症病房里的苏亦萱,几夜的不眠不休,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加上又给苏亦萱输了不少的血,脸色苍白的让看见他的人都一阵揪心。   苏皓轩不忍心看见好友这么不爱惜身体:“小远,小萱的这种情况一时半会也不会……你去休息吧,铁打的身体这样下去也吃不消啊!”   其实大家都好不到哪里去,席远看着憔悴疲惫的苏皓轩摇摇头,就算回去了也是睡不着:“你们也都累了先回去吧,她这边有我陪着呢。我过会就给她转病房,到时我休息的。”   大家拗不过席远,席嫣搀扶着红着眼睛的佐雅琴,苏皓轩拖着沉重的脚步和眼睛哭得红肿的宁芊芊都先后回去休息了。   席远看见走廊一侧的椅子上,谭若言伏在傅子默的怀里哭泣着,这几天他们也是天天过来盼着有好消息。   傅子默是心疼的不得了,现在谭若言的身体特殊怀有身孕,医院里的空气各方面都不适合孕妇长期待着,他几次劝谭若言回去休息,她都不肯走,现在情绪这么不稳定,搞得他既心疼又头大。   席远理解傅子默,他过去劝说谭若言:“谭律师,你还是和傅总先回去休息吧,如果萱萱她知道你这样会不高兴的。”   谭若言只能含泪点头。傅子默难得感激地瞥了眼席远,然后搂着谭若言离开了。   所有的人都走了,重症病房前静寂无声,席远慢慢走到玻璃前望着病床上的苏亦萱,幽深如潭的黑眸里除了伤心,还有散不去化不开的深情。   当晚苏亦萱就被转进了高级病房,席远其实是准备直接让她出院的,然后请特护回去专门照顾,但医生建议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等各项检查的数据稳定了再办理出院的手续。   他用温毛巾轻柔地给她清洁着身体,梳理着头发,修理着指甲,看着她睡意依旧沉沉,席远含泪突然笑了起来。   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等哪一天醒过来会不会看见他吓一跳呢?然后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问:老爷爷,你是谁?   宠溺地亲了亲她额头上车祸留下的那道小疤痕,以及现在打着绷带的伤口处。   萱萱,你知不知道岁月催人老。   ·   和前几天一样,席远在佐尚辰送过来的幽默大全上选了几个小幽默读给苏亦萱听,接着又讲了一些他大学时的事情,不知不觉地他趴在床的边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有些沉,迷迷糊糊中他的依稀听见心里那个百转千回的声音在呼唤着他的名字。   小远——小远——   席远勾起嘴角很享受这样的梦境,他半睡半醒低低地应着:“嗯,萱萱,萱萱,我在呢。”   小远——   “萱萱?!”再次听见声音的席远猛然像被什么点醒了般,抬起了头。   当看清楚床上的人时,他的心瞬间有了归宿。   啊!他的萱萱正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呢。   “小远——”   “我在呢,萱萱。”   半跪在床边,席远怜惜地抹去苏亦萱眼角的泪水,苏亦萱同样给席远抹着眼泪。   席远狂喜地抚摩她的眉眼:“我真的好怕你就这么一直的睡下去,真的好怕好怕,可是我又无能为力。”   两个人两两泪眼相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黑暗之后就是破晓的黎明,遍洒大地的晨辉冲破所有的阴霾,眼前的一切在晨曦的光芒中显得尤其的美好。   “不如你捏捏我吧,萱萱,你捏捏我,我想知道会不会感觉疼,因为我害怕还在做梦呢?”   “小远喜欢受虐吗?”   “嘶——”席远被捏到后,夸张地吸着气。   苏亦萱吃吃地噙着泪笑出声,她虽然睡着,但却能够感受到周围的动静,席远在她身边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能够听见。   “绑架我的那两个人……”   席远吻着她发线、脸颊,避重就轻的说:“他们会受到法律的制裁,萱萱,这些不需要你操心,交给我就行。”   医生检查的情况让席远放了心,得到好消息聚集在医院的众人都露出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吃了点流质食物的苏亦萱再次睡着了,这次席远心里很踏实,守在一边痴痴看着,傻傻笑着。   年纪轻调理的也好,苏亦萱身体恢复的很快,在医院再次的全面检查下,周一就可以出院了。   苏金鹏父子自然高兴不已,准备着在苏亦萱出院时苏家大宴宾客。   席远还是在医院全程陪护苏亦萱,公司除了重大决策他会处理,其他事宜都暂由弟弟佐尚辰帮他打理。   黄昏时分,席远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苏亦萱出去散步。   医院休息区的绿化景观做的很好,不是偶尔走过医生和护理人员,会有片刻误以为在哪个私家花园。   苏亦萱站起身她想走走,席远搀扶着她的胳膊有些紧张:“觉得头晕就告诉我。”   “知道了,啰嗦先生。”苏亦萱笑着回他。   走一小段路,苏亦萱身上有些出汗,虽是黄昏,白天的暑气还是没怎么消退。   席远拿出纸巾准备帮她擦汗,苏亦萱躲开说:“别擦,我挺喜欢出点汗的,这感觉很真实,风吹一吹很舒服。”   席远眼底的笑带着宠溺,他当然不再坚持,指着花圃边上的椅子说:“休息会儿我们再走吧!”   苏亦萱靠在席远身上:“小远,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席远用手指梳理着她耳侧边的短发嗯了声。   “还记得车祸发生的那天我去找你吗?”   苏亦萱的话让席远吃惊地绷着了身体,抚摩着苏亦萱头发的手也瞬间顿住:“你记起了什么吗?”   “那天我找你不是为了退回戒指,我是想告诉你,我愿意和你订婚。”   席远震惊的差点站起身。   她恢复记忆了?记起了什么?怎么她说的他听不懂呢?   苏亦萱的眼眶慢慢红了,抬手触摸着席远的脸,她竟然遗忘了用生命全力呵护她的人。   “我爱上了你,小远你知道吗,原来我爱的真是你。四年前是,四年后也是。”   席远抓住苏亦萱的手都在抖:“别说了,好吗?我的心脏并不好。”   “我不想听童话故事。而且现在已经够幸福的了。”席远的声线发抖,唇因为紧张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   苏亦萱哭着摇头,不是为席远不能相信她的话,而是她想到这四年她忘了还好,没心没肺的一样快乐。而他呢?他是怎么样的煎熬,怎样的痛苦啊!   “我不会讲童话故事,不过你认为是童话故事也行。小远,你就没有想过或怀疑过,为什么我忘记的都是和你有关的事情呢?”   “那是你恨透了我的原因。”席远的声音闷闷地从苏亦萱的上方传来。他现在做不到和她对视。   “你错了小远,我怎么会是因为恨透了才会选择性忘了你呢?你为了保护我不顾自己的安危,你在安慰我的时候,我看见的是在受伤流血的你。   在我昏迷的前夕,意识里都是你血肉模糊的样子,我认为你一定没有救了,下意识的用遗忘来封锁所有与你有关的记忆。”   那些曾经酸甜苦辣的过往,那些爱恨纠缠的往事,在她昏迷的时候正一点一点的回归脑海。历历在目,仿佛还在昨天。   原来这就是她回国后第一次看见他似曾相识的原因。   爱是什么?   爱就是让你不仅愿意和那个深爱的人一起生,也愿意为他死。有什么比生死相许更能刻骨铭心呢?   席远自此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用双臂紧紧拥着苏亦萱,埋进她的肩窝。   没想到当幸福降临的时候,远比他所想的要多。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还有童话。”   “属于我们的爱情童话故事。”苏亦萱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为她而跳动着的每一下心跳声。   “对,是我们的。” 磁性的嗓音带着感动的暗哑。   重活了一回,他明白了很多,四年的沉淀,他早已不再是当年强取豪夺的性子,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得到如今的圆满。      ☆、终章(一)   楚致远买了水果来医院探望苏亦萱。   发生不夜天酒吧的那件事之后,楚致远没有直面苏亦萱的勇气,几次想道歉也都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没有行动,这次听到她住院的消息心想是个道歉的机会。   见面没有楚致远预想的尴尬,苏亦萱恬淡的笑容没有给他造成压力。   此时他坐在病房的休息室,认真地在削一个苹果,神情专注的仿佛他今天过来探望她,就是为了给她削一个苹果。   多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陌生的她毫无征兆地闯进了他的生活。   多年后明白有些缘分是注定要失去的,该放下的时候就放下吧。   一时的走神手中的苹果被楚致远削得几乎只剩了一个核,他不好意思地笑着举起来说:“亦萱,看来这个苹果不能吃了。”   “没关系的,你就不要再削了,我可以连皮吃的,你等等我去洗。”苏亦萱拿了两个苹果洗干净后给了楚致远一个:“吃吃看!”   苏亦萱的举动间接原谅了楚致远,他吃着带皮的苹果,心彻底放下了。   “亦萱,我早该说的,你在车祸前已经和我分手了,后来我知道你失忆了就骗了你。其实这些年等或者不等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祝福你们!”   “谢谢你的祝福,也祝你找到幸福。”   “我会的。”楚致远相信他会找到幸福的。   ·   傅子默黑着脸再次进入高级病房,看着腻歪在一起合看一张报纸的席远和苏亦萱气的真想骂人,不过他发作不得,他现在有求于人。   他努力压着性子瓮声瓮气地问席远:“你们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出院?”   席远继续看报,对傅子默视如空气。   倒是苏亦萱看不下去了,她问傅子默:“傅总,你和若言结婚的日子到底定在哪一天啊?”她问过谭若言,那个家伙每次都是笑着不说。   “随时。”傅子默很不乐意的哼哼。   不是若言非要苏亦萱做她的伴娘,他有必要低声下气的过来看席远的脸色吗?只要苏亦萱一天不出院,他们的婚礼也就变得遥遥无期。   傅子默看着席远,估计这个冰冷淡漠而且没人性的家伙一定是故意整他的,不然看苏亦萱这么活蹦乱跳的为什么就迟迟不出院呢?   席远从报纸中抬起头,唇勾勒着隐隐一抹笑意。   他看着苏亦萱问:“萱萱,你说我们明天是上午出院好呢?还是下午好呢?”   杵在一边的傅子默一听来了精神:“上午下午都行,那就这么说定了,谢谢了,我现在就回去准备着。”   过了会佐尚辰推门进来,他疑惑的问:“大哥,我刚才遇上子默哥,他什么事高兴成那样子啊?嘴合不拢就差歪掉了?”   “还不是你哥终于开口说出院的事情呗。”苏亦萱为谭若言开心,傅子默这么心急都是想和她在一起的迫切啊。   佐尚辰明白了:“哦,原来是这样。换作是我就再晾他个几天,看着别人着急我就高兴。”   “如果不是考虑到谭律师的肚子问题,我也是这么想的。”席远难得和佐尚辰一致的邪恶。   ·   医院高级病房区域的专用电梯前,章龄之拉着玺儿的小手,严肃地问玺儿:“妈妈和你说的话还记得吗?”   玺儿乖巧地点点头:“记得,妈妈要玺儿看见萱阿姨时也不要摘掉头上的太阳帽。”   “嗯,还有千万不要乱跑。”   “玺儿知道了,可是妈妈,这里面没有太阳,玺儿为什么还要带着它呢?”   “玺儿乖,你听妈妈话就行了,如果你不听话,那么妈妈就不带你去看萱阿姨了。”   章龄之拉着蹦蹦跳跳的玺儿进来的时候,席远兄弟俩谈论公事怕影响苏亦萱休息刚出去,病房内只有特护和苏亦萱。特护看见有人来访随即也出去并关上门。   放下手上的水果袋子,章龄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亦萱,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病了,真不好意思,到现在才来看你。”   “龄之,你这话说的我可不爱听,大热天的专门过来我感动还来不及呢。”她对着玺儿招招手:“玺儿宝贝有没有想阿姨啊?”   玺儿扑到床边甜甜地说:“玺儿天天都有想萱阿姨的,萱阿姨你要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早点陪玺儿玩,玺儿的跳棋可是幼儿园里的第一名噢。”   小家伙提到跳棋,骄傲地抬起小下巴。   苏亦萱对玺儿竖大拇指:“玺儿好聪明啊!”   她摸了摸玺儿太阳帽的帽檐问:“戴着帽子阿姨都看不清玺儿可爱的小脸蛋了。”   玺儿偷瞄了一眼章龄之,小嘴嘟囔着:“帽子很漂亮,玺儿舍不得摘下来。”   苏亦萱笑了:“哦,原来是喜欢这顶帽子啊,那等阿姨身体好了给玺儿买一顶比这个更漂亮的好不好?”   玺儿开心的猛点头直拍手。   后来她听着妈妈和苏亦萱说话天觉得没有意思,就悄悄地溜出了病房。   谈完公事的席远和佐尚辰向着病房的方向走来,佐尚辰边走边挑着眉向席远抱怨:“大嫂明天就出院了,最多我再代替你三天,公司的那一大堆事情处理的我头大,你再不回来我就甩手走人了。”   “老三,看来你清闲惯了,应该让董事会通过由你接手风尚传媒了。”   佐尚辰有了小脾气:“爸爸扔给了我星城影视,你现在又要把风尚传媒甩给我,是不是见不得我清闲啊?我郑重声明,不干。”   “哎,那是谁家的孩子啊?”兄弟俩看见病房的门口蓝裙子的小女孩正在不停地转着圈圈。   小女孩虽然被超大帽檐的太阳帽遮住了大半的眉眼,但粉妆玉琢的侧脸微微扬起,竟让佐尚辰心里莫名的一触。   玺儿停下了转圈,看着靠近她的佐尚辰和不远处的席远。   “嗨,小美女!”佐尚辰见她停了下来,担心吓着她了,在离她还有几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玺儿眨着眼睛看着佐尚辰,觉得这个叔叔好漂亮啊!   她兴奋地走到佐尚辰的身前,仰着头崇拜地说:“哇!叔叔好漂亮啊!比玺儿的妈妈和萱阿姨还要漂亮哎!”   佐尚辰心里很排斥别人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他,可这个软濡濡的童音却大大取悦了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兴致颇高地蹲下来逗着玺儿。   “小美女还知道什么是漂亮啊?可是怎么不知道少戴帽子多晒太阳能长得更健康更漂亮呢?”   玺儿撅着嘴,心里一急地就摘掉了头上戴的帽子:“谁说玺儿不知道的,玺儿有天天晒太阳的,玺儿是一个健康漂亮的孩子。”   看着这一张得意仰起的小脸蛋,这个和某人一样的眉眼和笑容,准备进病房的席远震惊地停伫在原地。他的视线在佐尚辰和小女孩身上徘徊着,答案在心里呼之欲出。   佐尚辰也和席远同样的震惊,心里的某处轰然坍塌,有什么在叫嚣着,一个让他痛了很多年的伤口又被撕裂开来。   他抖着声线哑声问玺儿:“告诉我,你和谁一起来的?”   章龄之和苏亦萱说着话儿,突然发现玺儿不在病房里面,她立刻心急的出来找,开门出去就看见一个满目风华的男人抱着一个小小的人儿正不辨喜怒地看着她。   心里一窒,章龄之知道原先的世界变了。   苏亦萱因为在输液不方便出去帮章龄之找玺儿,心急地问进来的席远:“章龄之她在外面吗?还有她找到女儿了吗?”   “章秘书和她女儿有事先走了。”   “噢?”苏亦萱心里觉得怪怪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连声招呼也不打就走?还有她的包还在这里呢。   “章秘书的事你不要操心,乖,需要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席远温柔地用手覆盖着苏亦萱的眼。   席远心里为佐尚辰高兴,老三终于等到了那个寻找了几年的人。   ·   苏亦萱出院后的第二个周末,谭若言就结婚了,苏亦萱受到谭若言的邀请担任她的伴娘。看着最好的朋友结婚,苏亦萱由衷的为她高兴。   新娘的捧花谭若言准备抛给苏亦萱的,没曾想被佐尚辰给抢去了。被众人鄙视的佐尚辰让大家等着参加他的婚礼,并向他的嫂子保证他婚礼的新娘捧花肯定抛给她。   傅子默听了奚落佐尚辰,说他连个正式女人都没有,还想着结婚。   佐尚辰神秘的笑也不反击傅子默。   月底的时候,佐尚辰出乎众人意料的还真结婚了,新娘竟然是章龄之。   拿到新娘捧花的苏亦萱不知道他们的故事,只感叹世界真小,她和章龄之一见如故,现在还成了妯娌。   和新人合影后,席远搂着苏亦萱的腰,在她耳边低声说:“萱萱,接下来该是我们了。”   时装设计大赛的颁奖典礼上,坐在台下的苏亦萱看着T 台上的模特演绎着她设计出来的作品时,激动的抓住席远的手想哭。   席远附耳低语:“努力的人总有收获的,未来的你会更优秀!”   领奖台上,一袭浅绿色抹胸晚礼服衬托着苏亦萱更显莹润白皙,微卷的短发用同色的发带扎起,让原本就脱俗纯美的气质增添了自信的灵动。   她拿着奖杯和证书深情地凝视着坐在台下的席远。   “……这样的时刻我除了感谢他们,还要特别感谢一个人,用他用爱给了我创作的灵感,成就了我设计的第一步……”   台下的席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挚爱,心里充满感动和骄傲。   ☆、终章(二)   苏亦萱的小日子过得无比的舒心,唯一让她和席远焦虑的就是同床而眠的夜晚。   每次就算亲到在制造的激情中险些崩溃,席远也只是隐忍着喘息。   第一次已经在席远的心里成了永远的遗憾,他不希望再有任何的遗憾,希望新婚夜是他和苏亦萱夫妻生活的开始。   结婚前夕,楚致远亲自送来了结婚喜帖,邀请苏亦萱和席远一起参加他的婚宴。   楚致远婚宴的日子在苏亦萱和席远结婚日之后,那个时间和他们度蜜月的时间重叠了,于是席远做东提前宴请了楚致远这对准夫妇。   楚致远真的是彻底放开了,回家的路上他拉着杨筱青的手说:“筱青,从今往后我会和你踏踏实实过日子的,曾经我把她放在心底的角落,但往后我的心里只放着你。   四年不是一个短暂的时间,我已经习惯了生活中有你的存在,我需要你筱青。   筱青,请你再接受一次我的求婚,相信我,我会用以后的人生来爱你。”   杨筱青看着眼前温润的男人,她掩面而泣。多年的等待,这样的结果,她知足了。   席远善解人意的举动让苏亦萱感激:“小远,谢谢你。”   席远揉着苏亦萱的短发一脸宠溺。   ·   在婚礼前一天按照港城当地的风俗,准新人是不能够见面的。   在苏家临别前,席远看着和他挥手道别的苏亦萱,竟忍不住把她拉进汽车一阵狂吻。   指尖抚着她的发,她的脸,急切地找到她的唇,厮磨着,炽热地碾压双唇,温柔地轻轻滑过她牙齿、上颚。   许久之后,两个人都气喘吁吁,苏亦萱害羞地推席远:“我该回去了。”   “萱萱,还有一天你就是我的新娘,是不是,萱萱……”席远抵着苏亦萱的额头,眸光热烈。   苏亦萱撒娇的去蹭席远的脸:“是啊,是啊,所以还不放我回家。”   席远把苏亦萱抱坐在怀里,沿着她的耳廓细致地吻,继而吮上她的耳垂,热呼呼的气流瞬间穿透到了苏亦萱的心里。   “萱萱,想到今晚就我一个人,我会睡不着的。”   “过了今晚,以后我会晚晚陪着你的。”   “我知道,但我就是不想和你分开,哪怕就是一晚也不可以。”   席远更加浓烈的吞没着苏亦萱的唇瓣,来来回回的摩挲,贴上她细滑的脖颈,一点点往下……   汽车里你侬我侬,依依不舍,而正对着汽车的露台上,苏皓轩和宁芊芊边看着边热烈的讨论。   “老公你说这是什么情况?明天他们还要举行婚礼呢。”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小远肯定会让小萱进来休息的,其实婚礼的一切都准备就绪,他们明天不会太累的。”   “老公,你就这么的笃定?我怎么有一种预感他们会逃跑似的?”   “胡说八道,他们自己的婚礼怎么会逃跑呢?好了,我们进去吧,那车的隔光隔音效果我们也听不见看不见什么。”   宁芊芊鼓着腮帮子,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自家的老公,估计这个家伙最后的这一句才是实话。   婚礼的主场安排在傅子默中亚实业名下的天若有情温泉度假村。   太阳刚刚跃出地平线,度假村的空气中飘荡着淡雅宜人的百合花的香气,工人们在忙碌装点结婚用的场地,从海滩开始延伸的红色花边地毯一直铺到宣誓的圣坛前,这一路随处可见点缀其间的白色郁金香。   矩形的婚礼拱门用藤枝缠绕,白色芬芳的香水百合花球组成,观礼宾客的座椅一律选用淡蓝色,和度假村的海水以及天空遥相辉映……   港城的政要名流以及双方的亲朋好友都盛装而来,陆陆续续在观礼席落座,等待婚礼的开始。   主场外的休息区早已聚集了很多得到消息的记者,他们都想拿今天婚礼的第一手资料。   在前一个月里,港城已经连办两场饕餮婚宴。   先是在月中举办的中亚实业傅子默和谭市长千金的中西合璧式婚礼,然后月底的时候至善集团的三公子佐尚辰办了场另类的空中婚礼。   两场婚礼当时秒杀了记者们的无数菲林,这个月,他们对席远的婚礼更是充满期待。   新郎席远是至善集团的现任掌门人,新娘同样大有来头,乃是港城另一大财阀曙光国际集团苏金鹏的女儿,现任掌门人苏皓轩的唯一妹妹。   这场婚礼是两大财阀的强强联姻,从筹备婚礼开始,这两家上市公司的股价就一路节节攀升,可谓赚足了好彩头。   从内部工作人员那里得到一点婚宴的筹备细节,奢华程度让人咋舌,据说单是新娘头上的钻石皇冠就高达惊人的八位数。   主场观礼席上,有些人开始小声的议论,吉时就快到了,怎么迟迟看不见今天的主角——新郎和新娘呢?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的时候,巨型投影大屏幕上轮番放映的新人婚纱照片,变成了新郎携着新娘含笑着向大家鞠躬感谢的图像。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投影屏幕上笑意浓郁的席远和羞涩的苏亦萱,难以置信,准夫妇竟然不出席仪式跳过传统的婚宴流程,直接度蜜月去了?!   这是开玩笑吗?   苏金鹏看着屏幕上的女儿女婿,眼里都是感动和伤怀的泪花:“这个小子就这么把我的宝贝女儿给骗走了,我还想挽着小萱的手臂叮嘱几句呢。”   年轻的一辈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嬉笑着新郎官这是多急,有人带头怪叫着:远哥今晚悠着点,回来弟弟给你补参汤!   几个工作人员端着托盘给每位宾客送上香槟酒,佐尚辰笑着对众人高举手中的香槟酒杯:“让我们为了新郎和新娘别具一格的婚礼和他们忠贞不渝的爱情干杯!”   “干杯!”众人一起举着手中的香槟为新人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严麒韦心里不是滋味,差点喝不出香槟酒的味道,几个熟识的端着酒杯向他打招呼,他还必须立刻的表现出很喜悦的微笑示意。   谁让他是婚礼上的伴郎呢。   想到做伴郎的事,严麒韦就猛喝了口酒。   在苏亦萱被勒索后第一时间通知席远救人,之后还联手和绑匪周旋,苏亦萱已经和他冰释前嫌。   提出让他做伴郎是席远的意思,席远说几个好友都结了婚想到只有他最合适。   对席远的邀请用意他心知肚明,没商量的拒绝了。   席远遗憾的表示:“还准备谈下一步合作的事情,既然看不起他,那就作罢了。”   他当即脑中跳出这么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从来他自认都是俊杰。   严麒韦气得牙根痒痒,人和那块地他一样没得到,还得给情敌赔笑招呼着宾客,估计这世上没有比他更惨烈的人了。   为了尽量能使心情好起来,善于自我调节情绪的严麒韦想到刚刚和风尚传媒的合作协议,隽秀脸上的笑容也就逐渐的云淡风轻起来。   那边严麒韦在得失中掂量着,明知道着了席远的道,但也笑得畅怀。   这边的苏皓轩端着香槟酒杯周旋在宾客之间,和宁芊芊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冷哼了声。   “老婆,不得不说你的预感还真不是一般的灵,很好。”   说他们逃婚,还真的逃婚了?!宁芊芊一个哆嗦,吓得逃到婚宴的主场休息区给记者们发红包。   席家发了红包,苏家也给他们发红包,记者们在脑中立刻构思,怎么才能把这场浪漫的豪门婚宴写的更唯美动人一些。   晚上宴客的时候,婚宴进行到一半,佐尚辰人就摇晃着带有六分醉意。   他是是新郎的弟弟,新郎不在,这敬酒的工作也就成了他的分内之事,他凑近席云山和佐雅琴:“大哥不愧是我佩服的人,就连结婚也是出人意料的精彩。”   佐尚辰的话让坐在不远处的傅子默听见了,他不屑掀起嘴角,看不出席远还真会玩。   他侧过头问身边孕相明显的谭若言:“若若,要不等孩子出生后我们再办一场婚礼?”   谭若言剐了眼傅子默。她怎么不清楚自己老公的那点小心思。见傅子默眼巴巴的看着她,于是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为爱结一次婚,过一辈子,一生仅此一次。”   谭若言的话立刻让傅子默黑釉的瞳仁大放异彩。   席嫣和章龄之、玺儿坐在一桌,想到对感情都异常执著的哥哥和弟弟忍不住对章龄之感叹道:“你说,干嘛好男人都生在我们家呀?这不是逼着我嫁不出去吗?”   章龄之听后含糊地笑笑,抬头时视线不期然和在敬酒的佐尚辰相遇,后者薄醉的目光含有深意地痞痞一笑。   章龄之立刻不自然地把目光移到别处,没有看见佐尚辰随即暗淡阴霾的眼神。   玺儿这时候也看见了佐尚辰,得意地摇晃着席嫣的手臂:“姑姑,姑姑,我爸爸和伯伯最漂亮。”   席嫣捏了捏玺儿的脸,颇无奈地纠正:“宝贝不过下次记住要说帅,男人是不能用漂亮来形容的噢。”      ☆、终章(三)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重生之席卷而来》是港城系列最早开始的一篇,不太满意,改了再发成了最后一篇。 改文就像看第二遍的电影,缺少了热情和期待喜欢快进,幸好,最后还是改完了。 谢谢依然坚持看文的小可爱们!谢谢!   飞往马尔代夫的头等舱里,苏亦萱幸福地依偎着席远:“小远,我们就这样走了,会不会不太好?”   作为乖宝宝人设的苏亦萱感觉这么做挺惊世骇俗的。   “现在才担心会不会太迟了?”席远似笑非笑地微微眯着眼,“而且这个主意可是我们萱萱同意的哦。”   苏亦萱听懵了。   看着苏亦萱张成O字的嘴型,席远用脸颊亲昵地磨蹭着她的脸:“我的萱萱又开始瞎操心了。婚礼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只要我们认为好的,就是好的。”   他不愿意和苏亦萱分开,为婚礼自拍了一段感恩的视频给了邱秘书,连夜把苏亦萱连骗带哄地给带走了。   苏亦萱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马尔代夫的首都马累,她揉着睡眼惺忪的疑惑地问席远:“小远,这么快就到了吗?”   “嗯,等会我们只要再坐半小时的内陆飞机就真正到了。萱萱,我很期待我们的蜜月。”   席远磁性的嗓音刻意压得低低的,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让苏亦萱的脸透起了红晕。   预定的卓美亚德瓦娜芙希岛有隐居胜地之称,席远选中这个岛屿不仅因为这里有天然珊瑚礁所环绕的旷世美景,更为它的隐秘。   他想要一个不被打扰的纯私密的空间,静静的,整个世界就只有他们两个。   岛上仅有两套豪华的水上海洋隐世圣殿,一套是日出套房,一套是日落套房。在预定的时候,苏亦萱一会纠结着想看日出的美景,一会又想看日落的余晖。   就在取舍不定的时候,席远非常淡定地定下了那套日落套房,理由充分的让苏亦萱至少三分钟没有搭理他:“沐浴在月光下缠绵肯定很美,我还喜欢刚睡醒的时候和你分享拥有彼此的快乐。所以我们难得会有看日出的时间。”   这套内部装饰奢华的七星级别墅隐匿于热带植物中,除了配备独立的游泳池、私人健身房和私人花园等设施外,别墅外还有一段专属的完美的天然海滩,碧蓝的海水非常诱人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短暂的午休后,席远拉着苏亦萱穿过被繁茂热带植物覆盖的花园,赤脚走在柔软的白沙海滩上,看着身后的脚印,两个人都想起了一起去夏威夷的甜蜜。   吃完私人管家送来的晚餐,沐浴后的苏亦萱躺在露天平台的豪华长椅上欣赏日落的美丽。   披着浴袍的席远带着沐浴后的清爽气息从旁边温柔地搂住苏亦萱,他沿着细腻的脸部轮廓流连轻咬,脖颈间的淡淡芳香让他沉醉了。   就在苏亦萱颤栗着以为他会进一步的时候,席远戛然而止,声音蕴含情动的暗哑:“靠近你我就会忘了正事,萱萱,你随我来。”   更衣室里挂着一套洁白素雅的婚纱,苏亦萱一看就认得,这是为婚礼准备的婚纱中,定在主婚场穿的一套。   她看着换上黑色礼服正在整理婚纱的席远,很快明白了原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不参加仪式不是即兴而为:“你这个坏蛋——”   席远含笑地摇摇手指,开始帮忙脱着苏亦萱身上的衣服:“嘘!不要激动,来,我们来穿婚纱,开始我们两个人的婚礼。”   婚纱的款式并不繁琐,简约中透着典雅。   苏亦萱红着脸咬着唇害羞地不敢看镜子里的席远,脱去了衣服再细致地给她穿上婚纱,不经意的触碰已经让她意乱情迷。   席远拉上背后的拉链,从身后拥住她在镜子前端详:“萱萱,我的新娘,你美的让我心颤。”   他选好一张碟,向她发出邀请:“跳支舞吧!”   在舒缓充满柔情的旋律里,他紧贴着她的脸在音乐中起舞。   旋转着、旋转着,刚穿上不久的婚纱在他的指间又被一点点褪下去,一个个落下的吻让苏亦萱眩晕、迷离。   缺氧似的,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轻飘飘的脚步如同踩在云层里,为了不滑落下去,她伸出手臂紧紧地环住他的腰。   舞步凌乱,他们最后舞到了床上。狂热的吻瞬间吞没了身下的女人,舌强势的卷着她的,挤进齿缝扫刷着牙床和每一处的褶皱。   濡而湿的吻在皮肤上细细地走着,苏亦萱嘤咛出声,眼前氤氲成一团又一团的薄雾,她的感官都被他操纵着,完全由不得自己。好痒,推他:“小远——”   “在呢。”   不同温度的肌肤相贴,使得两个人都是一颤,他深深吸了口气,大脑因太过于兴奋嗡嗡作响。   席远脱着礼服唇依然不舍从她的唇上移开,苏亦萱眼神迷离地看着他,紧致的肌肤纹理让她无意识地咽着口水。   再次的相拥,她柔到他额头上都沁出细密的汗珠,这种甜蜜的折磨很快到了忍耐的极限,咬着牙,箍着她又向上提了点,霸道的把她带进一个颤栗而疯狂的世界。   他们分享着彼此,像席地而卷的浪花拍打着岩石,合奏着一首属于爱的欢歌。   冲洗后,苏亦萱如同一只慵懒的猫倚在席远的怀里。   席远被她蹭的心又开始发痒,抱起她走向露天的平台。   眼看着纠缠着的坏蛋真的放纵起来了,苏亦萱撒娇般让他放自己下来:“小远,你这个坏蛋……”   “这是我们的新婚夜呢。”   “天快亮了——”   “老婆,看,天上的星星还在向我们眨眼睛呢……我们可别辜负了日落房的美景啊!”   ……   午夜的海边,夜风轻拂,沉浸在田园牧歌般世外桃源中的两个人,享受他们的蜜汁岁月。   ·   席远和苏亦萱从马尔代夫度蜜月回来后,席云山夫妻就开始天天想着法子骗席远和苏亦萱回去吃饭。   佐尚辰结婚后住到了外面平时很少回家,席嫣因为傅子默结婚心情不好去了法国散心,那么大的家只剩下老两口实在太冷清寂寞了。   老人的寂寞苏亦萱看在眼里,心里有了决定。   睡前在给席远按摩腿部的时候,她凑到他的耳边说:“我们住回去陪他们吧,看着他们两个人冷冷清清的我有些不忍心。”   席远了解苏亦萱的善良,心里感动着但又不希望她受委屈:“如果真的住回去,很多时候都没有我们单独住方便,我不想你受委屈。”   “他们爱你对我又这么好,我怎么会受委屈呢。而且搬回去和他们又不住在同一幢楼不会不方便的。我喜欢一家人在一起,这样还会有空多往我爸那边走走,你说不是很好吗!”   席远听了心里暖融融的,知道苏亦萱做出这样的决定不仅仅是她的善良,她还因为他:“我有个主意你看行不行,以后我们休息的时候就还回来住,周一到周五和他们一起。这样陪伴了他们,我们又有自己私有的空间。”   苏亦萱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张嘴刚准备说话就被席远先一步覆上唇,倾注柔情地深吻。   席云山夫妇对席远他们搬回来住一起当然是求之不得,后来听席远说是苏亦萱的想法,他们对这个儿媳更是赞不绝口了,真心疼到了心里。   因为席远和苏亦萱搬回来住,佐尚辰在这之后和章龄之也常常带着玺儿回家。   这么一来,席家又热闹起来了。   玺儿生日这天,除了远在法国的席嫣缺席,席家的人其他人都在,吃完晚饭他们都聚在客厅看玺儿跳新学的芭蕾舞。   小小的身影踮起脚尖旋转着,像一只洁白高贵的天鹅。   跳着舞的玺儿无论五官还是举手投足像极了佐尚辰,这让苏亦萱想起第一次看见玺儿的时候,那时就看着面熟,怎么会想到竟是佐尚辰的孩子。   端起茶几上的热牛奶了两口,不知怎的苏亦萱竟从胃里涌起一阵恶心。   坐在身边的席远很快发现她脸色不好,紧张的额头抵过去感觉着她的体温:“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亦萱摇手让他不用担心。   席远忙给她换了杯茉莉茶,苏亦萱端起来喝了几口,恶心不仅没好反而涌动的更厉害了,胃似乎整个要翻过来一样。   苏亦萱立即放下水杯,捂住嘴干呕着跑向洗手间。   席远吓得跳起来紧跟着过去,边轻拍着苏亦萱的背,边扬声让人赶紧找医生。   翻江倒海地一阵狂吐后,苏亦萱虚弱地靠着席远让他不用担心:“吐出来后感觉好多了,可能只是受凉了,医生就不要叫了。”   席远担忧的脸色都变了,打横把人抱起来:“我先送你回房休息。”   当医生向紧张得脸色发白的席远说恭喜的时候,席远犯了傻,他要做爸爸了?!席远难以置信地看着医生,再看看躺着的苏亦萱:“你是说怀孕了?”   “是的,恭喜啊!所以孕吐是正常现象,只要不严重建议不要吃药……”   苏亦萱也同样的不敢相信,算算日子,是个蜜月宝贝,因为这个月生理期迟了几天她没在意,没想到会这么快有小宝贝,一个延续她和席远生命和爱情的宝贝。   想到不久这个家里就会迎来一个新的小生命,席云山高兴的当即给了医生一个大大的红包。佐雅琴早就回房给娘家人打电话,讨教着怀孕怎么补怎么安胎。   佐尚辰看着笑得眉眼生辉的席远,眉梢动了动眼里闪动感动,伸过手去把站在他身旁的章龄之的手给拽住、握紧。   等人都走了,席远躺到苏亦萱的旁边把她轻柔地环进怀里,手贴上她的小腹。他们婚前讨论过孩子什么时候要的问题,因为都喜欢小孩,喜欢不期而遇的缘分,所以婚后没有避丨孕。   没想到宝贝来的这么早,给了他太大的惊喜。   苏亦萱激动地吸吸鼻子,在他的怀里找了最舒服的姿势,享受着这刻的喜悦和温馨。   “小远,我真高兴,我一直就盼着有一个我们的宝宝。”   “嗯,萱萱,我们的……”   席远的声音逐渐的含糊不清,消失在情深绵长的吻中。   生活美好的到如斯地步,夫复何求?   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他们爱的结晶将会把他们的爱延续。   生生不息。   ·   港城另一边的苏家接到席远的报喜电话后沸腾了,苏金鹏立即去上香谢菩萨,然后打电话向他的老友兄弟们炫耀去了。   苏皓轩高兴之外心里难免酸溜溜的,看来几个人中他的孩子最后得做小弟了。   “唉!”他幽幽地叹息。   “老公——”宁芊芊在苏皓轩的眼前晃悠着一张纸片。   “自己玩去,我现在没心情。”   宁芊芊不乐意地瘪瘪嘴:“我就是想说我也怀孕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苏皓轩一把抓过纸,眼睛向上面一通扫射。   “三天前去检查的,快两个月了。”   “宁芊芊,你这个笨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苏皓轩激动的脸红脖子粗,喘着粗气大手抓向宁芊芊。   “啊——不要打我!我想等爸爸过生日的那一天宣布的……”   宁芊芊吓得跳起脚要逃,被苏皓轩抓了过来:“哪去啊?坐我腿上来!”   看着乖乖坐上来的宁芊芊,苏皓轩满意的用手抵住宁芊芊的鼻子:“我听说老婆怀孕了做老公的特别容易情绪化的,所以宁芊芊我警告你,以后要对老公好点,听到没有。”   苏皓轩心里是乐开了花,看来他家的小子还是哥哥啊。   (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靳惜何夕】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